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就是人和

褚玉和寶兒兩人這次算是體會到了霍海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而讓她們有些意外的是，在散席離場的時候，甄平和郭勇兩人居然送了霍海兩盤黃金和上好的熟綾五十匹。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黃金屬於貴金屬，並不與銅錢直接掛鈎，真換算起來，一斤黃金至少值一萬錢，多的時候，甚至能換到一萬五千錢，而這個一斤，是指一漢斤。

一盤黃金就是三十個一斤左右的金坨子，兩盤六十個，這就是六十萬錢以上的硬通貨了。

至於熟綾，又稱練，是絲織品裏面最高級別的，普通的練，在這種物價高漲的時期，一匹也值三四千錢，而像這種染了漂亮花色，專門用來做冬衣的雙層練，價值可能會翻一倍多，去到八千錢以上。

也就是說，兩人一上手，就是價值百萬錢的禮物，倒是有些太過厚重了。

畢竟，這個時期的士族嫁女，高官娶妻，聘禮和嫁妝，也就百萬錢上下的樣子。

“還愣著幹什麼，收了東西走啊！”見到褚玉幾人看到這些東西之後不敢去接，霍海朝他們喊了一句道。

“這個，只怕不能……”

“我說讓你們收，你們就收。”霍海見褚玉還在遲疑，再度吼了她一句，然後起身拱手向甄平和郭勇兩人道謝。

兩人見霍海收下了這些禮物，笑容頓時熱切了幾分，一左一右，把着他的胳膊，直到把他送出了酒樓，還在門口遙遙的看着他走遠了之後，才轉身進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立即讓廚師，甚至是懂得各種草藥的大夫，來分辨霍海在他們沒有喝完的那鍋肉羹湯裏面放了什麼。

只是，他們想不到的是，這些東西，連霍海自己現在都弄不出來，何況是這個時代的廚子和大夫呢！

“公子，他們兩人無緣無故的給你送了這麼貴重的禮物，肯定沒安什麼好心，你不應該收的。”將六十個金坨子打成一個包袱背在背上的褚玉在走遠了之後，向走在最前面的霍海道。

“這恐怕就是你們這些出身不高的人，和他們那些士族豪強的差距了，他們知道什麼東西是有價值的，可以重金投資，而你們……哎！估計我一時是教不會你們的。”霍海說到一半，搖頭嘆氣道。

知道自己的智力水平和霍海有較大差距的許昶倒是沒有褚玉那麼糾結，五十匹練，他用一根竹杖挑了四十幾匹，剩下的幾匹，被寶兒用兩個胳膊夾在腋下，等褚玉仰著腦袋思索霍海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才問道，“先生，這些練，都跟牛馬一起，運到黑山去么？”

霍海點了點頭道，“是的，可能只有在黑山，我們才能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不光是那些牲畜，就是現在居住在城裏的教徒，如果沒有正經營生或者差事的，你也都讓他們跟我們一起去黑山。”

“這樣的話，恐怕我還需要一天的時間來準備。”許昶皺眉道。

縣城裏的人願不願意去黑山，還需要他逐一問過之後才知道，另外，此前張寶給他的任務是，在縣城裏潛伏下來，等到黃巾軍起事的時候，他們便可以作為內應，裏應外合，將城池拿下。

“沒關係，我們這邊都是青壯，還有牛馬牲畜代步，比王當他們走的肯定快一些，等一天了再出發，咱們也能在半道上追上他們。”霍海想到了自己在人市讓王當帶走的那數百老弱婦孺之後，估計他們一天都未必走的了之前一半的路程，開口道。

“那現在呢？咱們是回住處，還是去牲畜市場？”許昶又問道。

“當然是去牲畜市場，可不能讓你們那位地公將軍，把咱們的好馬都挑走了。”霍海想起這事之後，加快了腳步道。

“我知道了，他們是覺得公子你掌握的東西是有價值的，想跟公子你交好，企圖占公子的便宜……”反應慢了一拍的褚玉在霍海加快了步伐之後，眼神一亮，追着他喊道。

霍海轉頭朝她笑了笑，沒有說話，看來，她也不是笨的無可救藥，好好教一教，或許能擔當大任。

果然，牲畜棚里，做着組建騎兵大夢的張寶，整個下午都在挑選馬匹。

之前成交的時候，褚玉她們可來不及分辨這些馬是不是好馬，現在細看了之後才發現，馬確實有一千匹，但是真正能用來供騎兵騎乘的，也就三百多匹，大多數馬不是瘦弱，就是馬蹄開裂，或者十年老邁的瘦馬，用來拉車運貨還行，狂平治騁肯定夠嗆。

