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難題
送走了甄平和郭勇之後，霍海也起身去了黑山寨，這邊頭，流民的數量已經增加了一倍多，達到了五萬多人。
“這麼大風雪的天氣，先生怎麼趕過來了。”王當所帶領的步兵營，是山寨內維持秩序的主力軍，霍海來山寨，他第一時間就迎了出來。
“來看看你們的進度，此外，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甄家和郭家已經基本同意與我們合作了，咱們的鹽，紙，香皂三大產品可以加大生產了。”霍海看向壯實了幾分的王當笑道。
這兩個月，他們雖然一日不停的在幹活，但是，每天都能吃到兩頓飽飯，相比於以前，可是好多了。
“這樣就好，咱們可以安心的收攏更多的沒有飯吃的同鄉了，您是不知道，冀州各郡往咱們黑山來的路邊，有多少凍死餓死的人。聽說，各個縣城的人市都已經人滿為患了。”王當臉上露出一個輕鬆了的表情道。
“路邊凍死了很多人？褚燕沒管？”霍海皺眉道。
王當搖了搖頭道，“他才三百人，這大雪天的，戰馬的活動範圍最多只能鋪到五十里以內，管不過來的。”
“地公將軍是怎麼跟這些流民們說的？沒有組織人護送，接濟一下？”霍海又問道。
“地公將軍只是告訴了這些百姓，來黑山就有飯吃，有活路。”王當答道。
“官府，就對這些流民百姓沒有任何的援助？”霍海鬱悶道。
“或許，有些良心還沒有壞透的官員，會小規模的在自己的境內稍微照顧一下那些能給朝廷上繳稅收的良家子，但是大多數狗官都黑了心肝，他們只會向朝廷報災報難，騙取朝廷的賑濟錢糧，根本不會發給百姓，百姓死的越多，只是他們向朝廷證明災難很大的一個由頭，大賢良師說了，就目前的這個世道，咱們這些窮苦百姓，已經到了不反不行的地步了。”王當顯然是被太平教的這一套說詞影響了不少，向霍海道。
這些話雖然不全是真的，但是，至少有七成是真的，北方之地糜爛至此，地方官員的貪污是一方面，太平教的故意推動，也是一方面，官員們在貪污斂財的時候，他們也在想盡辦法撈錢，組建造反的軍隊。
只是，王當最後一句話說的對，這個世道，窮苦百姓不反是真的沒有活路了，就算是霍海的辦法再好，北方大旱，整個國家的糧食產量不足，一部分人沒的吃，要餓死，這是他改變不了的事實。
誰的拳頭大，誰搶到了糧食，誰就活下去，這似乎是最公平的選擇，他無法阻止別人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抗爭。
“或許，鬧一鬧也好。”霍海嘆了一口氣道。
“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您，嬌娘已經找了雞鴨，將您帶來的那些雞鴨蛋孵了出來。”說起自己媳婦的功勞，王當有些得意的挺了挺胸道。
“是么？快帶我去看看。”霍海有些意外道。
要知道，眼下可是大冬天，母雞母鴨孵蛋，可不是那麼容易，通常的時候，春上還是好季節。仟韆仦哾
去到了王當等老村民們集中居住的大山洞之後，霍海才算是明白，為什麼嬌娘找來的雞鴨，能在這個天氣孵出小雞了，這人工挖的山洞內部的地熱很足，大暖炕燒起來之後，室內的溫度至少有十幾度，和春上的溫度沒什麼兩樣。
看到二十幾個小雞小鴨，跟着母雞母鴨在一塊用竹篾專門隔開的地方抱團取暖，霍海滿意的點了點頭。
能孵出來，就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了，就算這些小雞小鴨只能存活一少部分，那麼，也能保證這種良種雞的繁衍不斷。
