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再見冷彧
二人飛奔了好遠，直到完全感覺不到武林眾徒打鬥的動靜，遂才停下腳步。軒轅凌風從打鬥到現在趕路，一直就沒停喘過，腦袋也懵得很，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哎，終於離那幫傢伙遠些了……」趙成安也跑不動了，見後面再無動靜，便倚在牆邊嘆氣說道，「今天真是倒了血霉，本來是陪霜兒一起跟蹤蘭姑前輩的，結果人沒跟到，卻和武林眾門在這兒鬧了一場，我跟霜兒還走丟了……」
「剛才的畫面簡直不敢相信……」軒轅凌風還沒有從驚異中回過神來，表情怔然道，「想不到他們為了奪寶，居然自相殘殺瞬間翻臉……」
「哼，在開封城的時候見的還少嗎？我去鬼門崖那會兒，他們還當着我的面殺人呢……」趙成安卻是習以為常道，「人心就是這樣，為了利益弒親都能做出，有什麼不可能的……」
「可你剛才把神功的秘遺扔給他們，那蕭蘇前輩交代給你的任務怎麼辦？」軒轅凌風轉頭嚴肅問道。
「呵，想不到你武功這麼高，腦子卻不好使……」趙成安聽軒轅凌風這麼問，下巴差點落下，隨後撇聲回道，「他們傻你也傻啊？我扔給他們的，當然是假的嘍，那是我之前為了以防萬一，偷偷準備的『假貨』……」
「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軒轅凌風繼續不解道。
趙成安擺手一句回道：「你又不讓我插手幫你，自己又沒多少氣力，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事實證明，動再多手，有時還不如靈光一現動動腦子，既能省不少力氣，又能狠狠嘲笑他們……」
「也就是說，你從一開始就猜到，他們會在你擲出『秘遺』的一瞬，就瘋狂擁搶是嗎？」軒轅凌風繼續問道。
「是啊——」趙成安隨口一笑，「畢竟怎麼說，我也是蕭蘇夫婦欽點的人，我二伯又是華山派的堂主，傷我是不敢輕易傷的。他們的目標是我手中的神功，只要神功給他們，我就沒有利用的價值，放任不管也能節省不少力氣……」
「可他們等下發現秘籍是假的，不還會轉頭過來『追捕』你嗎？」軒轅凌風又擔心道。
「放心吧，真秘籍他們也沒見過，想要辨別真假，還得花些功夫……」趙成安卻自信十分道，「不過他們狗咬狗估計也得鬧不少時間，想擺平競爭者，分辨出寶圖真偽，哪兒有那麼快？」
軒轅凌風聽完后，似乎長了不少見識，默默一句說道：「真想不到，江湖人心叵測，竟是如此滲寒——劍道大會之前，我終日深養族中，不知世間世事，有什麼見識也都是義父親口相傳；今日親眼所見，了解深知不少，且為趙兄弟相交，足下甚為感觸……」
「呵，你這一口一個『兄弟』的，叫得我都無地自容，可能我印象中的大家公子都這樣吧？你貴為『天才』，自然先覺曠世之輩，卻不想所見世事甚少……」趙成安聽了，雙手靠腦笑着說道，「不過你肯為我迎危解難，且獨自一人力戰武林群雄，武功登峰不說，俠義之心盡顯，虧我們幾個沒有看錯你，連來運鏢局的楊小妹都對你甚是傾慕……」
趙成安口中的「楊小妹」，自然是來運鏢局的楊巧巧——之前在劍道大會，楊巧巧對軒轅凌風仰慕之至，加上自己等人所見軒轅少主的氣度與胸襟，不覺對其很是讚佩。
軒轅凌風聽到這裏，自然也很高興，一心想與趙成安結交的他，神情略顯興奮道：「趙兄如此所贊，在下多有不敢，不過能與趙兄經歷今日之危，也當是生死之緣，與你兄弟所道，可謂人生之幸！」
從軒轅凌風的一言一行可以看出，他是真想把趙成安當成知己，就像在開封城遇見朋友兼對手的易天寒一樣。
「能得到鼎鼎大名的軒轅少主抬舉，不敢不敢，我雖然名份上是趙家後人，可從小在村野長大，一個市井之流能得到江湖名才的欣賞，我才是榮幸……」趙成安先是客氣一句，隨後慢慢轉過身，語氣收斂道，「不過有件事我還是得提——你今天救了我，我很感激，但這並不代表我已經完全信任你，或是把你當朋友了……」
