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瑣碎記憶（中）
「喂，大叔你太不厚道了吧？沒有的事你別瞎說！」趙成安知道田栩是在故意整自己，急忙沖聲喊道。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我不說不代表霜兒她不知道……」田栩這邊果然繼續故意整蠱，「火上澆油」一句，「咱們倆晚上聊得好好的，結果霜兒一來，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瞧瞧你這德行……」
好傢夥，田栩還真像個「老頑童」似的整蠱挑事，就彷彿是故意想看小情侶之間的「好戲」一樣。
果然，田栩越是「暗示」，林霜兒就越是相信，終於忍不住羞紅著臉，朝趙成安身前捶拳過去：「他跟你說了對不對？跟你說了我以前的醜事，可惡可惡可惡……」
「拜託，他怎麼可能說了嘛？——」趙成安真是越鬧頭越炸，一邊承受林霜兒的「胖揍」，一邊撫著吊床緞帶說道，「我要真知道你那些醜事，早就拿來嘲笑你了不是……」
林霜兒想了想，自己今晚就這麼過來發一通脾氣也不像回事，仔細想想確實沒錯，索性便沒再糾纏下去。
「哎呀……」從白天到現在，趙成安就被人折騰得沒消停過，終於全身無力躺在吊床上，嘆一口氣身心疲憊不堪。
「那你們在聊什麼？……」林霜兒冷靜下來后，臉色拉胯問道，「我剛才走進洞裏，就聽見你和田栩叔叔聊得正起勁，兩個人年紀相差幾十，能有什麼共同話題……」
「呵，虧你還說得出口，讓我跟這老傢伙住一屋，簡直要把我憋死……」趙成安起身調侃一句，隨即說道，「幸好性格還算合得來，我剛才問了一些有關大叔過去的經歷，滿足一些好奇心罷了……」
「可田栩叔叔不是失憶了嗎，你問他這些有什麼用？」林霜兒繼續問道。
「但他還記得自己認識蕭伯伯和蘇阿姨，說明他並沒有喪失所有的記憶……」趙成安雙手插間道，「感謝我吧，我還不是為了幫你，才問這些東西的……」
「幫我？幫我什麼……」林霜兒好奇問道。
「就是你的身世啊——」趙成安瞥望着應道，「你十四年前被帶到古墓，大叔也正好是十四年前來到這裏，這之間總歸有些關聯吧？如果大叔能想起些什麼，興許能找到有關霜兒你身世的線索……」
「是這樣嗎？——」林霜兒聽到后不以為然，畢竟自己生活在這裏十四年都沒問出事情，不可能趙成安一晚上就能弄清，索性瞥頭朝上方吊床的田栩問道。
「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我怎麼可能知道？」田栩還是和以前一樣，撓着腳心淡定答道，也不像是故意說謊的樣子。
「聽見沒有？田栩叔叔自己都不記得了，那就絕對不可能了——」林霜兒依舊相信自己的判斷，在趙成安面前毫不猶豫。
「先別判斷得這麼肯定——」趙成安繼續補充道，「剛才大叔還跟我說，你曾經因為什麼話刺激到了他，讓他短暫恢復過一些記憶，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關聯……」
「能有什麼關聯？」林霜兒繼續問道。
「既然是你刺激的話，說明他很可能想起了跟你有關的什麼事情……」趙成安說到這裏，表情稍微認真道，「大叔是十四年前失憶的，而你那時候才剛出生，假設他能夠記起有關你的事，那多半就是跟你的出生來歷有關不是嗎？」
「誒，對哦……」林霜兒聽着趙成安的分析，似乎有那麼幾分道理，稍微提起興趣道，「那你今晚，還問出什麼了？」
「很可惜，基本上沒有……」趙成安搖頭無奈道，「雖然大叔能想起一些事情，但大多都是跟他自己有關，亦或者和蕭伯伯蘇阿姨他們沾點關係。至於霜兒你的話，好像隻字未提，其他再多的也想不起來……」
「這樣啊……」林霜兒聽完后，略顯失望地低了低頭。
