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心生猜疑（下）
「是那個女人……」段天衍想起來了，緊語嘀咕道，「跟我一樣，一直在尋找『滄神訣』的下落……」
「義父您應該還記得，當初有跟她交手……」秦軒繼續說道，「雖然這麼說可能不太好聽，但當初她跟義父您不相高下，您也是有切身體會的……」
「那個女人的武功奇特，刀法一般，卻有獨門精法之術……」段天衍眼神凝視道，「不過我最關心的並不只是她的武功，還有她的身份……」
「身份？意思是，她知道『滄神訣』的秘密……」秦軒試探問道。
「是啊，跟我們一樣，在『空神教』道出神功秘密以前，就知道有關這一切的淵源……」段天衍神情凝重說道，「昨晚你們與她遭遇，是在打倒趙家後人之後，換句話說，那個女人現在還在他身邊對吧？……」
「沒錯——」秦軒捶拳不甘道，「可惡，想不到劍道大會過去了這麼久，那個女人還死死黏住他（趙成安）……」
「哼，答案不是很明顯嗎？」然而，段天衍忽而露出自信的笑容，彷彿意料中還有局外之喜，不禁撇嘴道，「那個女人之所以一直跟着趙家後人，並不是有什麼相好的關係，而是和那些貪婪覬覦的武林宗門一樣，只在乎他身上的秘籍罷了……」
「您是說……那女人跟着趙家後人，是因為和我們一樣，為了找尋神功的線索？」秦軒這會兒彷彿明白了什麼，眼神不由一轉。
「對——」段天衍繼續笑道，「所以說，我們沒必要因為那個女人的出現，而亂了自己的陣腳。放心吧，對趙家後人來說，那個女人也是敵人，運氣好的話可能不需要我們動手，那女人會主動幫我們殺了趙家後人……」
「真的嗎？我不敢相信……」秦軒有些半信半疑。
「人性向來如此，等著瞧好了……」段天衍狡黠笑道，「總有一天，那女人會跟趙家後人反戈，我的預感一向很準的……」
段天涯的神情自信，彷彿能夠看透人性，預測到將來趙成安與二妞的反戈。
「現在小師妹那邊怎麼辦？」秦軒這邊，還是更關心百里玉笙的狀況，不禁問道。
「笙兒的個性我最了解了，這次任務又失敗，她一定會想盡辦法重補……」段天衍輕聲說道，「只不過身為殺手亂了心智，此乃大忌，我有些擔心繼續這麼下去，事情會發展成不可預料的後果……」
「那跟蹤趙家後人的任務，是不是換弟子執行要好點？」秦軒繼續問道。
「不，還是讓笙兒繼續受任——」然而，段天衍卻說得十分決絕。
「為什麼？——」秦軒則更多擔心百里玉笙的心緒，不解問道，「小師妹因為那個趙家後人，整個人都變了，幾次出手不成，完全陷入了深淵泥淖，再這麼下去，恐怕會因為此事心魔纏身也說不定……」
「我之所以讓笙兒繼續受任，並不只是為了滿足她復仇的慾望，畢竟對我來說，我想要得到一些別的東西……」忽而，段天衍語氣稍稍一變。
「別的東西……是什麼？」秦軒好奇問道。
「後面的事情，就不是你該問的了……」段天衍冷凝一聲，暗示秦軒話題的界限。
秦軒也很懂，不再繼續追問下去，只是站在原地思索不止，可能是在考慮自己的小師妹，也可能是在考慮將來對付趙成安的策略。
「總之，等稍微緩和一陣后，繼續讓笙兒跟蹤趙家後人；只是這次多囑咐幾句，不能讓她再意氣用事……」段天衍忽而轉身，似乎準備離開正廳。
「那我繼續看着小師妹好了——」秦軒還想像之前一樣，悄悄跟在百里玉笙後方待命，主動請纓道。
「不，這次你們誰都不用去——」然而，段天衍這次出人意料說道，「我親自跟在笙兒後面，觀察她的一舉一動，順便調查有關『滄神訣』下落的事……」
說完，段天衍便頭也不回地離去，看來該交代完的事情都交代完了。而秦軒也沒有再多問什麼，他很清楚義父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他現在最揪心的，還是百里玉笙的情緒……
此時此刻，岩洞一處休憩……
這裏是百里玉笙的住所，「地下決鬥」會場之外，百里玉笙沒有受命之時，往往都是在這裏休息。從義父那裏復命回來，百里玉笙的心情一直不好，這次與趙成安的對決又不了了之，自己心頭彷彿有股想撲卻無法撲滅的焰火。
