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獨戰群雄（上）
「在下軒轅凌風，今日為見趙家後人，特意來此尋處……」軒轅凌風一副翩翩公子之容，在武林眾生面前，彬彬有禮道，「然吾卻見爾等貴派圍逆後輩，是以何為？」
眾人所見軒轅少主在此，皆不敢輕易放肆，但又不能眼睜睜看着到手的傢伙飛了，頓時進退兩難，內心很是糾結。
關鍵時刻，武當弟子韓宣上前幾步，恭敬有禮道：「不知軒轅公子到訪，我等未以貴禮而待，實是慚愧……不過今日之事乃是我等私人恩怨，軒轅公子若無逾矩之行，還望嫌而避之——」
「私人恩怨？」軒轅凌風聽到這裏，故意驚笑一聲，隨後指扇後方的趙成安道，「諸位皆是江湖名門正派，而趙家後人不過懵懂少年游世，互不為親仇，更不動干戈，何來的恩怨……」
「哼……」趙成安雖然看不慣軒轅凌風，但仗着有人替自己說話，還是在武林眾派面前故意擺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軒轅公子，有些事情說透了，對彼此都不是好事，何不互相退一步，彼此留個情面呢？」韓宣見好說無勸，稍微強硬暗示一聲。
然而軒轅凌風根本沒把眼前這些鼠輩放在眼裏，英姿少年豁然大言道：「何以在下退讓？既是如此，爾等眾生為何不予趙家後人退讓……」
「軒轅公子非得把事情挑明嗎？」韓宣眼神稍微一緊。
「我軒轅凌風雖然初世少年，但深懂正直道義，行事光明磊落……」軒轅凌風正立韓宣身前，慷慨陳詞道，「閣下無需暗言誹語，無論恩怨還是圖謀，盡數道來即可！」
「那我就直說了……」韓宣見事無顧忌，索性直言振道，「武林眾人皆知，劍道大會之後，趙家後人奉蕭夫人之命，所持『滄神訣』之秘籍，尋找後世之遺本；然其不顧天下之憂，竟玩忽職守整天閑來遊逛，何以惜哉？」
韓宣所言之意，似乎暗指趙成安手裏握有「滄神訣」的續本線索，卻不幹勁尋找，而是整天無所事事到處遊玩。
顯然這是借污衊趙成安之言，蒙蔽自己等人覬覦神功之私心。果不其然，趙成安聽不下去了，還不等對方講完，直接破口回應道：「少在那裏胡說八道！說得自己多偉大似的，明明是你們覬覦秘遺，想要逼我就範罷了——」
「那多日擇過，為何尋物沒有一絲進展？」韓宣直接反咬一口。
「秘籍上除了所述『影葉村』以外，就沒有別的線索了好嗎……」趙成安繼續如實道來，「當初在開封的時候，蘇阿姨問你們誰知道『影葉村』之所在，你們不是都閉口不言嗎？天下之廣武林浩大，這麼多年都沒人知其行蹤，讓我一個小孩兒幾天之內找到線索，你以為我是神仙啊？——」
「那是你貪玩不正！把神功秘籍交予我等，多賦幾日時辰，我等必能查清其蹤——」韓宣繼續顧作大義道，「汝子不交，定是私心所為，真是辜負了蕭蘇夫婦對你的一片誠心！」
「強盜邏輯是吧，用這種話來逼我交出秘籍……」趙成安並沒有被對方言語所懾，義正反駁道，「還是那句話，若平內患先決外憂——事情從頭到尾，都是『空神教』一手覬覦策劃，我等在此爭執，不過對方眼皮底下露醜；爾等皆是武林正派，受世人所尊崇，真是為了天下大義，你們先把『空神教』的盡賊處置，屆時我定當將神功秘籍雙手奉還！」
往往說到讓他們同仇敵愾對付「空神教」之時，這些所謂「武林正派」的門徒，皆露出狐疑和認慫的目光。趙成安之言行表象已經很明確了，這幫人不過是仗着「剷除逆賊」的口號，以此道德綁架自己罷了，逼自己交出秘籍，然後他們從中得利。
「豎子之言，何能耳信？今日你不交出秘籍，或是說出神功後續所在，就別想離開這裏！——」好傢夥，韓宣已經眼急了，為了逼迫趙成安交出神功，竟說出此等威脅的話語。
