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劍月飛花（中）
比武台上，第一回合明顯追風派的弟子佔優。但若雲又豈是軟弱無能之輩？一次小小的失利，並不會給她帶來多大的打擊。若雲翻身後重新站起，對決二人互換身位，表情依舊淡定一笑，似乎沒有因為剛才的出入有任何影響……
「好快的身法，追風派的武功果然以迅捷著稱，若是以普通方法應對，恐怕沒那麼好使……」若雲在心頭默默念道，但神情始終十分淡然，彷彿這場決鬥定然有數，接下來局勢的變化，自己也瞭然於心。
廖沖這邊驚劍使過，望着若雲自信的表情，不禁笑道：「不愧是古墓派弟子，焦灼之勢依然淡定，看來我也不能大意啊……」
「比賽才剛剛開始，現在就說焦灼，未免太早了些吧……」若雲輕輕一笑。
「呵，說的也是啊……」廖沖笑應一聲，隨即舉劍說道，「不過在下劍法的精髓都在後面，姑娘可得受住了——」
「這句話，我也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若雲篤定一聲，笑容中充滿了無比的自信……
「若雲師姐行不行啊……」林霜兒在下面，開始有些擔心道，「分組賽的時候那麼順利，淘汰賽第一場就這麼艱難……我倒不是懷疑若雲師姐的實力，只是上來就遇上這麼厲害的高手，又是武功天生劣勢之下，若雲師姐怕沒那麼好招呼……」
「關鍵就看怎麼把握戰局了……」楊安冷靜分析道，「現在明擺着，對方迅疾的劍法，不是傳統古墓派武功能夠輕鬆應付得來，如果不能在對決中求變，一味處於被動，那離失敗也確實沒有多遠……不過我想以你師姐的本事，肯定不會就這樣『按部就班』走，如何揚長避短，將劣勢轉換為均勢甚至是勝勢，將會成為這場決鬥的勝負手！」
「說得倒輕鬆啊，若雲師姐和師尊一樣，都是一副刻守傳統的老古板……」林霜兒眼神頓時耷拉，調侃著說道，「平時練武的時候，就不太討好創新之類，現在讓她自己去做，豈不是給自己添堵？」
「也不盡然吧……」然而就在這時，一旁更了解若雲的若冰，忽然開口道，「若雲的性格我最了解了，她絕不是那種墨守成規、一成不變的人——」
「若冰師姐……」林霜兒轉頭望着若冰，喃喃一聲道。
「畢竟若雲的武功造詣，全然在我們這些師妹之上……」若冰笑了笑，隨即自信說道，「你看着吧，她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打出一場完美漂亮的決鬥！」
台下觀眾熱情高漲，台上若雲和廖沖也彼此愈加興奮。若雲輕指彈了彈劍鋒，彷彿默默籌謀着什麼，思索著剛才對方的劍式，自己這邊慢慢找出應對的策略。
而廖沖則沒有那麼細的心思，他覺著剛才的比拼，自己全然佔據上風，這場決鬥的走勢也不會有太大變化，索性自信笑道：「剛才誤傷了姑娘，這次還是由姑娘繼續先手吧——」
廖沖言談舉止十分有禮，如同文雅翩翩的公子一般，普通女子所見，恐怕都會為之傾心。可若雲不會吃這一套，她的注意力全神貫注在決鬥之上，最後一聲輕指彈響，彷彿是已經想到了對策，索性抬頭自信笑道：「有勞公子費心，接下來才是勝負的關鍵，閣下可不要掉以輕心哦……」
「嗯……」廖沖也還算是謹慎，冥冥中似乎從若雲自信的眼神里察覺出什麼，右手緊握劍柄，不敢有任何大意……
「唰——」一陣劍風飛舞，果然還是若雲先攻驅上——「清風舉劍」颯然而出，依舊是古墓派的常規劍法，並沒有什麼特別出彩的地方，若雲的劍術傾然散末，落花撲飛般全朝廖沖襲去。
廖沖不敢怠慢，怕是對方有什麼「貓膩」，自己舉劍出招依然貫使全力——「舞月式」聚沖而出，追風派的又一式劍法，彷彿舞月攬天一般，身隨劍動魄閃一瞬，令人驚目不及的身法，再次疾速而至。
