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命運縛身（上）
只見易天寒想要用「萬星神龍劍」反擊，雖然威力上佔據絕對優勢，可是殺招的弊端無法兼顧左右——如果自己選擇對抗左邊，右邊就會有破綻，反之右邊亦然；對方正是看準了自己的殺招絕式無法兼顧，才選擇用這種方法「取巧」。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易天寒的劍法中，有很多手段可以「分殺」，可「萬星神龍劍」聚集了自己所有精力，如果強行變招，就必須收散自己的殺劍，那之前的聚合劍招也會功虧一簣，而且會給趙成安可乘之機。
此時，易天寒陷入了兩難，可殺招即在眼前，自己又必須做出決定的判斷。
「讓我抉擇取捨嗎？……」易天寒內心凝緊道，「他是看準了我『萬星神龍劍』的弱點，揚長避短想要以這種方式破招，如果我真的選擇變招，就會正中他的套；可如果不變招，我就會有危險，到底該如何是好……」
趙成安這邊，彷彿能夠聽到易天寒的心聲，內心不禁冷笑道：「所以，你該怎麼辦呢？如果你選擇強行用『劍龍』破局，無法兼顧左右，必將遭受重創；可如果你變招分殺，『劍龍』不再，我就可以趁虛而入，從中取你要害——」
「看來為了今天的對決，他對我的武功做過徹底研究，有意針對我，欲抓住這個時機一舉擊破……」眼見着左右面前的「刀鋒」越來越近，易天寒暗暗凝聲道，「不顧取捨，終難天命兩全，既然如此的話……」
易天寒似乎做出了決定，忽而「霜龍」一道收尾，浩瀚天頂的狂龍，彷彿在一瞬之間從雲頂降落……
下一刻，幾乎驚詫了眾人眼球——易天寒面對趙成安這種「偷雞」的招數，居然毫不猶豫收起了毀滅力量的殺招，場面實在讓人無法理解。就連趙成安在對面見了，也是出乎了自己的預料，雖然有猜想到這種手段，但以趙成安對易天寒的了解，對方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將「萬星神龍劍」的殺招自收，至少不會這麼果斷。
而在比武台下，不解局勢的武林眾人也感到詫異，明明勝利就在眼前，易天寒竟然親手放棄了決勝之機，就因為趙成安這看似「詭異」的刀法。
「易大哥在搞什麼？」林燕兒這邊，瞅著易天寒大好局勢下突然「放水」，十分不解道，「該不會是看着趙公子走投無路，委實不能太無情，所以故意放他一馬吧……」
「不可能，易大哥不是這樣的人——」林霜兒斬釘截鐵道，「應該是有什麼原因，易大哥從中看出了什麼，畢竟除我以外，易大哥是最了解公子的人了……」
「被點中要害了……」忽而，蕭憶瑤在一旁彷彿看出了什麼，驟時冷冷一句。
「你說什麼？」林霜兒一時沒有聽清，轉頭撇問一聲。
「我說易公子他被點中要害了……」蕭憶瑤繼續說道，「就像你剛才說的，易公子了解那傢伙的武功，反之他也很了解易公子，這場看似一邊倒的『無理對決』，其實趙成安並沒有就此沉淪，劣勢之中他一直在尋找突破對手殺招的機會，所以剛才他使用進階招法而不是聚合，我想也是這個原因……」
「打得這麼細嗎？一點都不像公子的風格……」林霜兒聽到這裏，不禁凝重調侃一聲。
「那可不？對手可是武功最高的易天寒，那傢伙當然不會隨便應付……」蕭憶瑤默默一笑，「我想，其實在那傢伙心裏，也巴不得能徹底打倒對方，證明自己的實力吧——」
「公子……」聽完蕭憶瑤的話，林霜兒開始漸漸理解，趙成安與易天寒這種亦敵亦友的關係與情義，彼此使出全力認真應對，既是對對方的尊重，也是二人本身擁有對彼此的真摯與熱忱……
比武台上，為了應對趙成安的「破鋒之寒」，易天寒毫不猶豫收回了「萬星神龍劍」的殺招，改以「分殺」劍法應對。趙成安也是吃了一驚，他不會想到一向視「王牌」如命己的易天寒，在面對自己「取巧」的怪招之時，竟會果斷放棄之前的累積，改用他法予以出招。不過事實既然擺在眼前，趙成安的計劃成功了，那自己接下來可就「不客氣」了……