「蘇阿姨親囑之事，我絕不奉手於人——」趙成安義正言辭道，「你們就是披着『道義之皮』的賊，空神邪教一日不死，我就永遠不會把神功交予他人！」
「與武林眾生為敵，小子你走錯路了……」終於，韓宣指劍面向趙成安，狡黠說道，「蕭蘇夫婦不在，你二伯不在，今日就算有你二伯的華山派弟子在場，也不可能為你求情……可不要怪我們，跟我們作對，最後的下場只有死！」
趙成安看在眼裏，即刻露出看破人性的眼神，飲恨而笑：「哼，想不到當年蕭伯伯蘇阿姨他們搏命換來的天下，竟是生出汝等刁野之眾，實在讓人痛惜……」
很明顯，趙成安的眼裏流露出不甘——為什麼自己一直嚮往的江湖世界，人性竟是如此的骯髒？陸菁教導自己的果然沒錯，從戰爭亂世到天下太平，變的只是世道，人心的陰暗卻從來沒變。
軒轅凌風本是站出來保護趙成安，然而聽其與武林門下的幾番對話，軒轅凌風心中，不禁對趙成安起了幾分肅然之心——之前自己接近趙成安，除了好奇以外，主要是義父給自己安排的任務；但是經歷今天這出，軒轅凌風打從心底，是真正想要與其結為生死。
於是，軒轅凌風摺扇一收，主動站出來說道：「明白了，看來今日無論如何，諸位貴派都不願離去是吧……」
「今日豎子不將秘籍交出，我等絕不罷休！」韓宣的話說得很絕。
「那好，這樣就沒有異議了……」軒轅凌風輕聲嘀咕一句，隨後睜眼怒視眼前眾人，喝聲凜然道，「趙家後人乃我生死弟兄，想要拿他說事，先過我這關！——」
此話一出，趙成安也有些驚異，畢竟軒轅凌風這句話說得義正言辭，完全沒有摻雜演戲的成分；而且軒轅凌風常時，本來就不善裝模作樣，今日此言肺腑一出，起初對軒轅凌風有目的猜忌的趙成安，內心似乎也被震撼到了……
軒轅凌風替趙成安出頭，如果武林眾派動手，那幾乎就是跟軒轅世家結下了梁子。但是覬覦神功的渴望，讓眾人又不會輕易放過眼前的機會，如果只是重傷對手而不置死，然後從趙成安手中奪取寶物，未必不可嘗試。
果然，韓宣想了想，隨後輕笑道：「軒轅公子，我知道你武功蓋世，可說來說去，也不過是毛頭小子罷了……而且今日只有你一人到此，軒轅家主並未現身，說明你是一個人來的吧？既是如此，可別怪我們出手過重，傷了公子——」
「有種就來吧——」軒轅凌風十分自信，甚至露出嘲諷對方的眼神，振振說道，「今日若吾身見血，就當是你們俱有骨氣！」
韓宣聽了，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如此蔑視，人都要炸毛了，索性也不裝高深了，舉劍忿語道：「這麼狂？都說你是當今武林天之驕子，我倒要瞧瞧你有多少本事——」
說完，韓宣指劍一手，先朝軒轅凌風殺去。韓宣雖然算不上武當派的絕世高手，但能領弟子一行遠遊，可見地位本事絕不為下等，且又是出自武林名門，但凡有一點謹慎之心，就絕不敢掉以輕心。
但軒轅凌風似乎還沒出招，所見對方招式，就已知對手深淺，手合摺扇不為所動，佇立原地笑而望之。
「鈧——」一聲錯響，劍鋒正削扇頂，然軒轅凌風面目沉定，扇骨夾縫之下，正扣迎面劍鋒，對手方不可動彈。
「額……」如此迅速的一劍，被對手摺扇夾住，不光光是招法上的藐視，更是對手的過武之強，韓宣很不甘心，想要拔出劍鋒重新應戰，卻被對手牢牢扣死，怎麼抽鋒都抽不出來。
趙成安看在眼裏，雖然軒轅凌風剛才的話語讓自己略有觸動，但本質上自己還是看不慣對方，望見其真的跟武林眾弟子動手，遂抱着一副完全看戲的姿態，雙手插間道：「這不怪我哈，是你自己動手的，你說你一個人能擺平對方，我倒看看你是不是吹牛……」
其實說白了，趙成安也是嫉妒軒轅凌風——對方不但出生名望，而且武功天驕，當初在劍道大會與同為天才的易天寒打得有來有回，世人只記得他們二人，卻無瞻顧自己；好歹自己也和易天寒打了個平手，名聲卻完全比不過他們兩個，一向自尊心強的趙成安當然不服，趁著這個機會，更是巴不得對方能在今天這個場面出點糗。