「對了，你今天晚上到我這來，應該不只是為了『抓包』這麼無聊的事吧？……」趙成安想着林霜兒大晚上這麼冷跑來這裏，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遂不禁問道，「要不就是找我，要不就是找大叔……」
林霜兒沉頓了一會兒，隨後表情收斂道：「其實正確來說，應該是找你們兩個……」
「我們兩個？」趙成安聽了，不禁詫異道，「同一件事嗎？可我今天才和大叔第一天認識啊，能有什麼事情聯繫……」
「影葉村……」林霜兒忽而悄聲一句，似乎是刻意暫時不想讓上面的田栩聽到，湊到趙成安耳邊短短說來。
「影葉村？那不是之前秘遺上記載的，下一部『滄神訣』藏匿的地點嗎，至今無人知道在哪兒……」趙成安也下意識輕應道。
「昨天在峰泠鎮的時候，我本來就打算將那件事跟你說的，好讓師尊不誤會你……」林霜兒繼續悄聲道，「其實『影葉村』不僅僅只是和『滄神訣』有關那麼簡單，那個地方，也許還暗藏着有關我身世的秘密……」
「真的嗎？——」趙成安聽到這，表情忽而一驚。
「我也不敢確定……」林霜兒卻並無十分把握，顫顫巍巍一句。
「不確定？」趙成安越聽越糊塗，繼續問起道，「那你怎麼知道，那個地方跟你身世有關？」
「是有人告訴我的……」林霜兒輕聲道。
「是誰？」趙成安繼續追問。
「逸仙門的仇如心仇前輩——」林霜兒點頭道來，「就是那次我們隨來運鏢局運鏢『風柳橋』的時候，見到的女前輩……」
「她告訴你的……她怎麼會知道這些，又為什麼會告訴你？」趙成安越來越覺得奇怪，繼續問道。
「我也不清楚，只是我跟她說我叫『林霜兒』的時候，她好像認識我似的，甚至知道我有個妹妹叫『林燕兒』……」林霜兒低聲回憶道。
「她認識你們姐妹倆？！——」趙成安聽着似乎有些蹊蹺，又彷彿想到什麼特別的關聯，不覺興起幾分精神，「難不成，你和你妹妹原來見過仇前輩？」
「這怎麼可能嘛？我跟我妹妹從小生活在古墓，劍道大會也只是我們第一次出遠門，怎麼會認識逸仙門的前輩——」林霜兒反應說道。
「不，除非有一種可能……」然而，趙成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表情忽而凝重起來。
「什麼可能？」林霜兒加緊問道。
「她見過你們小時候的樣子——」趙成安斬釘截鐵道，「如果那時你們還是嬰兒，自然還不記事，要是有人給你們早就起好了名字，仇前輩在其中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聽師尊說，我和我妹妹的名字，是師尊她自己替我們取的……這麼說來？！——」林霜兒一邊說着，一邊好像明白了什麼，神情突然一變。
「啊，你們師尊和仇如心仇前輩，一定曾經見過，甚至還有過交情，而且最有可能就是你被帶回古墓前的時候——」趙成安點頭肯定道，「也就是說，仇前輩和你們師尊之間，一定握有關於你們姐妹倆身世的線索，只要找你們師尊問清楚，或許一切真相就能水落石出！」
「問題是，我和我妹妹早就問過師尊，可她死活都不肯告訴我，想從她嘴裏撬出秘密，根本就是痴人說夢……」林霜兒想着這十四年來蘭姑一直守口如瓶，不告訴自己身世，林霜兒立刻放棄了這個打算。
「那還有別的線索嗎？」趙成安繼續問道，「我想運鏢那天，仇前輩單獨找你談這個事，不光光只是因為對你的名字感到『熟悉』吧……」
「啊，還有一件事很奇怪……」林霜兒繼續點頭道，「當我提起田栩叔叔時，她好像一副很懷念的樣子，聽到我說田栩叔叔在這裏過得很好，她就很放心……」
「你說大叔？」趙成安略微抬了抬頭，不禁問道，「意思是……十四年前，大叔跟仇前輩之間也有關係？」
「這我就不清楚了……」林霜兒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不過反正她最後說到，叫我留心一個叫『影葉村』的地方，說師尊還有田栩叔叔都知道這個地方……」