百里玉笙摘下面具，想要在石桌前坐下歇息，然而僅僅是因為心緒雜亂，看見桌上一副擺放不適的茶杯，頓時怒火心燒。
「砰——」百里玉笙隔空一記撲掌，徑直將茶杯打翻，破碎的聲響傳來，情緒遂稍有平頓。
「我到最後，還是沒能親手打敗他（趙成安）……」百里玉笙苦苦吱言道，「劍道大會歷過，他已經變得越來越強，而我還在原地踏步，與他的差距越來越小……我想要切實親手殺了他，可眼睜睜望着自己的無能，三番幾次被他壓制，我徒心有不甘，卻沒有任何的辦法。想要打敗他，我也必須變得更強，可我究竟該怎麼做？」
百里玉笙的內心很痛苦，可能她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所追求的目標，並不單單隻是殺死趙成安，而是超越他……
「呼——」然而就在這時，洞口一道身影閃過。
百里玉笙頓時警覺，來不及拔劍，舉手成掌遂朝不速之客襲去。身影所見瞥轉，抬手一式強頂，舉分三寸定穴之位，正朝百里玉笙要害處點去。
百里玉笙仍不惶恐，單腳踢開坐下的石椅，藉著反衝力道向後回趨。身影見狀單足飛躍，緊跟百里玉笙腳步，連掌撲環襲來，抱定絕不給對手喘息之機，招招迎面死角而去。
百里玉笙沒有辦法，百般糾纏之下，掌形壺口立爪前攻，後腳跟駐定的一瞬，殺風捕躍斷招襲來。可身影這邊早就料到了百里玉笙的出招，瞬時反撥身體一斜，對方「狂爪」襲來的一刻，定睛一瞅，單手虎撲立扣，不偏不倚正中目標，死死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額……」百里玉笙手腕被縛住，無法出招身體也動彈不得，加上之前負傷之體也未痊癒，即使是想要單憑內力震開對手，也是困難十分。
身影「得手」后，沒有再朝百里玉笙繼續發難，而是徑直望向對方，並將其手慢慢放下。
百里玉笙也看清楚了，「偷襲」自己的人，竟是自己的義父段天衍……
「義父？……」百里玉笙很是驚奇，但又預感到一絲愧疚與無能，神情複雜道。
「劍不在手，出掌立果，三分之下，獨以為渾……」段天衍默默念叨道，「我原來教給你的這些最基礎的招法，按道理來說無需再提，可你居然淡忘……不對，與其說是淡忘，倒不如說是不走心吧？」
「嗯……」百里玉笙收回手，故意將頭瞥向一側，似乎不想讓義父看到自己躊躇的神情。
「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你的心緒很亂，亂到甚至連基本招態都無以為形，這對一個老練的殺手來說，非常的不正常，也非常的危險……」段天衍似乎是在試探什麼，語氣莫名道，「一般碰到這種狀況，要麼選擇金盆洗手，要麼休養一段時間……」
「義父想要拋棄女兒是嗎？……」百里玉笙冷聲問道。
「拋棄還不至於，只是想讓你靜一靜……」段天衍繼續說道，「這次雖然遭遇了意外，但跟蹤趙家後人，找尋神功下落的步子不能停！鑒於笙兒你現在的狀態，為父恐怕得另換他人受命……」
「萬萬不可！——」然而，聽到自己跟蹤趙成安的任務要被他人取代，百里玉笙情緒激動道，「追蹤趙家後人之任，只能由我完成，無人可以替代！」
「可是笙兒你現在的樣子……」段天衍繼續試探道。
「再給女兒一次機會，這次女兒必不負使命！——」百里玉笙回答得很決絕，彷彿趙成安這個棘手的「獵物」，自己絕不會交給任何人。
段天衍想了想，似乎達到了心中的「期望」，索性慢慢點了點頭，遂輕笑着說道：「那好吧，為父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不過你聽好了，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出么蛾子，為父也會採取必要手段——」
「女兒這次一定不會辜負義父！——」百里玉笙振振答道，她的決心天可人見，即使心緒雜亂，但前進目標的方向和意志從未動搖。
段天衍不再說什麼，只是輕輕「滿意」點了點頭。
