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互為先手（下）
「他一個人，真的能成功嗎？……」易天寒也在一旁，略有擔心道。
但只有楊安十分自信，似乎堅信自己這一招能扭轉勝負……
白牧與鄭青這邊，「魔影神刀」再起，鬼厲的寒芒如影飛懾，怔然間萬卷烏雲從天而降，彷彿吞噬一切的恐懼，冥影寒風正朝楊安殺來。
楊安來者不拒，雙刃驚回，「荒影斷月刀」聚襲而出——震蕩一式，刀芒四面張揚，彷彿暴風中的厲刺，龍捲天穹，懾煞神威。
兩招驚輪對碰，一時天枯風雲，寒霄聚頂間，回鳴從天而落。電光一瞬，百刃穿殺，冥輪間決鬥場中神芒相弒，斷刃利響滔滔不絕。
雙方更是僵持不下，一邊是兄弟其利斷金的神招，一邊是決意險中殺出的希望，哪一方勝出落敗，幾乎就會決定最後的勝負。
易天寒在後面也是看着焦急，自己拚死搏出的生機，卻不能為自己所用，而是寄託他人，這在從小獨樹的自己看來，還是從未有過的……
「有點東西……」神刀對決間，鄭青看着楊安的刀法如影滔芒不佔下風，不禁喃喃道。
「放心，我們兄弟兩個，他只有孤身一人……」白牧自信說道，「看着吧，一會兒這小子會和那小白臉一個下場，最終倒在我們的刀下……」
說話間，兄弟二人前後并行，舉刀合力間，「魔影」振發其勢，沖頂正殺楊安而來。
而楊安看似孤零的一招，彷彿黑雲暴風中的塵埃，幾乎快要被吞噬殆盡……
「還是不行——果然只憑一個人，根本沖不破連鎖……」易天寒望着楊安漸落劣勢，不由擔心喊道。
但楊安依舊自信十足……
「哼……」嘴角揚起微笑，楊安舉手出刀一轉……
「荒影斷月刀」神月一束，就在對方的「魔影」懾煞包圍間，突然縱光一現，寒刀爆裂開來——荒影橫飛，霎時化為千百的光驟，驚雨四射處，恍如落天的流星，八面分閃破沖霄海。
奇迹的一幕，面對「魔影神刀」的聚襲，楊安的刀法並不像之前一般強沖硬頂，而是選擇這種分流衝破的方式，以數量和主動一決勝負。這下子也讓白牧與鄭青二人小吃一驚，他們不會想到楊安絕境中的殺招，並非一式強殺貫沖，而是分散滲透的招法——這樣的招法雖然沒有易天寒的劍法那般強威，但其針對性的招數，卻能很好避開「魔影」的鋒芒，轉而靈巧沖襲目標各點，達到分聚打擊的效果……
「這小子想玩什麼花樣？……」白牧一時沒弄清楊安這招刀法的意圖，但預感到隱隱不安，不禁振振說道。
「管他呢？他喜歡玩兒花架子，那我們就直接點，一招斷了他的生路！」鄭青不以為然，覺得楊安這一招花里胡哨，看似奇招，卻完全對自己二人構不成威脅。
二人再次使力，準備貫足全身氣力，「魔影神刀」一招結果楊安，然而……
白牧舉刀正前，掌控「魔影」的自己，準備借身後鄭青的真氣，加強刀法的威懾。卻不想身後的鄭青剛想發力，周身幾道散光襲來，一下子打亂了節奏……
「什麼東西？！——」鄭青頓感不妙，急忙避身躲開。
原來是「荒影斷月刀」的寒芒——楊安將刀法以形化散，輪沖間，神束分流而襲；簡單來說，楊安的刀法，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正面抗衡「魔影神刀」，而是為了繞開「屏障」，突襲身後的鄭青。
果然，鄭青面對夾招，只能匆忙閃躲。可刀光的神束四面分閃，鄭青完全閃避不及，加上之前與易天寒對決落傷，很快陷入了難境……
「額啊——」終於，幾發「刺光」沖傷了鄭青，鄭青慘叫一聲，隨着肩膀大腿幾處飛血濺出，最終重傷癱倒而去。
「師弟！——」白牧看着師弟重傷落倒，不由驚喊道。
「不要管我——」鄭青卻不想讓師兄放棄絕殺的良機，忍痛振喊道，「那小子將刀法分散，正面無以抵擋『魔影』衝擊……趁現在做了他！」
鄭青倒也盡心，自己負傷下，也不忘提醒師兄喊道。
「可惡……」白牧回頭望着楊安，咬牙振振道，「臭小子，我不會放過你！」
