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迫醒記憶
「為什麼，你為什麼會……」田栩站直身子后，想到對方剛才的劍術，不由冷汗驚道，「為什麼你會……使出和霜兒同樣的劍法？」
果然，田栩懷疑的，正是莫秋蘭剛才的架御之術，跟林霜兒的「靈朔」劍法幾乎如出一轍。而莫秋蘭聽到「霜兒」這個名字，也自然想起華天雲跟自己提過的，那個叫林霜兒的古墓弟子。
當然，莫秋蘭可不會傻到在田栩面前提起她，望着田栩吃驚的面容，不由冷冷笑道：「傳承五十年的劍術，豈能及外人知曉？何況你既已活不過今日，也就沒有必要知道……」
「可惡的老太婆……」田栩這會兒罵粗口了，面對如此棘手的敵人，他也不敢再褻瀆玩笑，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接下來的一行一手，都將決定自己的生死。
「讓你看點有趣的……」莫秋蘭這邊似乎若有心思，彷彿折磨對手還不過癮，雙劍即揮架招之式，和剛才一般的劍術，欲再朝田栩刺劍殺機。
「砰——」田栩這邊也不被動，一拳狠狠錘向左方的石壁，只聽一聲破響，碎石斷裂開來。田栩撿起一根長劍形狀的石塊，和莫秋蘭一樣以石為劍，似乎欲想幾招之內就和對方做個了斷。
「嗖嗖嗖——」莫秋蘭可沒閑心思費嘴，靈御劍招再起，這次洞頂深中，三式殺光自鏡中絕出。
「霄雲劍」「斬影劍」「烈雨驚濤」三式劍殺，黑暗深淵中，彷彿聚火神呼的風影，奪魄噬魂而出，滅絕所到之處，寒石破洶飛涌。
田栩不敢怠慢，接下來的每一式對招，自己都必須斷使全力——橫光劍斬凌舞而出，「落月無雙」進階一式「落月神寒」，驚流的劍法化作幻宇，如撕破黑空的利刃無數，驚刷天頂開來。
不過洞口深幽明暗不清，二人劍斬出招一來難以分辨，二來困於避趨，因此孰勝孰負，幾乎就看雙方的力量差距。可如果比起力量，田栩自然剛不過七十年內功的莫秋蘭，加上自己一劍而迎三式，勝負分出之前，幾乎就能看到結局。
「轟——」果然，對劍中央火光炸裂驚響，神劍錯殺一刻，彷彿亂流沖沸霄騰，石壁四周破碎強威一震，瞬間無數岩頂坍塌。二人陣中搖搖欲墜，封印「妖魔」的鎖鏈，更是顫晃驚搖不止。
當然勝負幾乎沒有懸念，田栩這回再吃一敗，雖然這次「長劍」沒有再斷裂，但是身體受傷更為嚴重，被莫秋蘭三招驚殺劍法破襲的一瞬，自己翻跟重重撞向後方，幾近昏厥一般差點站立不起。
而莫秋蘭還是和剛才一樣，雙腳被綁縛無法動彈，但在強招對拼的壓制下，完全佔據上風，幾乎不受任何影響。看着田栩倒地狼狽的樣子，莫秋蘭不禁冷冷笑道：「好了，決鬥就到這裏了，你跟本尊的差距，我想你也看得明明白白，憑你的本事，是不可能贏我的……」
「切……」然而田栩骨子裏從不服輸，努力起身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握緊手中的「石劍」，振振說道，「我說過了，不把你幹掉，回去見那個糟老婆子，我可一點臉面都沒有……」
「可你這個樣子，究竟還想怎樣？」莫秋蘭有意而笑之，「我是想殺了你沒錯，可如果是殺你這種腦子一根筋的蠢蛋，我可一點都不值得……」
「跟你說了，老子這輩子最恨被女人瞧不起——」田栩忽而凶懾一句，「尤其是你這種上年紀的臭老太婆，一副醜惡嘴臉，簡直讓人作嘔！」
然而，田栩如此罵街，莫秋蘭終於被聊氣了，額頭青筋頓時暴起，咬牙強笑道：「行啊，你個老傢伙嘴巴比骨頭還硬，把我惹急了，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兩隻胳膊給掰下來！——」
說完，御劍再次驚起，莫秋蘭很清楚田栩拿自己這招「無敵」的劍法沒有破招，索性想用這種劍術，將對方徹底折磨致死。