百里玉笙得到義父「信任」后，重新拾劍走出了洞門，似乎為了更快恢復自己的身體，準備努力奮進磨礪。
而段天衍望着百里玉笙遠去的背影，似乎有什麼想法，瞳孔忽明忽暗……
「沒錯，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成功了，你還是我最信賴的女兒；可如果失敗了，你便是我計劃拋棄的棋子，再無可用之日……」段天衍內心狡黠道，「只是可惜了，近十年功夫培養的『毒花魔女』，若是因為此事而隱退，不但折損了我這十年來的辛苦付出，同時也會斷了『滄神訣』的可尋道路之一……笙兒，可能你不知道吧，除了趙家後人，你也是與『滄神訣』有關聯的人之一……」
段天衍彷彿知道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猙獰的眼神下，暗藏着令人畏於揣摩的陰謀……
兩日之後，古墓後山……
「我這是在哪兒……」趙成安不知何時，身處一片密閉的黑暗之中，身體四肢恍若遊離，眼前的一切儘是虛無。
然而晌時片刻，眼前一個身影浮現，手持寒刀哆哆逼近，顯然來者不善。
「敵人嗎？——」謹慎慣了的趙成安眼神一凝，轉頭拔刀望向對方。
對方沒有說話，然而身影漸漸浮出的一刻，趙成安驚呆了……
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居然是——二妞！
「二妞？你怎麼……」趙成安一時無法理解，為什麼二妞會一臉敵意地站在自己面前。
「沒錯，這是你我之間的生死決鬥……」二妞一臉冰冷地望着趙成安，振振說道，「你想不到吧，有一天我們會站在彼此敵對的立場……」
「二妞，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與我為敵？」趙成安的殺心並沒有二妞重，甚至可以說沒有，茫茫不解道。
「因為命運——」二妞義正言辭道，「我們從一開始就是敵人，彼此在一起不過是利用對方……現在你我之間各自的利用價值完了，命運的驅使，我們倆只能有一個人活着！——」
「不，不是這樣的……」趙成安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言語瑟瑟道。
「就讓我們用各自手上的刀，斬斷這一切吧！」二妞最後厲聲言道，隨後驚刀即出便朝趙成安殺去。
趙成安頓時懵了，黑暗之中還來不及拔刀，就感覺下一刻自己會命喪對方刀口……
「啊……啊——」趙成安忍不住驚叫一聲，睜眼過後，眼前便是一片亮堂。
起身後，四周不過是嶙峋的山石，和雜亂遍地的花花草草——天亮了，晨光刺入眼中驚醒，原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趙成安自己做的噩夢。
「是夢嗎……」趙成安這才緩和過來，想起剛才夢中的場景，自咕喃喃道，「可是為什麼，那個夢好真實，真實得讓人可怕，就好像未來一定會發生一樣……」
愈加猜想間，趙成安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醒了？」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二妞，天剛亮自己便下山打水去了，回來見到趙成安睡醒，不禁調侃道，「你可真是能睡哈，這麼偏僻孤野的山丘，你還能睡得跟在象牙塔中的暖床一樣……」
「天亮了啊……」趙成安稀碎一句，然而抬頭望見二妞面孔的一瞬，噩夢的畫面再度襲來，神情不經意驚恐一下。
「你怎麼了？」二妞看着趙成安不正常的神情，繼續調侃道，「我知道，我沒你女朋友長得好看，但不至於一大早見到我的臉，就這幅表情吧……」
「我……做噩夢了……」趙成安沒有在意二妞的調侃，只是輕聲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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