「噌噌噌噌——」深藍的劍光如幽蛇一般，「舞月式」劍刃凌芒並驅，就在若雲飛身靠近的一刻，劍術垂天亂斬開來，欲圖以迅敏的招式，瞬間讓對方措手不及。
可若雲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點，就在對方劍法襲至的一刻，自己突然停下進攻，舉劍原地不動……
「停下來了？——」廖沖「反擊」間，所見對手莫名舉動，心頭不禁一震，不知對方有何意圖。但自己的劍法不會停滯，「舞月式」即出，水影神劍傾垂而下，彷彿九天之泉洪然貫散，劍靈聚殺而出。
而若雲就是看準了這個時機，據身御守磐石，等待出然一擊……
「噌——」斜月一道刺光，若雲劍鋒回光一閃，突然比之剛才驚強數分的劍法，驚魄奪然而出——「劍影神月」弒殺而上，若雲看準了對方進攻的方位，正在自己上方，隨即舉劍回天一指，劍鋒愴然一聲驚鳴，「神月」彷彿靈光乍寒，定殺決式爆殺開來。
「砰——」一聲炸裂如雷貫耳，古墓派的上威劍法，與追風派傾然的劍術焦灼碰撞，斷力刺殺間，神威決然相懾。雖然看不出這一回合究竟誰佔上風，但其場面精彩刺激，台下之人無不叫好連連……
「好厲害……」就連見慣自己師姐劍術的林霜兒，也是頭一次見到若雲如此「狂舞」的一面。也許是今天遇上了真正的對手，若雲使出全力應招，也讓自己的眾師妹眼前一亮。
而楊安則顯得比較冷靜，似乎一切不出所料，畢竟是古墓派最精儀之弟子，實力又遠遠在林霜兒之上，劍法的強威自然預料之中。楊安真正關心的，是若雲在武功的「天生劣勢」之下，如何從容應對，將戰局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這不光是對若雲的期待，也是楊安的自我深造，如若有一天自己一個人也遇到這樣的場景，該如何決策和把握，這是楊安想要迫切學到的……
台上震威殺招，局勢頃刻間稍有扭轉。也許是廖沖有些大意，不曾想若雲竟也會使出如此驚威的劍法，連自己都難以招架。「舞月式」完全無法衝破對手的震懾，自己反倒被回力反傷，又是在半空突襲中未有平衡，一招強威反噬，自己敗退落倒且受了不小的內傷。
反觀若雲這邊，氣色神態十分淡定，似乎剛才的結局，一切都在預料之中。若雲的神情十分平定，眼神中也洋溢着自信，舉劍繼續直視對手，以禮相視道：「剛才小女子出手過重，還請閣下包涵……」
「不會，姑娘能使出真本事，在下求之不得呢……」然而，廖沖彷彿十分豁朗的性格，遇上強敵天生越戰越勇，緩了緩氣息重新站起，擦了擦鼻樑說道，「難得能和古墓派的高手過招，如果就這麼草草結束，豈不可惜？」
「說的也是……」若雲似乎臆想着什麼，神秘一笑道，「畢竟我也想見識見識，追風派劍法真正的厲害……」
若雲彷彿從一開始就在期待什麼，不斷籌謀著計劃，想要逼迫對手使出全力……
「剛才只是巧合嗎？不太像……」經歷這一出，廖沖不敢再小看對手，右手緊握兵器，內心暗暗道，「她好像抓住了什麼關鍵，有關我和她之間對決的優劣……雖然不太敢確定，但是我想再試一次，總不能被迫使出最後的那個劍招吧？那可是我想留到後面關鍵的比賽再用的……」
廖沖彷彿故意計劃留着一手，不到迫不得已，自己絕不使出。
不過若雲似乎早已看穿一切，內心期待道：「還在保留實力嗎？還是說，遇上我這樣的對手，不忍全部盡使開來，看樣子還是被小看了啊……不過，我會讓你使出全力的，畢竟難得和追風派的弟子交手，我可是很想見識見識，傳聞中的『追風九大劍法』……」
比武台下，觀眾的神情比對決雙方還要緊張，尤其是古墓派眾徒這邊，各個眼神盯緊台上，生怕漏掉了一個細節……
「今天的若雲師姐，好像過於謹慎了……」林霜兒看着若雲這一來一出的出招應對，好像有什麼想法，不禁默默道，「我承認，這個叫廖沖的追風派弟子是很強，可就目前看來，應該還不至於這麼引起師姐關注。如果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目的，若雲師姐她應該會像平常一樣儘快出手，早點結束這場決鬥，這才是她一貫的作風……」
