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事了
()來旺家的見自家姑姑一直不說話，心裏也暗自着急，這可不是拖就能解決問題的。想了想，便上前一步行了禮道：「給大少奶奶做冬衣的是綉女香秀，奴婢這就將她叫上來。」
因為二夫人和大少奶奶在這廳上，原本那些綉工都避了隔壁的房間，不一會，來旺家的便領了一個年約十七、八歲，個字嬌小的女子進來。
香秀顯然沒有見過什麼正經主子，一進來連頭都不敢抬，跪着請了安之後便一動也不動，隻身軀微微有些發顫。
「香秀，這些東西可是你做的？」二夫人指了指地上的衣服問道。
香秀看了看，便點了點頭，唯唯諾諾地答了聲：「是。」
「那你可知道這衣服是做給大少奶奶的？膽子到是不小啊，連主子的衣服都敢不用心思。」二夫人到底是管過家的，輕飄飄的幾句話，卻是威嚴十足，給人一種緊張的壓迫感。
香秀嚇得連連磕了三個響頭，語帶哭音地說道：「二夫人，奴婢是今年才被選進針線房的，也知道沒有資格給主子奶奶做衣裳，可是崔媽媽說大少奶奶不是正經主子，不用做的太好，又逼着奴婢三天之內將東西做好，奴婢實在是沒什麼辦法。」
崔媽媽一聽這話整個人都蒙了，她是有逼着香秀三天之內將衣服做好，但根本沒有說過大少奶奶不是正經主子之類的話，偏偏這句話又是最誅心的，若是讓老太太知道了，立時打死都有肯能啊！崔媽媽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隨即整個人似是瘋了似的大喊冤枉，又幾步到香秀身邊重重地捶打罵道：「我什麼時候說過大少奶奶不是正經主子之類的話，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畜生，竟敢誣陷我……」
香秀竟楞楞地跪在那裏，縮著脖子任由崔媽媽撒潑，不一會就掛了彩，原本梳地整整齊齊的髮髻也亂了，臉上更是留下了五指抓痕。
任誰看到這一副場面都會覺得崔媽媽因為被香秀揭穿，惱羞成怒，又害怕接下來的懲罰，才對着香秀撒潑撒瘋。二夫人的臉上頓時青了，這她還在廳上坐着呢，崔媽媽就敢這樣不管不顧地傷害香秀，簡直太不把她放在眼裏，立時喝罵道：「來旺家的，還不快把人拉開，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來旺家的聽了這話，忙上前一把抱住崔媽媽，嘴裏勸說道：「姑姑。快別這樣了，二夫人和大少奶奶都在這廳上坐着呢。」
崔媽媽平時在針線房作威作福慣了，打罵手下的綉娘，剋扣她們的月銀，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坑一聲，沒想到今日卻栽在最膽小的香秀身上。
崔媽媽整個人攤在地上喘著粗氣，而香秀可憐兮兮地跪坐在地上輕聲啜泣，中間還站着防止崔媽媽再次暴走的來旺家的。
二夫人見狀徹底地厭棄了崔媽媽，佟歡喜則懷疑崔媽媽得了更年期綜合症，要不然哪那麼容易被激怒。就連一直面無表情的宋媽媽也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想不到自己曾經帶了兩年的小丫頭竟變成這個樣子了，實在是太丟老太太的臉了。
「崔婆子，我還在這坐着呢，你就敢如此打罵香秀，你還真以為這針線房是你的了不成！」二夫人這回是真的怒了，聽說崔婆子和小滿之前就在佟歡喜面前打了一頓，那時她還覺得好笑，此時崔婆子在她面前也放肆起來，讓她心裏如何能不怒。
「夫人，奴才實在是……冤枉啊！是這小蹄子在捏造，請……夫人明鑒啊！」崔婆子畢竟上了年紀，這樣幾番鬧下來，連說話也斷斷續續的，不利索了。
「還有什麼鑒不鑒的，難道這冬衣不是你吩咐香秀做的？就以她的年資如何有資格做主子的衣裳，擺明了就是你打量著大少奶奶好脾氣，就拿這些東西充數，實在是太可惡了。」二夫人左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打斷了崔婆子的喊冤，「我隱約還聽說你平時就喜歡打罵綉工，原本還不信來着，現在看你打罵香秀的狠勁，可見也不是空穴來風啊！」
既然要定罪，當然得一棒子將她打得永遠不能翻身，免得將來禍害她。二夫人這話一出口，就有一直被崔婆子壓迫的綉工上前作證。牆倒眾人推，這些人原本也只是礙於崔婆子之威，此時便一個一個述說了她平時的惡形惡狀，三十幾個綉工竟無一人為她說話的。來旺家的見這形勢，也知道姑媽翻身無望，忙上前請罪，說是作為副管事，沒有勸阻崔婆子做下錯事，犯了失職之罪。話里話外還隱隱透着她即使頂着副管事的頭銜，卻也只是聽出吩咐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崔婆子一人所為的意思。
「剋扣綉工月錢，隨意打罵綉工，以次充好，作踐主子。崔婆子你這罪實在是不清啊，這蕭家是容不下你這樣的惡仆，將這崔婆子拉下去打三十大板，立時送到鄉下的莊子。」二夫人在一干綉工告完狀后，便定了崔婆子的罪。
三十大板打下去，即使不死也會落得個殘疾，從有頭有臉的管事婆子一下子變成了鄉下莊子的粗使婆子，崔婆子聽了這話，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連「恕罪、饒命」的話都來不及喊，就被兩個粗壯的媳婦拉了下去。
「來旺家的和趙家媳婦作為副管事，也有失職之過，便扣你們三個月的月銀，暫時二人統管針線房，待我和老太太商量了，再安排新的管事下來。記得立時選了最好的衣料趕出大少奶奶的冬衣來，若再出紕漏，可就絕不寬待了。」趙家媳婦今天並沒當班，但既然罰了來旺家的，當然也不能讓她獨善其身了。
二夫人剛一說完，來旺家的便跪下磕頭謝恩，沒有被連累，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恩典了。
二夫人處理完這些事情后，便讓來旺家的和一干綉工都退了下去，又安慰了佟歡喜幾句，便欲起身離開。
「二夫人，老太太說若是針線房的事情處理完了，就讓您和大少奶奶走一趟瓏翠閣。」宋媽媽見她要走，便開口說道。
「也對，這事情也該跟老太太說一下，歡喜，我們一道走吧！」二夫人聽了這話也不遲疑，笑嘻嘻地拉了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