「嗯？」軒轅凌風嘴角一凝，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我說過了，你是軒轅家的少主，門下人脈眼線無數，想接近找到我也不是什麼難事……」趙成安語氣認真道，「可能你是真心想與我交好，但保持理智，從我的角度看，你和那些覬覦神功藉機靠近我的傢伙沒什麼區別，也不排除你是為了博取我的信任，讓我放鬆警惕，才故意救我的……」
「哼……」軒轅凌風聽到這裏，頷首微微一笑。
「可能我話說得有些重了，如果有傷到你，我在此表示抱歉……」趙成安頓了一會兒，不忘輕言解釋一句，「但也請你理解我，我現在手上握有整個武林關注的焦點，除了蕭伯伯蘇阿姨和古墓派的人，我誰都不能盡信——」
軒轅凌風聽到這裏，表情並沒有多少起伏，彷彿早已預料之中，遂淡定說道：「我明白，你現在的處境孤危，就算我真心把你當朋友，你也會有所提防……不過沒事，我會用時間向你證明自己，畢竟咱倆相識不多，讓你一下子就接受我，這也不太現實……」
「話說你接下來準備去哪兒？」趙成安想要轉移話題，索性回頭關問道，「你無故來這裏救我，反倒被我牽連，這會兒得罪了武林門派眾人，估計你們軒轅家也會遭遇波折吧……」
「哼，那些仗勢欺人的傢伙，跟我打都不敢單挑，不過是些宵小之徒罷了，沒必要在意……」軒轅凌風倒是不為所懼，淡定從容道，「至於我接下來嘛，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應該會回義父那裏——之前我跟我義父有交代，今日來此調查些事情，事前約定在這附近會和，卻沒想到遭遇這麼一出……」
「你們軒轅家的人還是會過來嗎？」趙成安不禁問道。
「啊，會的——」軒轅凌風不覺考慮起趙成安的處境，眼神示意道，「如果你不方便跟我義父見面，或是繼續跟我在一起，現在離開也沒問題……」
「嗯……」趙成安沉頓一聲，似乎內心在憂慮什麼，想要轉身離去，卻又遲遲邁不開腳，也許是內心無由的悸動，亦或是對軒轅凌風的不舍……
「多疑總是對的，世上之人總會帶着虛偽的面具，萬不可盡信也……」突然，一個熟悉而冰冷的聲音從趙成安身前傳來，彷彿冰風掠襲的氣場，讓人不寒而慄。
趙成安彷彿意識到什麼，猛然抬頭，來者竟讓自己一時怔目驚詫——只見一面具男子輕功落穩檐頭，殺氣與寒威凝聚冰封的恐懾，彷彿無論是誰站在其面前，身體的所有毛孔都會打顫。
是他，「空神教」的教主冷彧！
「是你——」趙成安頓時眼神充血，望見冷彧的一刻，內心的恐懼逐漸轉化為憤怒。從開封城到終南古墓，趙成安對其的憎恨不但從未消退，反而越來越強，無論是跟蹤自己的狡黠之徒，還是利用武林眾派自絞殘殺，趙成安都沒有任何原諒他的理由。
「你是……」軒轅凌風有聽過開封城「奪寶」一事的事聞，但自己還並沒有正面冷彧本人，第一次望見對方，武功深諳的他也被冷彧的氣場所震住——這個人，絕對是個危險無比的傢伙！
「趙家後人，我們又見面了……」冷彧倒是不緊不慢，彷彿抱着某種特別的目的，今日獨自一人來此見首。
「噌——」趙成安怒由心發，還不等冷彧說完，「魔刀」已然御手。
「年紀不大，脾氣倒不小，剛一見面就對本尊動殺心……」冷彧依舊沒有悸動，暗聲漠笑道。
「哼，你用計殘害武林忠良，覬覦神功秘遺，所犯罪孽無數，世上誰人能其饒恕？」趙成安兩眼怔紅，義正言辭道。
「忠良？哼哼……」誰知，冷彧聽到這裏，非但沒有自視，反而嘲諷一聲笑道，「『鬼門崖』上，我是用計不假，可他們自相殘殺手刃親族，說到底還不是他們自己的貪婪與痴欲？倘若不是人性的黑暗，他們又怎會為了神功爭得頭破血流；反觀我，我可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任何人，親族屍橫不過是他們自己造成的結果……」