至於牛，則是以黃牛和氂牛居多，水牛隻有三十幾頭，其中，還有一半，是一歲多，尚且不能耕種的小水牛。

可別以為北方就不能餵養水牛了，哪怕是更冷的東北地區，水牛也是可以生存的，只是，過冬的時候，它們需要更加暖和的牛棚，春上天氣變暖了之後，它才能下地幹活，否則容易生病，幹活的效率也不高。

黃牛主要用於耕種，氂牛，卻被張寶看上了，他想要弄一些牛筋做強弓，牛皮做甲胄。

然而，他的所有打算，都被霍海給否定了。

想要戰馬氂牛可以，拿人口來換，兩百匹戰馬，三百頭氂牛，是霍海能給張寶的極限，而張寶，只需要發動各個縣的太平教徒，將那些吃不上飯，插標賣自己的百姓，運送到黑山去即可。

“不是，你要那麼多人幹嘛？還是只會浪費糧食的老弱婦孺。”張寶聽到霍海提出來的要求之後，很是不解的道。

霍海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很是認真的看向他道，“你們太平教想成事，佔了什麼？是天時，是地利，還是人和？

先說天時，眼下年年大旱，明年是個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地里年年沒有糧食產出，打起仗來，大家吃什麼？

即使到時候朝廷不派大軍來剿滅你們，等你們搶來的那點糧食吃完了，自己恐怕也會餓死。

其次地利，河北一馬平川，你們太平教都是窮苦老百姓，肯定是組織不起來成建制的騎兵的，到時候，朝廷的騎兵部隊一來，你們只有被馬蹄踩的份。m.

所以，你們唯一能作為突破口的，是人和，如果你們不為貧苦百姓的生存着想，得到他們的忠心和支持，在沒有後繼力量的情況下，你們起事，與自殺其實沒有什麼分別。”

聽了霍海的這番言論，張寶一下子沉默了，幹事情和干成事情，有很大的區別，他們三兄弟的才能，僅限於組織人幹事情，而真正的想要干‘成’事情，是需要有像霍海這樣的有才智的人，幫忙謀划，做可行的戰略規劃，才有可能做到的。

所以，認清了事實后的張寶，看向霍海的眼神開始放光了，大笑道，“誰說我們太平教沒有人和了？你不就是黃天賜給我們太平教的人和么？你的條件我都答應，只要你到時別嫌人太多，養活不了。”

霍海覺得，自己越是跟張寶說下去，這傢伙就越會把自己往太平教上綁緊，為了狗命，自己必須得遠離他，因為，霍海並不覺得自己的幾句話，就能改變太平教什麼，更加不可能影響漢廷和太平教的戰力對比。

出行的具體準備工作必須得準備起來，有了牛馬牲畜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幾千石糧食不好運了。每頭能負重的牛背上扛六石糧食，每匹能負重的馬背上扛四石糧食，它們都能輕鬆的走動。

至於那些傷，病，幼小的牛馬，則可以暫時不帶走，因為，許昶的根據地在還在縣城裏呢！以後往黑山運東西的時候，再慢慢帶就是了。

所以，除去張寶要帶走的兩百匹馬和三百頭牛之外，霍海還能帶走六百匹馬，和五百頭牛，剩餘的一百匹馬和兩百頭牛，則歸許昶了。

此外，兩千隻羊，三千石精料和兩千石糧食，霍海也是要全部帶走的，畢竟，黑山那邊，有很多人需要他養活。

許昶這邊說動了五百青壯跟他一起去黑山，這些青壯與王當帶領的那些人不同的是，他們大多會些把式，而且，有一半以上的人會騎馬。

臨行前，霍海還進行了一番採購，用十個金坨子，買了十輛廂式馬車，然之後，用剩下的五十個金坨子，買了一千匹麻布，和上百張羊皮。

畢竟，過冬的時候，除了糧食之外，衣物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次日一早，五百多人驅趕着三千多頭牲畜的大隊伍，就從真定縣城出發了，在城門口的時候，霍海一點也不意外的看到了甄平和郭勇，他們是來給霍海送行的，不僅在路邊備了酒肉吃食，甚至還找了美婢在一旁彈唱起舞。

霍海十分的確定，自己只需要往那幾個女婢的臉上多看兩眼，或者是發表一句對於她們歌舞曲樂的讚歎，那麼，這幾個女婢，連帶着她所彈奏的價值萬錢的樂器，都會被甄平和郭勇送給自己。

只可惜，霍海沒有和青澀蘿莉玩耍的習慣，身邊的褚玉和寶兒已經很煩人了，總是吃自己的東西，再多，他可消受不起。

此外，他也完全聽不懂這個時代的音樂裏面傳出來的雅意，後世網絡魔性洗腦神曲，才是他的最愛，所以，甄平和郭勇的人，硬是沒有送出去。

不過，在霍海登上馬車的時候，他們兩人說了，過一段時間，等他在黑山安頓下來，他們一定會去拜訪他的。

這麼說來，昨天他們研究那碗肉羹，沒研究出什麼結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