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牢記使命

霍海之所以有把握在夢中不被兩位天巫咒殺，是因為，他所成長的環境與這個世界完全不同，夢境自然也不同，只要他在入夢前有反覆的提醒自己，就很難迷失在天巫構建的場景里。

畢竟，天巫不可能在他的夢境裏構建出現代科技時代的場景，而從小生活在現代的霍海，夢境大多都有一些現代元素，哪怕是做春夢，也大多是島國*****的場景，不會是這個時代穿着漢服的古裝美人。

天巫想要給他構建夢境，必須要先熟悉霍海的三觀，弄一些自以為是的東西，哪怕是在夢境裏，霍海也可未必會認可。

畢竟，這個時代的享受是十分匱乏的，匈奴人，只要能吃上放了鹽巴煮的食物，就已經很滿足了，可是，能讓霍海動心的是色香味俱全，擺盤精緻的食物，這些東西，天巫應該是見都沒見過的。

不能鈎動霍海心中的欲，就很難讓其迷失在其中。

所以，在不知道霍海心中所謂的美好是什麼的情景下，這些天巫給霍海施術的成功率極低。

甚至，當霍海的意識發現自己是夢境中的時候，他們可能會被霍海故意拖在自己的夢境裏，給正在排查他們身份的軍士創造機會。

沒多久，霍海就進入了夢鄉，這算是一次試探性的接觸。

畢竟，天巫想從方圓三百里內的幾十萬人里搜索出霍海，還需要很多時間。

所以，入睡后的幾個時辰霍海都睡的十分安穩，在床邊看護他的張寧則是幫他處理著各個搜尋小隊反饋回來的情報。

“有情況嗎？”

睡足四個時辰之後，霍海很自然的醒來，開口向一臉疲憊之色的張寧問道。

“沒有，派出去排查的人手雖然多，但是搜索範圍內的人口數量也非常多，目前只達到了一成左右的範圍，想將方圓三百里全部排查一遍，可能需要十天以上，這還是禁止所有人流動的情況下。”張寧答道。

霍海起身披了衣服，示意張寧將排查的情況給自己看看，不一會兒，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搜索範圍內的人口數量很多？”

“是啊！一成地域範圍，已經有三萬餘口人了，整個離石城到汾陽縣的範圍里，至少有三十萬以上的人口。”張寧點頭道。

“你不覺得這個數字有問題嗎？整個并州才多少人？河西之地人口總數絕對不會超過三十萬，更何況只是這兩個縣城。”

聞言，張寧一愣，一種不好的感覺從心頭升起。

“快，傳令各隊將排查人員的居住情況彙報過來，如果這些人是臨時遷居過來的，可能咱們現在已經落入天巫設置的包圍圈中了。”

張寧一聲令下之後，門口值守的親衛立即向大營外跑去，營外的道路上不時的會有各路排查小隊排回來彙報情況的斥候，他們基本知道前方排查的具體情況，很快，霍海就獲得了一些回報。

“八成是這樣的了，幸虧咱們警惕，沒有直接進入離石城，那裏應該就是匈奴天巫佈置的伏擊核心。”霍海臉色凝重的道。仟韆仦哾

起先他只是讓士兵們排查外來的可疑人員，可如果整條村的人全都是外來人呢？他們已經被天巫洗腦，肯定會相互打掩護，這樣，我士兵們的排查可能會一點效果都沒有。

不一會，就有一個斥候被親衛帶到了霍海的營帳，一問之下，霍海心中的猜想全部都得到了證實。

縣城十里以外的所有村落的百姓都沒有久居於此的特徵，因為，這附近並沒有什麼開發好的田地和修建時間較長的房屋，反而大多是匈奴人或者羌胡人慣於使用的氈房，帳篷式房屋。

而且，他們大多都不是漢人，以羌人，西域胡人，鮮卑人居多，還有少量的匈奴人。

起初士兵們以為這邊是雜胡混居地，這種情況也是正常的，可現在一想，卻發現了不對。

如果這些人是靠放牧為生的雜胡，那麼，這一片區域應該有很多的牛羊牲畜啊！

可是，他們排查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多少牲畜，那他們這些人平時都是靠什麼生活？

“即刻傳令各部，讓他們最快時間回歸大營，準備作戰。”霍海下達指令道。

很快，一隊隊傳令兵便快馬向各個方向跑了出去，而霍海也召集了所有在營內休息的將領過來議事。

“即便是我們此前對於如何對付匈奴天巫做了很多預判，但也還是低估了他們的能力，汾陽縣到離石城中間突然出現的這些人口，有一大半可能是他們通過夢幻術發動過來周邊的人口，而他們所有的人都隨時可能會向我們發起進攻，尤其是夜裏大家睡覺的時候。”

“天巫能夠一下子影響幾十萬人？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並不當值的王當本來在睡覺，聽霍海這麼一說，瞌睡瞬間沒有了，詫異道。