「你說什麼？……」聽着好似謬論之言，卻又一時無法反駁，趙成安頓時眼神糾結，手中的刀舉握不定。
「所以說，這就是人性，只要有利益的誘惑和驅使，什麼人倫都能不顧，就算我沒有出現，最後的結局也會一樣，只是時間早晚的事……」冷彧漠笑一聲，隨後直望着趙成安，語氣莫名道，「而你剛才在武林眾徒面前，以『假秘遺』成功脫身，就是最好的證明——你和我一樣，看透了人性，所以才會選擇這樣的方法……」
「你說我……和你一樣……」趙成安雖然忌恨對方，但冷彧的話彷彿箴言一般，深深刻在自己心裏，讓自己無意識中不得不信服。
「沒錯，你和我一樣——」冷彧繼續笑道，「看透了人性，參悟於道上，自身不因利益而蒙蔽，無愧為預言中的八位『天命者』之一，也難怪顧羽寒，以及蕭天蘇佳等武林名輩會看上你，讓你成為神功的繼承者……」
「額……」聽完冷彧的話，不知怎的，趙成安彷彿全身被冰冷桎梏，意識糾纏於法與禮的邊界，人性與善惡的輪迴交雜……
「他和你不一樣！——」突然，身後響起軒轅凌風鎮定的喝喊。
趙成安彷彿如夢驚醒，頓時睜眼抬頭。
冷彧聽到不自覺間，也將目光移向了軒轅凌風。
「趙兄弟心中有正氣和信念，絕不會做無顧為倀之事！」軒轅凌風自然看不下去，挺身立然道，「而你狡詐陰謀，唆使他人殘殺，自己坐享其利，簡直就是令人髮指的惡賊！——」
「軒轅兄……」趙成安聽見軒轅凌風為自己仗義執言，內心不禁感觸道。
冷彧聽完，只是稍稍沉默，隨後輕輕一笑，似乎根本沒把軒轅凌風的話當回事。
「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以非黑即白的眼光去望世，所以才會膚淺……」冷彧微微瞥頭，暗笑着說道，「看來在你們的認知里，我似乎只是一個覬覦神功寶物，欲將其佔為己有的惡徒是吧……」
「那不然呢？——」軒轅凌風義正回言道。
「雖然跟你們說沒有必要，但我這人向來不喜歡被誤解，所以告訴你們一二也無妨……」冷彧繼續笑道，「我之所以絞盡腦汁拿到『滄神訣』，並不是為了占其私有，而是另有所圖，否則在你（趙成安）拿到神功的一刻，我就會想盡辦法除掉你，而不是留你活到現在……」
「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趙成安終於振作精神，立聲問道。
「一二也就點到為止，再往後的內容，就不是你們該知道的……」冷彧沖趙成安投去蔑視的目光，彷彿就算對方是「滄神訣」的繼承人之一，自己也完全不屑一顧。
「這傢伙簡直不把人放在眼裏……」雖然冷彧的氣場很強，但如此望人眼低的態度，還是讓軒轅凌風非常的不爽。
「我不管你所言謬論與否，就算不為了武林眾生，顧大哥終歸是死在你手裏的……」趙成安這時想起顧羽寒的死，一股集怒和憤恨湧上心頭，指刀振振道，「就當是為顧大哥報仇，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繼承遺志，對趙成安來說，顧羽寒在自己心裏有着無可比及的地位，面對害死顧羽寒的兇手，趙成安當然是想以力除之。
然而聽到顧羽寒的名字，冷彧似乎別有他想，眼神稍稍一凝，忽而巧問道：「說到顧羽寒，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趙成安喝問道。
「從開封城到終南古墓這裏，你身邊是不是一直跟着一個女人？」冷彧明顯針對話題問道。
「女人……你到底想問什麼？」趙成安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神情莫名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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