易天寒收招后，反手一記劍威，四面霎時空霄寒宇——「冰原神劍」裂風而出，周身霎時彷彿回天的驚旋，易天寒幾式「龍呼劍魂」如仰天神撲，振翅擺揚一瞬，驚殺四面而去。
「冰原神劍」的寒威，足以兼顧四方奇襲，面對趙成安的「左右雙鋒」，正好是應對得當。不過就威力上來說，「冰原神劍」完全無法與「萬星神龍劍」相提並論，也就是說如果趙成安從中趁機驚招直襲，自己想要應付，未必能像之前那番佔據主動……
「鐺鐺鐺鐺鐺鐺——」一時間，四面寒兵交錯振響，「冰原神劍」的芒威，彷彿燎原的暴風突刺，人隨劍轉狂旋驚招，左右夾襲的「破鋒之寒」，剛才還看似驚冥，然被「冰芒」碰觸的一刻，瞬間化為灰煙。
易天寒果然還是厲害，即使收招重使劍法，也能游刃自如瞬間將局勢扭轉。就連趙成安都自愧不如，自己苦心經營破解「萬星神龍劍」的「佈陣」，就這樣被易天寒輕鬆化解。
不過趙成安已經想好了下一步，就在易天寒抵禦「破荒」的隙間，趙成安突然斷使驚刀正面而上。
趙成安第一次主動出手，彷彿早有時機準備，紫焰魔刀幻化一道「寒魔」，撲殺正朝易天寒而去——「影靈刀法」之「死靈之刃」，紫焰驚風瞬間化為黢黑的魔影，張牙舞爪兇相畢露，絞芒撕懾對手而去。
而易天寒這邊，才剛剛擺平「破荒」的糾纏，正要回頭，卻見眼前的「驚魔」撲襲裂爪而至。
易天寒來不及變招，只能用「冰原神劍」匆忙抵擋，可「分殺」的劍法無以聚襲，力量根本不及普通的劍招，再加上趙成安的「死靈之刃」正為斷殺絕式，完全壓迫一擊的刀法，很明顯，這回輪到易天寒被強招擊退……
「鐺——」刀劍相衝一擊，正面火花迸起，「死靈之刃」的狂爪，彷彿一瞬之間撕破龍鱗，將易天寒的劍法徹底瓦解。易天寒沉隱一聲，御劍退回二三十步，看來是受到不小的衝擊……
「漂亮！——」比武台下，林燕兒看到趙成安的絕地反擊，忍不住大叫一聲。
「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是嗎……」蕭憶瑤的表情則較為淡定，微微一笑道，「不過看這個架勢，這次的成功似乎並不是偶然，而是從對方御使殺招的一刻，就已經擬定好的策略……哼，之前還懷疑你是僥倖心理，對不起嘍——」
看來蕭憶瑤的性格還是一如既往隨和，這場決鬥無論誰笑到最後，自己都算是大飽了眼福。
可林霜兒卻一直開心不起來，因為她很清楚，趙成安心裏一直有個「疙瘩」，就算剛才的拼殺終幸佔得上風，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如果繼續心煩意亂下去，哪怕還能逞強個幾回合，最後的結局依然不會有任何改變。一想到這兒，林霜兒就不斷朝台上的趙成安投去憂慮的目光……
而在此時，比武台上，趙成安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壓制住了易天寒。本該是令人激動的事情，可就像林霜兒想的那樣，因為心頭的焦慮，現在的趙成安，內心裏想的全是對命運的憤恨，以及不擇手段打敗易天寒，完全看不出一絲期望，彷彿成了一個不知痛苦和漫無目標的「死斗者」……
易天寒被擊退後，御劍回身鎮定一刻，才算偏穩下來。趙成安的刀法雖然突懾，但還並不致命，易天寒在搏力對決之下，始終佔據着主動，哪怕趙成安搶先一次戰機，自己也絲毫不慌。
反觀趙成安這邊，愈加浮躁的心態顯現出來，儘管對易天寒的劍法做了針對，可趙成安每次出招，明顯感覺到心氣不穩，進攻時機過於衝動，甚至連刀法的「大模樣」也亂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是一個能夠挑戰勁敵對手的狀態。
易天寒望着趙成安的表情，不禁嘲諷道：「想法很好，對決中也確實按照你事先的計劃執行，只可惜這不是我想見到的你的模樣……」
「少啰嗦！」此時的趙成安，心性早已偏亂，言語急沖道，「你這讓人討煩的傢伙，今天我必須要打敗你——」
