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巨大的麻煩

農民和農奴打仗，其實是一種很有意思的畫面，首先，雙方都不怎麼敢下死手，其次，雙方都怕死，甚至，怕傷到自己。

因為，在這個醫學不發達的年代，一點小傷都有可能致死，大多數時候，受傷的人和直接死了的人的區別就是，一個乾乾脆脆的死了，一個卻需要忍受一段時間的傷痛折磨之後再死，可能比直接死還痛苦。

所以，圍上來的那些孫家農奴們根本不敢沖向豎着長矛短槍，像刺蝟一樣的流民營地。

此外，他們對於孫濤的鄙夷，也是發自骨子裏的，不是受到他的迫害，這些人怎麼會淪落到成為孫家農奴的地步？

為他賣命搶劫農民百姓，這些農奴們覺得很虧心，要是王當這個時候能打出太平道的旗幟，他們甚至很有可能倒戈。

農奴們的裹足不前，對已經做好了營寨被攻破的心理準備的王當來說，簡直就是一個驚喜。

霍海的隊伍，距離他們已經只有幾里的距離了，他那邊有五百多青壯，而且有大量的牛馬，只要到時候他驅趕牛馬一衝，對方就會潰散，自己這些人就得救了。

“這幫賤奴，平時吃本公子的喝本公子的，讓你們干起正事來卻全聳了？拿鞭子來，給本公子驅趕他們向前，誰要是不聽本公子的命令，本公子就抽死他。”

從華蓋馬車上下來的孫濤直接搶過了馬夫手上趕馬的皮鞭，掄起鞭子，就朝那些農奴們抽去，頓時，擠在他馬車不遠處的一些農奴，便被他抽的皮開肉綻了。

“看不下去了，不殺了他，簡直是愧對我褚燕常山第一義士的名頭。”距離戰圈不到一里地的一片樹林之中，帶着數十騎的褚燕在馬背上吐了口唾沫道。

他的山寨財力有限，僅有的數十匹馬，還有一大半是繳獲來的，在路過望都縣附近的時候，看到大規模的農奴聚集，還還以為是孫濤召集人馬準備對付自己呢！

卻不想，孫濤帶着人馬往相反的方向走到了這邊來。

眼看着孫濤這勢頭是要找人干仗，他便悄悄的尾隨而來，看有沒有什麼便宜可撿。

剛才他其實誤把王當設立的這處營地，當成是霍海帶領去黑山的隊伍了，想要在關鍵時刻，再策馬殺出，救下小妹的同時，也讓霍海承自己的救命之恩，讓他主動把大方統領的位置讓出來。

現在么，他的犟脾氣又犯了，畢竟，不到二十歲的褚燕，正處於年輕氣盛之時，他最恨別人糟賤農奴，因為，他的父母曾經就是農奴，才二十幾歲，就被這些士族家的狗腿子毒打致死，十歲不到的他帶着妹妹逃走之後，被張牛角所救，加入了太平教，受了太平教的幾位高手指點，才學了這一身本事。

憐憫百姓，嫉惡如仇，就是褚燕的性格，也正是他的這種性格，讓歷史上的他最終帶着黃巾餘孽活了下來。

當然，他這個常山第一義士，也是他自己給自己封的，像孫濤這樣門下有莊子被他搶過的人，都喊他黑山賊。

“兄弟們，跟我殺將過去，直取孫濤的狗頭。”褚燕一馬當先，揮舞著長槍朝孫濤的方向殺去，他屬下的數十騎遊俠們，也是紛紛將環首刀掛在馬脖子旁的得勝鈎上，取了騎槍，打馬跟上。

一里左右的距離，對於急速平治的戰馬來說，可不就是片刻就到，等到並不認識褚燕本人的孫濤反應過來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褚燕已經殺到他面前來了。

“孫虎，孫虎，給本公子回來。”丟下皮鞭，連滾帶爬的翻身上了自己的華蓋馬車的孫濤大呼。

那邊頭，正拿斧子劈砍王當營寨前的柵欄和獨輪車的孫虎聞言，急忙調轉馬頭，但已然遲了。

褚燕單人單騎，已經殺到了孫濤的車駕前，在車駕兩翼保護孫濤的那些孫氏家兵，竟沒有他的一合之敵，紛紛被他的快槍挑破了喉嚨，墜落馬下。

“無恥小兒，記得取你狗命的，是黑山褚燕。”

接連挑殺幾個孫氏家兵的褚燕，來到了孫濤的馬車前之後，大喊一聲，便要動手殺人，那遠處來不及回援的孫虎，卻是急的大喊道，“你若殺了他，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死。”

聞言，發起犟來的褚燕卻是不信邪了，眼見着被酒色財氣掏空了身體的孫濤不過是自己的槍下鬼，他反倒還不急着殺了，一招橫掃千軍將幾個圍上來的孫氏家兵掃開之後，雙腿一夾馬肚子，調轉馬頭向孫虎殺去的同時，他嘴裏還喊道，“耶耶不僅要殺了他，還要殺了你。”