「唰唰——」兩式驚術再起，「斬影劍」「枯骨神劍」祭出，古墓派的劍術在莫秋蘭手裏，就彷彿魔法一般來回御使，其精熟與威力皆非普通古墓弟子能擁。利劍風塵斷揚飄頗，五十年前的古墓派「戰神」，其悍威與氣場傲人天術，彷彿世間無人是她對手，藐視一切便能瞬殺眾生。
田栩望在眼裏，他知道繼續坐以待斃下去，自己必死無疑……
「嗡嗡嗡嗡……」突然，田栩似乎有什麼決策，手中「石劍」隱隱作動。
「嗯？」莫秋蘭好像是注意到什麼，下意識疑聲一句。
田栩所見殺劍襲來，自己並沒有立即驚慌，而是提劍身前一道「黑煌」，似乎有什麼奇異舉動，欲行出招反擊。
「唰——」突然，幾乎是在斷斬襲來的一瞬，一發「魔影」自石劍劍鋒撲嘯開來，形成一道恐怖的「魔形」，將田栩全身重重包圍。
而就在莫秋蘭劍法襲來的瞬間，「魔影」如同張開血盆大口，恐怖陰雲般，將兩式劍術的靈光全然吞噬，彷彿只在眨眼片刻，劍形便趨於無蹤……
「什麼東西？！——」莫秋蘭也是小吃一驚，他不想田栩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會使出如此恐懾的劍法。
「還是使出了這個嗎……」田栩伏劍起身後，御使著「魔影」，艱難忍聲道，「荒魔神劍——對我來說禁術的劍法，想不到居然會用在你這個臭老太婆身上……」
「荒魔神劍」之招法，田栩至今為止能使出的最強劍術，劍靈幻化的狂魔，似乎能侵蝕一切生靈，與蘇佳的「神刀鬼影」異曲同工，此招即出，殺血千員；可代價便是劍法的反噬，對田栩來說，這是堪稱禁術的劍法，年輕時尚未能自信完全駕馭，如今年邁與強敵纏鬥，田栩冒險御使出來，老實講他自己都不知有無信心，能夠以此戰勝對手。
「哈，看來這招還算有點趣味……」然而，莫秋蘭感受着面前的「魔鬼狂風」，將自己劍靈吞噬的劍法，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有些興奮道，「比那個德旺鏢局的小白臉（華天雲）強多了，渴望讓我迫勝的絕招，也難怪會成為那個古墓掌門小妹看重的傢伙……」
「老子今天就是把命豁了，也要讓你這個臭老太婆遭重！——」田栩已經沒有退路了，強忍着身心反噬的劇痛，「荒魔神劍」如洪影一般，劍斬揮下欲和莫秋蘭做個了斷。
誰知，莫秋蘭卻一點也不緊張，料想着這是對方最後的手段，不由輕聲笑道：「哼哼哼哼，不好意思，本尊可沒工夫繼續陪你鬼扯，難得能夠見到本尊的容貌，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五十年前的劍法好了……」
「五十年前的……劍法？」田栩聽到這裏，心頭不由一震，猜想着對方居然還沒有使出全部的實力，內心不由緊張……
「噌噌噌噌——」剎那間，四道奏響回天，剛才飛舞寒空的四式劍術，此時如輪迴折月般，全部聚靈鏡中。
「斬影劍」「枯骨神劍」「風冥神劍」「霄雲劍」，四式魂合融為一聚，彷彿煉獄的亡魂自劍心破出——「鬼影魔劍」驚惶而出，「魂法神劍」中的邪寒之式，恍如狂風突威魔爪縱行，四式合一的絕命劍殺，連華天雲都被擊穿落敗的弒神劍法，空宇洞中一道呼烈，彷彿摧毀萬物生靈，全朝田栩心口殺來。
剎那間，田栩感受到聚涌旋風的狂流，如海浪般撲來，自己無以抵擋，只能揮劍「荒魔」硬殺而上。然而「荒魔神劍」的威力，比之「鬼影魔劍」，簡直蚍蜉之於大樹，根本無法撼動半分。田栩也是不曾料想，無數的恐懼感傾涌而來，自己從未見識過如此驚死的劍法，殺襲落招的一刻，他很清楚勝負已無懸念……
「額啊！！！——」田栩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魔影」被「鬼影魔劍」瞬間撕裂，手中石劍劇烈粉碎，身體更是被騰空擊飛，順着洞口方向撲落而去。
沒完，田栩飛出洞口后，徑直摔向陡坡的方向，強力的衝擊致使身體連續撞斷幾棵大樹，土丘坡上翻了幾十個滾，狼狽之樣難以言表。