“或許不能一下子發動這麼多人，但是，他們一早就收到我們會出兵河西的消息，所以提前做了準備，可能是用了夢幻術中的心理暗示，先將這些人聚集到了這裏，進行一些洗腦或者思想植入。

而當所有人都睡着的時候，他們可能會快速的在人們的夢中穿梭，向他們下達進攻我們的指令。”霍海猜測道。

“所以，我們可能面對的，是所有被他們提前發動到這裏的人的攻擊？無論是漢人還是胡人，老弱婦孺或者小孩？”趙雲眉頭一皺道。

“這就是他們這個招數的噁心之處了，即便是被我們察覺了，也沒有辦法，因為，如果我們對這些人動刀子，朝廷可能不會放過我們，而且，在天下人的眼中，我們會成為胡亂殺戮的惡魔，當真是一條毒的不能再毒的毒計。”霍海鬱悶道。

“或許，咱們現在就應該將事情告知臧刺史，讓他上書朝廷，陳述事實，免得開戰了之後再上報，會被那些朝臣們認定成強詞奪理。”張寧給霍海提出建議道。

“沒用的，士大夫們既然想要用這招對付我，就一定有封死臧旻言路的手段，咱們攻略河西之地，是想要這裏成為塞上江南，為咱們提供源源不斷的糧食，沒有人幫咱們種糧食可不行，所以，咱們必須要破解天巫的手段，讓這些人活下去。”霍海搖頭道。

說話間，霍海的腦海里已經開始對眼前的情況進行一次推演了。

匈奴天巫一早就知道自己會以離石城為前哨站攻略河西，所以，他們的佈置的殺陣，應該是在離石城。

而現在霍海在汾陽縣就察覺了異樣，只是進入了他們佈置的殺陣的外圍，及時抽身的話，是來的及的。

所以，他們暫時可能不會發動，會等待霍海進入離石城再發動人海戰術。

此戰他們能擊敗安北軍，殺死霍海，固然是好的。

如果不能，他們也要污了霍海和安北軍的名聲，讓他在中原成為眾矢之的。

最糟糕的是，這些在睡夢中被發動起來戰鬥的人，可能與正常人不一樣，他們的精神被控制，未必會有五感六識，與數十萬沒有痛感，悍不畏死的人作戰，即便霍海對自己屬下的軍力十分有信心，也並不會持樂觀態度。

甚至，他現在連撤退都做不到。

因為，這些人手中並沒有糧食或牲畜，少量的食物最多讓他們再支持幾天，再之後，都不用天巫費什麼功夫，饑寒交迫的他們要麼被凍死，要麼拿起手中的武器一路搶劫所有能吃的東西。

匈奴人已經遠遠的撤離了這一片區域，這些人想要用搶劫來解決自己的溫飽問題，就只能向并州境內漢人居住的區域走，最終逼的霍海不得不殺。

這毒計往深里想，越是讓霍海覺得不可思議，看來，匈奴那邊有高人吶！

“把所有人集中起來軍事管制吧！”張寧見一干武將們並沒有好的建議，最終開口道。

“可行性不高，咱們就算將其集中管制，也不能讓他們不睡覺，而且，如果我們的人手都用來看押這些人，進軍河西的計劃就泡湯了，光是招呼這三十多萬人的吃喝拉撒，都會讓我們焦頭爛額。”霍海搖頭道。

“那你的意思是？”

“將這片區域的百姓分成若干小股遷移到并州在咱們控制範圍內的郡縣，或者北面防區去，讓他們根據自己擅長的技能選擇開荒種田或者放牧，咱們的隊伍前進到什麼位置，就遷移到什麼位置，抵抗不從者殺。

只要把他們分割在天巫能控制的範圍以外，咱們就會安全的多了。”霍海開口道。

“這樣的話，知道咱們遷移民眾的天巫會提前出手的。而且，這麼多人過冬的口糧，也不好弄。”張寧皺眉道。

“那就主動暴露我的信息，讓那些天巫直接找上我吧！這樣，應該是代價最小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不可~！”

眾將齊聲道。

“打仗哪有用主將的命冒險的道理，既然那些天巫想要用這些人殺我們，我們將這些人殺了就是了，大不了污名我幫你們擔了，事後你就說我們是叛將，把我們斬了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就是了。”王當不同意道。

“我霍海還不需要殺自己的兄弟來給別人什麼交待，朝廷的士大夫也不會因為我找了人背鍋，而改變對我的看法，我想這麼做，除了因為我有一定的把握之外，還因為我們在起事之初就定下的那個理念。

我們是要挽救蒼生，改換新天的。

人都沒有了，我們還如何挽救蒼生改換新天？

我希望今後大家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要牢記這個使命，只要明確了目標，我們自然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霍海語氣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