話音即落，趙成安驚刀再使兩段寒威——「破荒刀」與「死靈之刃」雙招合一，「荒靈神死」風旋而出，如烈濤絞魔般的「亡爪」，自紫焰魔刀聚殺破現，沖懾竟斬易天寒而去。
易天寒所見即望，絲毫沒有緊張，寒劍一使龍磐震頂——「龍子天回」神壁而現，如金鱗銀甲般的神光瞬間護體周圍，自劍芒垂寒絕出。如果說第一次「失敗」是因為被對手抓到了空隙，那這一次固若金湯的防禦劍法，將不會給趙成安任何穿殺的機會。
果不其然，「荒靈神死」的絕刃，狂爪所擊龍甲，易天寒根本安然不動，無數的火花驚突烈閃，「龍子天回」的防禦穩如泰山，趙成安的刀法在認真的易天寒面前，似乎造不成任何威脅。
「可惡……」趙成安不服氣，御刀在手強沖「龍壁」而上，然而心氣上頭的他，卻是連「龍甲」的一塊鱗片都無法剝離。
輪到易天寒反擊，揮手一式寒芒絕出，霎時磐龍彷彿震頂天石，如藏龍卧岳的驚咆，龍尾一震，趙成安頓時連人帶刀被沖飛而出。
「額啊——」趙成安慘叫一聲，身子骨彷彿被震傷一般，滾地四周久而不起，看來這次是受了重創……
「哦嗚——」林霜兒見到驚呼一聲，都有些不敢看下去了，雙方實力上的差距對比確實存在，只是這一次的結果，似乎比二人第一次初遇交手時還要誇張。
其實並不是易天寒真的變得比以前有多強，而是今天趙成安的狀態確實令人迷糊，白吃兩記「萬星神龍劍」的創擊不說，好不容易破局了，卻在不該莽撞的時候貿然進攻，很明顯犯了許多作為資深武者不該犯的錯誤。
更不要說如今的趙成安，有了「魔刀」與「滄神訣」兩道保障，發揮的實力卻還不如平常的自己，這在與其熟悉交往的人眼裏看來，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那就更不用說那些局外的看客了——台下武林子弟眾人，眼見着趙成安在易天寒面前根本不堪一擊，甚至開始叫罵起來……
「打得什麼玩意兒？就這本事，還好意思成為『滄神訣』的繼承人……」「看他這身手，就知道不是什麼名門正派的弟子，真是的，現在江湖中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登台的嗎……」「得虧這是劍會比試，如果是所遇世道中的敵人，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下面的人紛紛鄙夷，統一的眼光，就趙成安今天的表現看來，根本不配做「滄神訣」的繼命者……
「這些人簡直太可惡了，居然這麼說趙公子……」林燕兒有些聽不下去了，不禁憤憤不平道，「好歹易大哥的武功可比天驕，這些人說得好像『我上我也行』的樣子，要是他們上去，估計連易大哥一招都接不住，趙公子能拼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好嗎……」
「世人不都是這樣？見着所謂的『失場』，就喜歡開始指指點點，到處肆言，反正嘴長他們臉上，你也管不著……」蕭憶瑤但是看得很開，不禁調侃一句。
「可這樣趙公子太可憐了——」林燕兒依舊單純為趙成安抱不平道。
「可憐從來不會得到世人的同情，要麼沉淪，要麼覺醒……」蕭憶瑤繼續直言道，「想要讓別人閉嘴？簡單，只要憑本事贏回來就行——就像你姐當初面對華山派的挑釁時，獨自一人力挫群敵不是？」
蕭憶瑤還故意有心拿林霜兒說事，對着林霜兒聳了聳肩膀。
然而林霜兒此時可沒心情開玩笑，看着趙成安在台上狀態「萎靡」，卻始終無法從心境中解脫，自己心裏很是着急……
而在另一頭，陸府大門這邊，吳默遠遠看見趙成安的局勢，雖然不知道其決鬥場中遇到了什麼，但他可以猜到，趙成安是因為什麼原因才落得現在這般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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