滾落的速度越來越快，重傷在身的田栩，甚至已無力氣制住，只能任由身體繼續翻滾。夾雜着無數的荊棘花刺，肉體的傷痕令人窒息，可現在的他沒有力氣再戰，這一滾落可能直接跌至崖底。
然而危險就在眼前——離下坡翻滾路口的不遠處，一塊巨大的磐石嵌在其中，田栩滾落已無法停止，眼看就要撞上石頭……
「砰——」一聲驚悚的撞響，田栩的腦袋硬生生撞在了磐石之上，當場昏厥過去，徒留下一道驚悚的血痕……
而此時此刻，山洞裏的莫秋蘭，還在「享受」著勝利的果實……
「哼，這樣就結束了？真是沒意思……」莫秋蘭不確定自己是否殺死了田栩，但她很清楚對方已經不可能再有反擊的餘力，望其飛出洞外后，不禁冷冷自笑道，「不過能逼我使出五十年前的『魂法神劍』，不得不說，已經算是很可以了，而且他也能夠瞑目了。至於那個古墓派的掌門小妹，她若有知，說不定會來找我算賬，到時候興許能提前做個了斷……」
擺平了「礙事」的傢伙，莫秋蘭繼續在洞中，一邊等待着封印解除，一邊醞釀着自己的復仇大計……
天色漸漸暗沉，誰也不會想到，荒無聲息的黃鴣山，今日竟會發生一場惡戰。田栩翻滾下山頭撞巨石，昏厥很久都沒有蘇醒，血漬依舊刺眼，看來這一撞受傷不輕。
「額……」然而，樹葉草叢輕拂的一刻，一聲顫巍打破了寧靜——是田栩，困雜重傷之下，田栩竟頑強地活了下來，並努力抓土強忍着坐起，看來這一下腦殼撞擊受創不輕。
而比這個更驚異的，是田栩腦海中的畫面——剎那間，無數熟悉破碎的畫幕，彷彿遊動一般拼成了一塊，十數年前的往事，與蕭天蘇佳的恩怨，林霜兒林燕兒姐妹二人的由來，以及自己遺落古墓派的命運，自己全部都想起來了。
是的，都想起來了！腦袋的這一撞擊，竟是出奇讓自己恢復了記憶，田栩自己都不敢相信，除了後腦結實的痛楚，內心與精神完全「復活」。
「方仲天，蘭姑，還有……蕭天跟蘇佳……」田栩一邊強忍着痛楚，一邊嘴裏念叨道，「沒錯，我之前失憶了，可是剛才，我……我全部想起來了，有關從前的一切……我為什麼會來這裏？對了，是為了霜兒……剛才那個老太婆說，她是五十年前的古墓『戰神』，說不定蘭姑她……也許知道……」
田栩試着從地上慢慢爬起，可身體的創傷讓自己行動十分不便，加上整座大山時不時傳來陣場壓迫的痛楚，心口不斷的煎熬之下，讓自己很是難以邁步。
「不行，我得趕緊回去……找蘭姑……」田栩強撫著心口，咬牙振振道，「我要當面……問清楚一些事情，還有……關於霜兒的事，現在只有我知道……」
田栩似乎有什麼關鍵的秘密信息，需要及時回古墓派告知相關人等，至於今日自己和莫秋蘭的決鬥，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暫時放到一邊。田栩簡單瞟望了一眼山坡上方的洞口，自己剛才滾落下來的地方，暗暗嘖聲一句后，便拖着步子緩緩離開了山林……
不平靜的一天就此過去，翌日清晨，峰泠鎮鎮口……
趙成安按照原計劃，孤身先行離開古墓，尋找有關「江湖神醫」洪濟風的下落，好為林霜兒治療傷情。不過他很清楚，想要找尋洪老前輩，憑自己一個人的能力，摸索無異於大海撈針，因此若要尋人，必須得藉助「江湖勢力」的力量。
當然，機遇伴隨着風險，趙成安很清楚，現在因為自身「滄神訣」的關係，有無數的武林勢力此時潛伏在鎮中，等待自己出現。
加上上一回和軒轅凌風兩個，把所有的武林宗門全部「戲耍」了一番，新仇舊賬一起翻算，那幫人想撕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趙成安一個人孤身鎮中，可萬萬大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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