楊安沒有說話，而是依舊精使著刀法——雖然奇襲重傷了其中一人，但決鬥並沒有就此結束……
「想不到，他竟用這種方法，巧妙避開殺招，奇襲支援的後者，與之前的思路大同小異……」易天寒看在眼裏，心中默默道，「但問題是，你把全力用在了『偷襲』上，接下來該怎麼擋住正面的衝殺……」
楊安卻不以為然，似乎注意到了後方易天寒的擔心，冷聲一句道：「我開始時就說過，決鬥的勝負，在於一式之間——必須是驚強威力的招法，一招決斷……」
「可你現在只打倒一人……」易天寒依舊擔憂道，「你的刀法是很驚艷，我也承認，可即使這樣，還是不能決定勝負不是……」
「所以啊，我才強調雙人對決配合的重要……」楊安耐人尋味一句，彷彿在暗示着什麼。
「配合是嗎……」易天寒冷凝一聲，忽而意識到什麼，內心不由震驚道，「難不成，楊兄你這招刀法，也是……吸引敵人的誘餌嗎？」
想到這裏，易天寒似乎欲有所動，拖着疲憊的身子緩緩站起，劍芒再次聚靈……
「挺有想法的嘛，能把刀法活用到這種地步……」白牧貫足最後的氣力，揮舞著「魔影」猙獰說道，「不過還是那句話，雙人對決講究的是配合，一人終不能成……你把全力用在我師弟身上，現在你刀芒俱散，正面面對我突襲，你怎麼辦？！——」
說話間，「魔影神刀」再斬驚威，雖然沒了鄭青內力的補助，但這一招也足以毀滅。加上楊安的「荒影斷月刀」，全然分散化影，根本無法擋住對手的殺招，幾乎就是全吃一擊……
「砰——」果然，一聲冥芒震響，「魔影神刀」殺招聚襲，楊安無以為拒，只能匆匆御刀抵擋，但結果可想而知……
震響過後一陣煙雲，楊安身負重傷落倒，在地上翻滾幾陣后，幾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而白牧施展完「神刀」后，眼見着楊安落敗，心中頓時亢奮，落地猙獰笑道：「哼，這就是自不量力的後果，再花里胡哨的招式，也比不過我們兄弟二人的合力——兩個孬種認命吧！」
「哼……」然而，楊安似乎早就料到了，艱難抬起頭，振振笑道，「但是你的師弟也倒下了，不是嗎……」
「什麼意思？」白牧沒明白楊安的話，不禁凝神問道。
「意思就是……現在你也只剩一個人了，剛才強威的刀法，不可能再像剛才那樣，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易天寒忽然在一旁起身，似乎是恢復了一絲氣力，自信笑道，「而換做成你孤身一人，就什麼都不是……」
白牧彷彿意識到什麼，心頭一怔，回頭瞥去，正見易天寒手中的「霜龍劍」，三道神光隱隱驟現……
「你又起來了……難不成，剛才那招——」白牧像是恍然大悟，眼神不由驚恐。
「對，剛才楊兄的那招，只是為了替我爭取時機，故意吸引你們的誘餌，順便打傷你師弟，破解你們的連鎖……」易天寒自信說道，「就像我之前，為他掩護一樣……」
「你們兩個，互相掩護對方，彼此……換取先手時機？」白牧頓時驚愣道，「不可能，你們兩個彼此看不慣對方，為什麼……能配合得這麼默契？」
「這就是我們合作的方法……」楊安在另一邊坐起笑道，「的確，我和這傢伙水火不容，且都喜歡單打獨鬥，不可能像你們兄弟那樣其利斷金……所以我們乾脆換個思路，雙方輪流掩護對方，迷惑你們視角的同時，彼此取長補短，用各自針對的方法，拆破你們的連鎖，這也叫做『配合』！」
「現在就剩我們兩個，沒有外人打擾，可以真正了結勝負了吧……」易天寒重新凝望着對手，振振說道，「就讓我看看，沒有了幫手，真正孤身面臨決鬥的處境，你能做到幾何？」
望着易天寒手中的「霜龍劍」，劍氣磅礴欲出，一種無形沖頂的壓迫陣陣襲來，白牧知道自己沒有了退路；但他還保留着一絲僥倖，想着易天寒之前重傷落倒，並不能發揮全力……
「可惡啊！——」白牧遂大吼一聲，右手揮刀即起，「魔影神刀」再出風靈。
