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雲山霧罩
朱厚熜聽了苦笑道：「你們果然對官員很熟悉，這麼快就聽到消息了？」
韓嘉鈺連忙說道：「那倒不是，是您的那道罪己詔。一經頒佈就已經天下轟動了。要知道以前朝廷可是……」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朱厚熜嘆口氣，「唉，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看着韓嘉鈺要說話，朱厚熜抬手沒有讓他說下去。「我明白你的意思，雖然有很多這樣或那樣的原因，但是我只告訴你一點。國是一個大家庭，家是一個小國家，每個人都出一份力，這個國，才會強大，保護好處在這個國里的家。如果誰都偷懶，誰都想只照顧好自己，那就只有一個結果，國將不國，家破人亡。」
朱厚熜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們家的那個土皇帝，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希望他可以明白，然後站出來給天下做個表率。雖然韓家不好惹，但是站在國家的對立面，結果也只能是兩敗俱傷。」
朱厚熜推門而出，看到韓景芳和幾個端著飯菜呆立在門口，伸手拿了一片菜葉放到嘴裏，「嗯，是真的好吃。只不過今天的氣氛好像不太適合坐在一起吃，以後有機會定要好好嘗嘗你的手藝。走了。」
韓景芳看着皇上不緊不慢的走了，回過頭來，大步走進房間，用力的將手裏的托盤放到桌子上，菜灑的到處都是。「那老頭什麼意思？我們韓家如此盡心儘力的幫他，他居然還要加稅？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老娘這次去東瀛就是為了幫他搞定汪直的，不知道說聲謝謝也就罷了，現在還要忘恩負義的要加稅？」
韓嘉鈺也是很不高興，說道：「不但要加稅，甚至還威脅我？哈哈，就憑他手底下那些軍隊？不說能不能打，單說他可以調動多少過來？他所謂的精銳都在北邊，但是他敢動嗎？」
邵延坐在一旁只是嘆了口氣，但是什麼都說。過了好一會，他站起來就往外走。
韓嘉鈺冷冷的說道：「小子，你不打算說些什麼？你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難道就不想為主子解釋一下嗎？」
邵延站在那裏，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以前不管發生什麼事，韓嘉鈺都沒有這麼跟自己說過話。「你想讓我說什麼？繼續給你說那些你聽不進去的大道理？您啊，還是回去把皇上的話說給老爺子聽，也許老爺子能聽明白。」
「如果聽不明白呢？」
邵延嘆口氣說道：「皇上不是已經說了嗎？只是兩敗俱傷后，會怎麼樣呢？」說着又要往外走。
韓景芳剛剛才意識到，邵延是官，是朝廷命官，這件事長久以來她都有些忘了。「你站住。大道理我聽不懂，我想你應該有其他的解釋可以讓我明白。」
邵延依然沒有轉過身來，過了好大一會，說道：「韓家內部錯綜複雜，所涉及的事情非常的多。每件事都有專人負責。大小姐身子弱，但是頭腦清楚，反應靈敏，她掌控韓家的所有經濟來源。當然整個豐和園的掌柜都是由她在管理，戶部。所謂的四聖獸不事生產，除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他們什麼都不顧，但是他們負責著韓家的安全，不讓人欺負韓家，為韓家保駕護航，兵部。刑部，工部，吏部，禮部，這四個部門你們自己去對應就好。每個部門都負責著自己的事情，這樣才可以讓韓家這個偌大的家族得以存在下去。家是一個國家的縮影，你如果可以想明白，就可以知道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韓嘉鈺和韓景芳聽了愣了好久，實際是上從這角度去想，家好像就是這樣，大家族是每個人分別管理一攤，小家庭是一人分飾多角。但都是大同小異，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可是為什麼要調低農業稅，難道他們就不賺錢嗎？」
邵延轉過來身來，說道：「農業依賴土地，可是土地卻大部分集中到官紳富戶手裏，絕大多數的錢財也到他們手裏，可是真正交稅的是那些拿不到多少收成的百姓。降低農業收稅是為了讓百姓有些收入，等以後土地重新分配完畢之後，會再次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調整。」
「增加商業稅也很簡單。」邵延拿起筷子夾了一根菜，舉起來，說道，「這些菜一個銅板可以賣多少，我們幾個應該誰都不知道，但絕對不少，但是菜到了酒館里就不會是一個銅板就可以買到的。我知道一道菜需要柴，油，很多其他的調料，還有人工，但是菜卻是你一個銅板買來了，而且量絕對夠你兩到三桌人用的。」
「一些例子給你說完了，現在給你說說現在的天下大局。倭寇的產生和壯大，北邊韃靼屢次犯邊，本質的目的就是為了錢。海禁一開，倭寇沒有了生存空間，不剿自滅。海禁一開，海上貿易會比現在翻上不止一倍，到時候對草原的貿易量會更大，徹底解決他們的生存問題，甚至讓他們完全依賴我們，到時候他們敢亂來，只需切斷貿易，就可以讓他們低頭認輸。」
「而這一切的一切的前提是錢，明白嗎？沒有錢，就無法建碼頭，就無法造船，無碼頭無船，海上貿易就是個屁！不把利益擺出來，你認為哪個會把藏在地窖里錢拿出來，農閑時誰會跑到你的店鋪，工廠去工作？如何把利益擺出來，只能用錢砸，用錢在災區砸出一個金礦來，讓所有人都看着眼饞，讓所有人都想去試一試。」
「誰有這麼錢？誰又會用錢在某個地方砸出金礦來？只有豐和園和同和軒。朝廷徵收如此多的稅務，你們兩家的生意確實越做越大，誰看了都會想想，都會明白，增加的這點稅，對贏得的利潤而言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邵延看着韓嘉鈺，韓景芳迷了迷糊的狀態，知道自己一時激動說的太多，太雜了，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長出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們一時無法理解我的話，但是你只要記住，按照皇上的話去做，只會對韓家有好處，沒有壞處。另外，造成兩敗俱傷的原因，不僅僅只有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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