第917章 原諒師父
「師父……」慕九歌將他的胳膊抱得更緊，「你是愛我的，你不要丟下我。」
雲長淵的眸光微閃。
他這才緩緩地側目，低頭看着她。
瞧着她蒼白的小臉，眼中閃爍的淚光，他沉沉的嘆了聲。
「小九，為師陪你做了十萬年的夢，終究該醒了。」
慕九歌猶如瞬間被丟進了冰窟，凍結成冰。
十萬年。
他的話，他的語氣都在明明確確的告訴她，他已經恢復記憶了。
他想起了十萬年前的事情，他又變成了那個至高無上的神主……
慕九歌止不住的顫，抱着他的手臂卻更緊。
「師父……這不是夢，這是你我的一世啊，你答應過，要娶我為妻的。你答應過，要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如果墮神大陸的封印不曾解除，這一世，雲長淵便可以陪你度過。」
雲長淵的聲音，無奈而悲傷，「可封印破裂，我不能只做雲長淵，我卻還是神主。」
「我，終究是有我的責任。」
責任。
這兩個字便像是萬千刀刃，狠狠地扎在慕九歌的心上。
十萬年前，便是這兩個字，讓神主不要她，讓他去娶了白薇。
如今，面臨大千世界的衰亡，便又是責任兩個字，讓他又要丟下她……
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慕九歌很想阻止，不顧一切，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像是喉嚨里堵著棉花，難受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只是，緊緊地抓着他的胳膊。
雲長淵另一隻手緩緩抬起，摸了摸慕九歌的頭髮，「小九，大千世界不會隕落，會有新的世界誕生，會重獲新生。」
「你不用回去魔界，你的師兄們、親人、朋友，都不用離開墮神大陸。你們可以繼續在這裏生活，修鍊，一切都不會改變……」
慕九歌哽咽的打斷他，「可是沒有你了！」
她此生，生生世世的執念，都是他啊。
不過是為了和他在一起，才會一直一直的努力這麼久，從未放棄過。
「我會回來。」
雲長淵堅定的話，像是諾言。
可是這樣的諾言，太過沉重，重的讓慕九歌根本承受不起。
她便是不如十萬年前那般固執無謂，可是卻也無法眼睜睜的送雲長淵離開，送他去和白薇……
「師父，不要這麼對我……」
淚水終於是忍不住決堤，慕九歌撲在雲長淵的懷裏，將他緊緊地抱住。
她聲音哽咽的厲害，「你是我的呀，你是我的呀……」
雲長淵仍由她抱着，手臂微微抬起，卻始終沒有回抱她。
許久許久，他才嘆息般的開口，「小九，答應我，不要再做十萬年前的事情，我知道如今的你，已經長大了，懂事了。」
長大了，懂事了，不會再任性胡鬧，卻也……
要承受着極致的痛。
慕九歌不想認可什麼是應該，什麼是不應該，她恨不得自己還可以像是十萬年前那般，無知無畏。
「等我回來，雖然，可能……」雲長淵語氣很沉很沉，帶着至深的眷戀不舍，「可能，需要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
在這很久很久的時間裏，他會和白薇朝夕相對，和白薇共結連理，繁衍子嗣……
慕九歌覺得心都被嘶裂了，疼的讓她後悔活着。
要是十萬年前就死了多好，為何要重活這一世，為何要再經歷承受這樣的痛。
為何她要長大懂事，連阻止的話都說不出來。
明明，師父說過，蒼生和她，他只會選擇她的……
——
白薇沒想到，會這麼輕易就將神主帶走了。
而恢復了魔力的魔女，便是那般悲痛不願，竟然也沒有阻止。
她不得不承認，經此一世，魔女變得十分不同，和十萬年前那個任性衝動的魔女，有着極大的區別。
雖然這種區別讓白薇的計劃能更容易實現，但是卻也讓她感到更加不安。
懂事的魔女，在感情上，比十萬年前更具有威脅性。
十萬年前神主便對魔女感情特殊，如今，對她更是不舍。
便是還未離開，神主就已經對慕九歌許諾，他會回來……
白薇費盡心思，可不是要讓神主回來的。
她心裏萬般嫉妒。
面上，卻沒有任何泄露，規規矩矩的將神主帶回了神域。
神域諸神，整整齊齊的站着，恭敬的行神界最大的禮，「恭迎神尊回歸。」
雲長淵面無表情的往前走去。
這是他曾經待過萬萬年的神域，是久遠的記憶中最熟悉的地方，可是如今回來，不過才經歷了十萬年，卻覺得這個神域，撲面而來的是陌生氣息。
冰冷寂靜，沒有一處他留戀，想呆的地方。
他站在神宮門前回首，看着的是墮神大陸的方向，眼底深處，閃爍著淡淡的光。
小九……
原諒師父……
便是自己，也要好好活着。
克制着心裏難言的銳痛，雲長淵邁步，步入了神宮之中。
諸神彎腰站着，從始至終，沒有得到神尊半點回應，他們烏壓壓的眾人，就像是空氣。
待雲長淵完全進了神宮，諸神才抬起頭來，不安的面面相覷。
神主的氣質仍舊是那個神主，可是對他們，卻比以前更冷，更淡漠。
這着實不是個好兆頭。
「白薇大人，你可和神尊商量好了大婚的事？」
神目不安的詢問。
白薇目光微閃，她只是和神主說了如今大千世界的情況，說了如何才能拯救大千世界，並未確切的問過，神主是否要和她成婚。
但，神主既然回來了，便是要拯救神界，拯救大千世界的，定然也會和她繁衍子嗣的。
只是未說明而已。
思及此，白薇說，「此事已定，神目大人放心。」
諸神這才安了心。
雲長淵進了神宮，便徑直去了萬空之地。
這裏一片漆黑，四周可見的便是浩瀚的星空，每一顆亮着的星星，都是一顆世界。
但是這些星星，一顆比一顆暗淡，數量也比他記憶中的少了許許多多。
眾星暗淡，已經到了衰敗之勢。
雲長淵目光沉沉的，抬起左手，只見他大半個左手手掌，已經完全透明，幾乎消散於無形。
他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