「你師尊和大叔知道『影葉村』在哪兒？！——」趙成安聽完，更是不可思議，驚聲一句道，「可問題是，他們又沒去劍道大會，我們回來古墓之前，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有『滄神訣』藏匿地點的事情……但他們卻清楚『影葉村』這個地方，那也就是說——」
「師尊和田栩叔叔知道『影葉村』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滄神訣』，而是因為我的身世——」林霜兒堅定接話道，「換句話說，『影葉村』這個地方，不僅僅和傳說中的神功有關，也和我跟我妹妹的身世有關！」
終於話說到點子上了，那天仇如心囑咐的話，更加確定了林霜兒的想法。
「所以你今晚除了找我，也來找田栩叔叔，就是問了確定這件事是嗎？」趙成安抬頭望了一眼對這一切毫不知情的田栩，不禁悄聲問道。
「是的……」林霜兒點了點頭，語氣沉定道，「我想當面問田栩叔叔，或許他知道有關這些事情的緣由。不過他現在失憶，以前的事究竟想不想的起來，根本就不確定……」
「目前看來，只是短暫性的失憶……」趙成安稍許閉眼道，「雖然這麼說對大叔可能不太好，但如果加緊詢問的話，也許會有點線索……」
林霜兒也同意趙成安的想法，索性衝上方的田栩喊道：「田栩叔叔，您能下來一下嗎？霜兒有些事情想問您——」
「有事問我？……」田栩對林霜兒還是寵愛得很，什麼請求都如實回應，一個輕功攀附牆壁下來，落在二人跟前問道，「說吧，什麼事要問你田叔叔——」
「那個……」林霜兒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因為如果那段過去對田栩來說是什麼不好的回憶，不小心刺激到了對方，那可能對對方來說是種傷害。
田栩卻沒有那個耐心，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瞥頭調侃一句：「幹嘛磨磨唧唧的？有事又不開口……再不說的話，我可就要上去睡覺了——」
「霜兒是想問你，知不知道一個叫『影葉村』的地方——」林霜兒開不了口，趙成安這邊替其直言道來。
誰知，當「影葉村」三個字說出口時，一股刺電瞬間穿過田栩的腦海。田栩在那一刻，彷彿被什麼震痛一般，眼神頓時驚震充血，表情也隨之一變。
「額……」田栩兩眼一懵，感覺跟平時完全不同，彷彿整個人的意識突然恍惚，踉踉蹌蹌甚至有些站不穩。
「田栩叔叔，您怎麼了？」林霜兒以為田栩是不是犯病之類的，突然擺出一副可怕難受的表情，不禁擔心問道。
「想起回憶的徵兆——」然而，趙成安卻在一旁十分肯定道，「失憶的人突然想起特別的事，就會表現出這種痛苦，而且多半是悲痛殘忍的回憶……應該是我提到『影葉村』，刺激到大叔什麼了，有關他的過去，以及『影葉村』的事情——」
「額……啊——」田栩的表情越來越痛苦，一瞬間腦海中彷彿浮現回憶的畫面——滿城的火海，凄厲的慘叫，那些縈繞耳邊綿綿不絕的哭啼，彷彿身臨於地獄之中……
「田栩叔叔，您不要緊吧？！——」林霜兒這邊看着田栩焦灼的表情，自己都快要急哭了，不禁朝身旁的趙成安請救，「公子快想想辦法，別讓田栩叔叔再想起不好的事了——」
趙成安想了想，索性緩和了一下表情，隨即轉問道：「大叔，我剛才說的您別放心上……地方我不提了，那人呢？」
「呼……呼……」田栩好不容易從撕裂的回憶中緩和過來，剛喘幾口氣，聽趙成安突然問起人，遂不禁問道，「人？什麼人……」
「您說您不記得自己以前是誰了，但蕭天蘇佳等武林前輩，您卻還有印象……」趙成安繼續試探問道，「仇如心，這個人大叔您有印象嗎？」
本以為不提起「影葉村」，會讓田栩好受些，卻不想當「仇如心」這個名字說出口時，田栩的表情又顯激動。
「仇如心，她……她……額啊！！！——」令人怔異的一幕，這次田栩不僅僅只是神情驟變，甚至情緒激動地大聲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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