但沒了師弟鄭青的援助，白牧的刀法不及之前三成，「魔影」不再震懾，其威更是大減。
反觀易天寒這邊，依照楊安之前的囑咐，恢復氣力的他，可是把所有的力量保存到最後，就為這最終一式的殺招……
「接招！——」易天寒破喊一聲，「霜龍劍」揮寒而出，「星龍劍」神威再起，震天龍芒傾鼎而下。
「吼——」龍吟驚吼，天芒齊出，三道神光穿雲乍現，三式「星龍劍」化聚為一，霎時間恍如日月傾倒，乾坤動頂開來——「萬星神龍劍」輝煌而出，巨龍滔天可碎星月，萬豪驚舞飛蒙旋轉，神影寒霄氣沖九天雲外。
這就是最後的殺招，也是易天寒最強的劍法——易天寒將所有氣力無遺使出，最後一招決斷勝負……
「轟——」決鬥場中爆裂驚響，巷道四處塵壁飛散，三條「驚龍」回天而上，鳴吼過後一切化作煙雲……
過了好久，場面才漸漸平息……
勝負自不必說，這場雙人對決的糜斗，楊安和易天寒笑到了最後；再看白牧與鄭青二人，鄭青被楊安重創自不必說，白牧正吃一招「萬星神龍劍」，雖然易天寒手下留情沒有創及性命，但整個人已是兩眼發白枯坐倒地，彷彿精神崩潰了一般……
「噌——」易天寒瀟灑收回了「霜龍劍」，老實說，今日這場對決，易天寒內心感觸良多。
「呴，打完不忘耍帥啊……」楊安身體也稍有好轉，站起身上前說道，「裝還是你會裝啊，之前危及的時候，一個人急得發瘋，現在倒像個武林高人一樣，風輕雲淡不管不顧……」
「哼，鼠輩畢竟是鼠輩，怎麼會是我的對手？……」易天寒兩眼輕閉，不忘自誇一句。
「得了吧，這場決鬥要沒有我，你早就死透了好嗎……」楊安不禁調侃一聲，決鬥結束，二人又恢復到「彼此誰也瞧不起誰」的情態……
再看白牧與鄭青這邊，決鬥落敗，不敢再有之前的囂張，紛紛擺出一副癱瘓的表情，像是生無可戀的樣子。
楊安想起正事，即刻走到白牧身前，揪起他的衣角說道：「好了，按照之前的約定，我們贏了，帶我去你們的根據地，見那個你們說的，同樣擁有寶圖的人……」
白牧沒有說話，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整個人表情獃滯。
「喂，你聽到沒有？！——」楊安下意識沖言一聲，語氣中夾雜着威脅。
「嗯？……」然而，巷道面前似有風吹草動，易天寒下意識凝緊一聲，朝巷道路口望去……
「呼——」一陣輕風飄過，一尊倩影緩緩而落——只見一十五年歲的少女，長發披肩，頭戴面具，毫無徵兆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個人竟是「毒花教」的弟子，之前殺害陳威他們的「毒花魔女」百里玉笙——原來「落子口」教徒那裏沒見到她人，竟是獨自來到了這裏……
楊安也注意到來者，但卻見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兒，遂不禁問道：「小姑娘，你是誰？」
「小心點，這傢伙似乎不簡單……」易天寒感覺到，從女孩兒身前散發出的隱隱殺氣，不覺謹慎說道。
百里玉笙似乎剛才目睹了決鬥的全程，只是冰冷一句說道：「想不到這次的劍道大會，竟有如此天才少年，還是兩個人……哼，有意思，義父讓我來跟蹤情報，卻不想竟觀摩到一場精彩決鬥……」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跟蹤我們？——」楊安意識到事情不對，且多半與自己手中的寶圖有關，遂不禁振聲問道。
「不是跟蹤你，是跟蹤這兩個傢伙……」百里玉笙望了望倒地的白牧與鄭青二人，冷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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