軒轅凌風為了趙成安肝膽塗地，趙成安卻袖手旁觀——當然也不能說趙成安不仁不義，只不過在趙成安眼裏，他也無法完全信任對方，畢竟今日突然出現此處救自己於水火，時間湊巧目的湊巧；誰也無法保證，軒轅凌風是不是也抱着什麼不為人知的目的接近自己，如今自己孤身在外，除了古墓派的人，趙成安誰都信不過……
軒轅凌風扣住了韓宣的劍鋒，幾番糾纏之下，韓宣力不能拔，其實已經能看出雙方的差距。但是韓宣自不服輸，咬牙喝喊一聲，終費九牛二虎之力，才擺脫了對方的束縛。
軒轅凌風不緊不慢，與武林眾教為敵，他也知道今日的賭注十分兇險。但是話已經撂下了，硬著頭皮也要接，更何況天生正義的軒轅凌風，也看不慣眾人的「強盜所為」，再加上貴為武林正派卻做如此勾當，軒轅凌風和趙成安一樣，也十分心寒，如果不做些什麼以泄心頭之怨，必將貽憾悔恨。
「可惡……」韓宣擺脫軒轅凌風后，執劍退後稍為立穩，舉目怒視着對方，似乎恨不得將對手立刻撕碎。
而軒轅凌風這邊，摺扇再開從容而立，翩翩少俠英姿，令人嘆望不止。
「看我不把你嘴給咧開——」韓宣越看越氣，終於按捺不住，飛劍驚空一式，正刺當頭縱來——
「玄機劍法」驚鋒而出，沖雲呼嘯的奇懾，嚎如貫天而降的真芒，正點滅殺一招，可斷心口破血。
武當派的劍法陰陽皆合，剛柔並濟自不必說，雖然韓宣算不上門下當世高手，但奇招即出，威力定然驚涌。
而軒轅凌風卻依舊不為所動，吃定對方的實力后，舉手出招也是眉目其間。若等驚鋒襲來，軒轅凌風不過偏扇而上，大開神面破功前推，彷彿凝聚一股磐石之力，自扇面浮軸，驚撥寒鋒而去——
「撥拂沉石」貫定而出，掃扇一式，似若巨石千壓。面對對手極具壓迫的劍法，軒轅凌風不退反進，橫貫一推幾乎力如狂瀾，只覺陣中一道撲威震響，韓宣的劍法便被一衝即散……
「額啊——」果然，軒轅凌風的武功內力遠在韓宣之上，韓宣劍鋒剛剛觸及扇面一刻，就彷彿被巨浪一式排倒。連人帶劍狼狽翻落，痛叫一聲后便無力再戰。
「師兄——」「師兄……」旁邊武當派眾人所見，皆驚叫着上前關慰，生怕自己的師兄所遭蒙難。然而軒轅凌風這一扇不過輕點之力，兩成都未有及，自然傷不著對方，只能說韓宣的武功實在太弱了。
軒轅凌風得勝后，並沒有「趕盡殺絕」，所見對方落倒，及時收招退回身位——畢竟類似插手「門戶爭鬥」之事，軒轅凌風還算冷靜，點到為止令對手摺服，既不傷其顏面，又能止戈少損。
但是這些武林弟子可不這麼想，前腳嚷嚷着收拾對方，現在打不過反遭羞辱，更不可能善罷甘休。韓宣敗了，但後面還有數以百計的武林子弟，軒轅凌風就是再厲害，想要以一對付這麼多人，風險還是很高的……
「不錯不錯，我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感受軒轅兄的本事……」趙成安倒是在一旁看好戲，所見軒轅凌風出手一招即勝，故意上前「誇讚」一句，「世人所稱『天之驕子』，我還以為是假的呢，看來是我會錯意了……」
「你少在那裏說風涼話，今天我倆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還不得知呢……」然而，軒轅凌風卻露出謹慎的眼神，沖背後的趙成安小聲道。
「哈，你剛才不是挺自信嗎？」然而聽到這句話，趙成安忍不住反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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