「我想，若雲她的目的，應該是那個……」然而，一旁的若冰似乎十分了解若雲，雙手插間振振說道。
「是什麼？」林霜兒不解問道。
「追風派以劍術著稱，而要說起其聞名江湖的劍法，那自然是那個不會錯了……」若冰眼神稍稍凝緊，字句咬牙道，「追風派的『九大劍法』……」
「九大劍法？」林氏姐妹等人彷彿「孤陋寡聞」，不禁疑惑問道。
「追風派九大劍法？那是什麼……」而從未涉及江湖的楊安就更不用說，一聽到新的令人好奇的武功，迫不及待問道。
「追風派的武功皆以劍術為本，其開山祖師上官仙劍，更是傳說中的三老前輩之一……」若冰繼續說道，「追風派九大劍法，可以說是其宗門的鎮教之寶，劍法威力浩然於世，世間鮮有人敵……更稀罕的是，劍法之奧妙，就連追風派本門弟子都很難參透，真正名聲震赫的追風派教徒，才鮮有領悟，但也不是全部……」
「連自己的弟子……都不能參透？那是有多深奧……」林霜兒聽到這裏，眼神不由一怔。
「追風派中，能夠領悟九大劍法中的部分就算稀奇，就連傳說中的蘇佳前輩，同樣出生追風派，年輕的時候也只能領悟三式……」若冰眼神鎮定道，「也就是說，但凡能夠練就其中一式劍法，就能算是個頂個的高手——若雲猜想着對方一定有那個實力，所以才步步謹慎，逼迫對方使出全力，因為若雲她自己也想要見識見識，『追風九大劍法』的廬山真面目……」
「要真是這樣，這場決鬥就有眼福了——」楊巧巧在一旁聽着，不由興奮道。
「問題是，如果對手真的有使出『追風九劍』的本事，若雲姐姐還能應付嗎……」楊安不禁擔心道，「連蘇阿姨年輕時都未能完全掌握的劍術，其奧妙之深於之對手，就更不用說了……」
「若雲師姐……」林霜兒本來也是期待，但聽到楊安這句話，自己不禁緊憂幾分，沖台上的若雲投去莫名擔憂的目光……
比武台上，廖沖似乎還並不知道若雲的目的，畢竟剛才普通招式的對決，自己落敗幾分，不管是否使出「追風九劍」，至少得先在前面找回場子……
「剛才一定是我大意了，讓她找到了破綻……」廖沖凝緊眼神，想着剛才對決的細節，心中暗暗道，「古墓派的劍法過緩，就理論上來說，追風派的劍術應該佔據上風……冷靜，不能被帶進對方的節奏，只要好好把握穩紮穩打，勝利還是我的——」
想罷，廖沖聚精十二分精神，手中的長劍隱隱顫動……
而若雲始終是那副自信神採的表情，似乎無論決鬥的走向如何，自己一點也不在乎勝負，只要能發揮自己的所有實力，那就無悔於心。
「怎麼，閣下剛才對拼受傷了嗎？」若雲這邊，還客氣一聲關問道。
「那倒沒有，只是驚嘆於姑娘的劍術……」廖沖這邊也笑着回道，「同齡人中，在下還是第一次遇上像你這麼厲害的女孩子……有意思，挺符合我期待的，如果決鬥就這麼草草結束，我可是很遺憾的……」
「我也是一樣，畢竟勝負才剛開始呢……」若雲回笑一聲，彷彿心中篤定了計策。
「剛才對決極有不是，這次依舊還是讓姑娘先手吧——」廖沖彷彿一點沒被剛才的失敗陰霾所籠罩，淡定一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若雲似乎也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劍柄一轉，人隨鋒動，叱吒一招「風涌」劍芒，撲前正殺廖沖而去。
廖沖看在眼裏，舉劍翹首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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