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絕地反擊
朱厚熜微笑着看着馬魁遞上來的摺子，好像這上面是很一則很有意思的故事。「這個王永寧還真是有意思，以前聽說捉妖都是晚上，他可倒好大白天的就開始了？胖子，你有沒有聽說這些妖魔鬼怪的一般都不會在人多的地方出現的傳聞？」
黃錦說道：「聽說一些，不過都是民間的故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朱厚熜冷笑着，沒有說話。只不過從上面他還是看到了兩個信息，一個就是這個王永寧好像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不但是暴露了自己對權力極度的渴望，而且還暴露了他是個急性子。最重要的是他這麼折騰，放在嘉靖帝身上，他有一百個麻袋都會掉了——區區的妖魔還能蠱惑真命天子？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第二，陶仲文的確是一個謹慎小心且聰明的人。既然皇上說了，那就照辦就是了。只是道教煉丹已經這麼久了，還沒有任何可以證實它是無用的甚至是有害的，那麼這個年紀輕輕的李太醫就可以嗎？
朱厚熜心裏想道：「有意思。真不愧是摸爬滾打的多年的老油條們，每一個都可以看一步想三步。」
黃錦很怪異的偷看了皇上一眼，忍不住問道：「皇上，王永寧畢竟是陶仙師的高足，他既然懷疑李時珍的身份，那會不會真的有什麼問題？」
朱厚熜聽了本是笑着不在意的，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什麼。「有問題？有什麼問題？」
黃錦說道：「皇上，當年陶仙師進宮，就是因為有不幹凈的東西的作祟。今天他的高足又將李時珍當作妖孽，甚至還說自己道行不夠，處理不了。更有甚者陶仙師都當眾對李時珍禮讓三分，很有可能會讓人以為陶仙師都治不了他。所以這些很容易造成恐慌。」
朱厚熜聽了，也是眉頭緊鎖。看奏摺時他是真的覺得很好玩，覺得王永寧這個以後可以用權力來拴住他。卻忘記了一個現在的社會常識，就是絕大多數的人多是相信鬼神的，要不然也不會有「天子」一說。
朱厚熜神情嚴肅的說道：「去將李時珍帶過來。」
黃錦聽了臉瞬間沒有了人色，顫抖著聲音，問道：「奴才去？皇...皇上，要不然請陶仙師去吧，奴才……」
朱厚熜怒道：「你怕什麼？你是朕身邊最親近的人，是沾有真龍天子氣息的人，居然還怕一個區區的妖孽？趕緊去！」命令下完了，黃錦卻是磨磨蹭蹭的不肯挪動腳步，當即大吼道，「難道還要朕親自前去嗎！」
黃錦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在李時珍簡陋的院門前開始暗示自己，「咱家身上沾有真龍天子的氣息，不要怕，不用怕。」嘴裏不停嘟囔著，腳下卻是一步分做三步走。「梆梆」輕輕的敲了兩下，用最大的聲音喊道：「李太醫可在？皇上召見！！」
過了沒多久就聽到裏面的腳步聲，嚇得黃錦慌忙的往後退了兩步，連同一起的小太監都驚恐的往後退。
等李時珍打開院門，出現在眼前時，幾個人再次倒退了好幾步。黃錦也從自己的袖子裏瞬間掏出一張黃色的，也不知道上面畫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先笑了了兩聲，說道：「李太醫，皇上召見你。還請您跟...小的前去面見皇上吧。」堂堂的黃錦，皇上眼前的紅人，居然在李時珍面前如此卑微，也是讓人想像不到的。
李時珍看着黃錦等人手裏拿着各式各樣的莫名其妙的東西，心中一陣不爽和無奈。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等一下，我去拿點東西。馬上就來。」說完轉身進去了。
黃錦剛鬆了口氣，就看到李時珍有抱着幾本書，拎着一個大袋子，肩上還背着一個大夫常用的箱子。見他居然拿了這麼多東西，黃錦不自覺的又從袖子裏拿出了三張符紙，貼在自己身上。
李時珍假裝沒有看到他們幾個人的舉動，忍住心中的怒火，走在前面。至於為什麼不是走在太監們後邊，那是因為黃錦等人不敢把自己的後背暴露給李時珍。
本來李時珍認為皇上召見自己是為了檢查身體健康的，但是看到皇上穿着道袍，也一樣緊張兮兮的看着自己，當時一股火衝上天靈蓋，連招呼都沒打，轉身就要走。
朱厚熜說道：「回來！你這是幹嘛？怎麼來了就要走？當朕這裏是什麼地方？」
李時珍轉過身來，不滿道：「既然皇上都不相信我，那留下來也是毫無意義。」
朱厚熜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有想到李時珍脾氣居然這麼大。說道：「你是人是妖總是要用事實來說話嘛？你這麼一走，豈不是讓人更加誤會你？」
「欲蓋彌彰」，李時珍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詞。「也是啊，這要是離開京城，天下很可能就沒有我李時珍立足之地了。」
朱厚熜見他為難的樣子感覺又好笑，又有些悲傷。「其實你也不必為難，你只要向天下證明自己無害...，不是，證明自己不是妖魔就可以了。所以朕讓你研究煉製出來的藥丸就迫在眉睫了。早一日弄清楚，早一日證明他們說你害人...，朕是說你不是妖魔的話是錯誤的。」
李時珍聽着這話很是鬱悶，原來皇上也是在懷疑自己。但是現在也不能一走了之，否則這件事還真的沒辦法說清楚了。「唉，」長長的嘆口氣，說道：「實際上已經有了些眉目。根據宋慈的《洗冤集錄》和一些其他的醫書，可以判定那些術士煉製的藥丸中含有數量不多的毒物，而且很容易留在腹內，很容易造成如廁不順和疼痛。但是這些都是書上所記，還需要證明。」
黃錦嚇了一跳，無意識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要檢查人肚子裏有沒有藥丸里的毒物？那豈不是要剖開人的肚子？那不是要死人嗎？」
李時珍說道：「實際上食物進入腹內，可以停留數個時辰之久，即便有一部分毒物會排出體外，也依然會有殘留。所以現在只要找到人體當中殘留的毒物，是藥丸里的毒物，那麼就完全可以證明這些術士煉製的藥丸是有害的。這個也不是一定要用活人，死人也是一樣。只要是服用過術士煉製的丹藥，即便死後體內也會找到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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