兩馬相對而馳，見褚燕沒有殺孫濤的孫虎面色一喜，將全身勁力都灌注於那柄大斧之上，想要憑藉自己的力量優勢，一斧將褚燕擊落馬下。

然而，好巧不巧，褚燕走的是輕靈的路數，兩馬交錯之時，非但沒有拿自己的長槍與孫虎的大斧硬碰，反倒是整個人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躲過孫虎劈過來的斧頭，在空中一個倒空翻，斜刺刺的一槍，捅進了孫虎的背心。

“好~！”

在營地里觀戰的王當大喝一聲，臉上露出了狂喜。

此時，敵我已分，來將便是黑山寨的頭領褚燕，而他，居然有一招刺孫虎於馬下的實力。

要知道，此前王當可是分析過孫虎的戰力，如果自己單獨對上他，尤其是在馬戰的情況下，自己可沒有多大的把握取勝。

“哐當~！”孫虎的板斧落地，他整個人也從馬背上翻倒下來，驚的馬車上的孫濤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要知道，孫虎可是他們孫家下了大力氣培養的旁支子弟，是十多歲就練出了內勁的高手，平時三五十個家兵，都不夠他一個人打的。

居然，就這麼一招被別人殺了？

回過神來的他，只想催促車夫，快點驅車逃走，然而，褚燕屬下的遊俠，哪裏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在營寨中看到了褚燕和他屬下的遊俠摧枯拉朽的干翻孫氏家兵的王當，眼神中滿是狂熱，要不是他已經立志為霍海賣命了，肯定會和歷史上一樣，折服在褚燕的石榴褲之下的。

距離此處三里左右的官道上，負責在前方探路的太平教護衛遠遠的就看到這邊的廝殺爭鬥的情況，立即將其彙報給了在馬車中教褚玉和寶兒兩人寫字的霍海。

聽說王當他們可能被人襲擊了，霍海頓時慌了神，難道自己這麼快就要接觸到這個世界的戰爭了么？他可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公子，咱們必須要儘快去救援王大哥。”褚玉倒像是一點也不害怕打仗的樣子，向霍海建議道。

“對，必須得救他們，咱們應該怎麼救？”霍海又看向褚玉道。

“留下少部分不會騎馬的人驅趕牛羊輜重在後，會騎馬的人，拿好武器，一起衝殺過去，兩三里距離，片刻便到。”褚玉向霍海建議道。

“好，聽你的，衝殺過去。”霍海給了褚玉一個鼓勵的眼神，卻絲毫沒有下馬車的意思。

這幾天閑下來修整的時候，他也嘗試過騎馬，不過，嘗試的效果不咋地，現在他的腰還酸疼的要命呢！

看來，騎馬這個技能，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得慢慢來。

“哦對，公子不善騎乘，那我們就直接驅車去。”褚玉說罷，直接接過車夫手中的馬鞭，挽了一個鞭花，抽向了拉車的兩匹馬的屁股，頓時，霍海便感受到了一股推背感，以及，巨大的顛簸。

“你這是，要把公子我往死路上送么？”霍海在心裏吐槽了一句，嘴上卻不敢說這麼不吉利的話，雙手奮力的抓住車壁，不讓自己被顛的磕到了頭，腦海里正緊急想着辦法。

沒有哪個穿越者是像自己這麼窩囊的吧！

自己一定還有什麼系統啊什麼金手指啊之類的東西沒有激活。

等著吧！等哥激活了那些東西，一定會大殺四方。

但是，眼前。

好吧！自己應該先問問，對方有多少人馬的。說不定衝上去，不是救人，而是送死呢！

他卻不知道，由於自己之前裝的那個啵依，褚玉一直在心裏把他當神人看待，她覺得，只要自己帶着霍海趕到，收了那些人的三魂七魄，還有啥事情是搞不定的？

就霍海在車裏恐慌的這一陣子，營地那邊的情況，就已經出現在了驅車的褚玉的視線中。

視力不錯的她，貌似看到了好多趴伏在地的人，這是什麼情況？

還能有什麼情況，褚燕一招就殺了孫虎，讓孫氏家兵徹底的喪失了戰鬥意志，被他屬下的遊俠們一通砍殺之下，死傷一片，華蓋馬車上被褚燕重點招呼的孫濤，被褚燕一槍穿了胸，挑落到了車下。

至於那些孫氏的農奴，卻很奇怪的沒有逃，扔下手中的釘耙鋤頭竹槍等武器之後，他們就跪伏在地，也不出聲，也不求饒。

看到霍海的馬車和數百騎往這邊趕過來的時候，褚燕還以為是孫濤的援軍來了，立即帶着屬下的遊俠們準備開溜，卻不想，遠處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兄長，兄長，是我……”

“是小妹？”

打馬欲走的褚燕勒住了韁繩，調轉馬頭，以手遮眉，向遠處看去，那馬車前揚鞭策馬而來的，不是褚玉又是誰？

倒是聽到褚玉說褚燕在這裏的霍海，一顆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但他不知道的是，褚燕已經給他惹下了一個巨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