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全盤計劃
沒有人會喜歡自己身邊的人是一個泄露自己私隱，向其他人透露自己言行，朱厚熜是，陸炳自然也不會例外。此刻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的氣息使得邵延有些恐慌。
「大人，屬下一直對您忠心耿耿的。更何況屬下一個小小的千戶又如何能接觸到皇上，自從屬下到大人身邊，皇上的任何旨意要麼是直接交給您，要麼是公公來到衛所宣讀，屬下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接觸到皇上，又怎麼能受到皇上的什麼密令呢？」
陸炳自然不會相信邵延會得到皇上的什麼命令來監視自己，正像他說的那樣，他跟皇上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接觸到的。至於其他人會不會是他背後的主子，應該也沒有理由，如果自己真的按照邵延的建議去做了，對那個所謂的背後主使沒有任何好處。還是那句話，寇亂並不是簡單的寇亂。
陸炳看着跪在面前一直在解釋的邵延，長出了一口氣，身上冰冷的殺氣也散了大半。「按你所說，接下來要怎麼做？」
邵延並沒有抬頭，說道：「聽大人的意思，皇上這是要從內部開始平亂了。大人現在要做的是徹查南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畢竟裏面關係錯綜複雜，儘快找到證據，讓那些大世族沒辦法反擊才是正理。不然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陸炳擺手說道：「這個不用你說。」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是內閣裏面的兩個大佬嚴嵩，徐階和倭寇完全沒有聯繫，陸炳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所以真要徹底的平亂，嚴嵩和徐階這兩關是無法避開的。「你接着說。」
邵延聽到這話才把頭抬起來，說道：「要做到此點，就需要和胡宗憲大人搞好關係，讓他協助，有官兵在關鍵的時候出手相助，可事半功倍。另外這龐大的關係網如果強攻不但很難有收穫，甚至有可能被反噬，所以作為其中一環的...關節點來做前期突破，使這張關係網內部開始潰爛，可能會更好一點。」
陸炳想了想說道：「做這些需要得到皇上的允許，不然被人扣一個勾結邊軍的帽子，即便皇上有心保我，也很有可能會力不從心。可是動了皇上身邊的耳目，再去江南又很容易暴露，只會招來殺身之禍。」
邵延說道：「所以要兵分兩路。江南一定是要您親自去的，只有您親自去，才會取信於人。京城這邊需要一個您絕對信任的人，來做皇上吩咐的事，這樣雙管齊下，才可以讓對手措手不及。」
陸炳皺眉頭問道：「我親自去？」
「指揮剿匪是皇上交給胡大人的任務，自是不用其他人做什麼。但是這張關係網可是誰都能碰的，前幾任受命平亂的官員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這張關係網，但是他們要麼死於非命，要麼因為通寇的罪名被撤或者處死。所以如果不是皇上親自下令，屬下以為胡大人未必真的敢去觸碰這張網。也只有您去了，他才會相信皇上真的頒了旨意。還有就是，只有您去了，才可以震的住。直到目前為止，京城衛所都沒有任何情報可以讓人看到任何人與倭寇有直接聯繫，這對於錦衣衛的情報網而言是無法想像的，所以屬下推斷江南的錦衣衛有可能也參與其中。如果真是如此，也只有您去了，才能讓那些可能存在的忠勇之士，真心的為您辦事。當然這些都不是您必須要去的原因。」說道這裏邵延又把額頭放到地上，不再說話。
必須要去的原因雖然邵延沒有說出來，但是陸炳也是心知肚明。陸家龐大的家業，一方面是因為自己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姓陸，另一面，陸家如此迅速的崛起，如果不是與寇亂有關，就連陸炳自己都不會相信。
陸炳將邵延打發走，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許久，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皇上讓自己清理身邊的眼線就是要絕了自己的退路，畢竟每一個眼線的對面都是一個龐大到錦衣衛無法獨立去面對的，只有藉助皇上的力量才可以。
西苑，這個陸炳來過無數次，也是無比熟悉的皇家別院，第一次讓陸炳望而卻步。使他害怕的不僅是前途兇險，更多的是自己的仇人可不在少數，如果邵延真的是皇上的人，等他立下大功，逐漸架空自己甚至取代自己，能活着回到家鄉就已經是萬幸了。所以在進入御書房之前他還在想着要不要把整個計劃說成是自己的，來試探一下皇上的反應。
朱厚熜把目光從拿倒了的奏摺上移開，看着陸炳，問道：「邵延？他是誰？」
陸炳看着皇上的表情並無作假之後，心情便稍稍放鬆了些。「邵延乃是臣在嘉靖二十八年提起來的一個千戶。用起來還是比較順手的。」
「這個人沒問題嗎？確定不是什麼人安插在你那的眼線？」
陸炳說道：「不會的。當年他只是保定府的一個小小的百戶。當年臣因為一個案子和他有過接觸，估計他現在已經被當地衛所排擠到邊軍去了。」
朱厚熜問道：「排擠？當年他在保定不受人的喜歡？」
「是。可能是因為他太聰明有很年輕的原因，做事有些衝動，所以受到人很多非議。」
朱厚熜想了想說道：「行，就按你說的辦吧。但是不能同時進行，你這剛走，就出事，也很難不讓人懷疑你的動向。你就直接以病假為由回家就是了。至於邵延，你這兩天找個借口把他調進來讓朕見見。」
陸炳眉頭輕皺，說道：「皇上想要見他？如果您有什麼事，臣可以轉告。畢竟……」
朱厚熜看他皺眉頭，很清楚他在想什麼。「陸炳啊，錦衣衛何等主要的位置？我只能讓一個絕對信任的人在這個位置上，而你就是不二選擇。除非你死在任上，或是罪不可赦，這個位子，我不可能讓別人去坐。明白我意思嗎？」
陸炳連忙跪下，辯解道：「皇上息怒，臣絕無半點半點私心。皇上如果發現賢能可以取代臣的庸碌，臣絕無猶疑。」
朱厚熜不耐煩的說道：「閉嘴吧你，都說不會換你了，就是不會換。如果連你都要如此，我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這樣吧，你回鄉時總是要有人代理你的工作，到時候，你就以這個理由把……那個人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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