“很好，嬌娘，你要悉心照料這些小雞小鴨，盡量保證它們的食物豐富，窩處乾淨，剩餘的蛋，也看這批小雞的存活率，分批孵出來，明年我會在湖心島周邊建幾個大型的雞舍和鴨舍，到時候，可指着你過去管理。”霍海誇讚嬌娘道。
聽說能跟在霍海身邊管事，嬌娘頓時一喜，畢竟，黑山這邊，所有人都擠在一起睡大通鋪，現在人更加多了之後，晚上連地面上都睡滿了人，她和王當都不好為繁衍下一代而努力。
“妾身一定按照先生交待的辦法，把這些雞鴨養活。”胖了一圈之後，略微顯得白凈些的嬌娘朝霍海行禮道。
霍海笑着擺了擺手，示意他接着忙活，然之後，一邊和王當往山洞外面走，一邊道，“羅廣叔他們的窯現在建的怎麼樣了？這段時間人會越來越多，他們的規模也必須要擴大一些，最好，能在兩個月之內，將所有的寨牆修建到三丈以上的高度。”
“兩個月以內將寨牆修建到三丈高？這恐怕有些難，咱們可是要修建六處共十八道寨門呢！每一座寨門加上瓮城，都需要幾十萬磚了，十口窯燒一次，都未必能燒出建一座大寨門的磚，更加別說是周長有有近百里的寨牆了。”王當皺眉道。
“十口窯不夠，就用一百口窯，一百口窯不夠，就用兩百口窯，寨牆修的越紮實，越高，將來咱們死的人就越少，三丈還只是起步，五丈高，才能勉強的阻擋敵軍一石弓的拋射，十丈高，才能阻擋的了投石車的攻擊。
所以，以後咱們是要將寨牆修到十丈以上高度的，這也是為什麼我將寨牆的基座挖的那麼深，打那麼寬的原因。”霍海交待道。
東漢的一丈，可不是後世的三米，而是兩米多一點點，三丈，不過六米多一點，跟後世的兩層樓差不多高，這個高度只能勉強的防止這個時代彈跳力極強的高手，直接躍上城牆。
畢竟，後世，兩米多高的圍牆，隨便一個搞體育鍛煉的，或者部隊士兵，都能輕鬆翻越這種高度的障礙牆，像武當山那些練古武的道長，甚至能踢到三四米高的牆上的瓶子。
而這個時代的古武技擊，比後世可厲害的多，霍海和張燕，王當等人聊過之後才知道，許多人是可以直接躍到一丈多高的，比如他們自己，還有褚玉和寶兒丫頭等練出了內勁的人。
再厲害一些的，比較擅長奔跑跳躍的，則是能躍到兩丈左右，最狠的人，極限應該不會超過三丈。
像張寶這樣武力在九十加的人，上三丈高的真定縣城的城牆的時候，也要藉助索鈎的力量。
也就是黑山有山坡的優勢在，雖然寨牆只修了三丈高，但是站在寨牆外的人，大多數時候，與寨牆上的高低落差都有四丈以上，想要隔一定距離，架設投石車等等攻城器械，高低落差只會更大，暫時來說，三丈高勉強夠用而已。
“寨牆築的越高，咱們死的人就越少？莫非，咱們這裏要打仗了？”王當倒是看出了霍海的擔憂，向他詢問道。
“最多不過月余，太平教可能就會與朝廷起衝突，戰火很快就會波及整個冀州，乃至全國所有州郡，咱們這裏將會是重中之重，修好這座寨子，咱們才能夠自保，才能圖謀後續，修不好的話，只怕咱們還要吃很多苦，死掉大部份的人。”霍海將自己從甄平和郭勇那裏聽到了消息后，分析到的結論說出來道。
“可是，修那麼多窯洞，建這麼大的工程，需要很多的人才可能完成，人太多的話，咱們的糧食恐怕就又不夠了。”王當也是有些緊張的道。
“放心，糧食我會想辦法的，此時孫璋的書信，應該早就到了周邊各郡，我已經寫信給了孫家的管家，讓他再籌集一批糧食軍械和冬衣，過幾天，你們就再往孫家去取一趟，有幾萬石糧食在，加上後續咱們從甄家和郭家得到的糧食，支應幾萬人撐過這個冬天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明年的話，哎……”
霍海說到最後，也是不得不了嘆氣，一旦戰爭爆發，所有的百姓就都不會種地了，到時候生意也沒法做，大家唯一能活下去的辦法，就是跟歷史上一樣，出去搶，戰死小半，再餓死一小半，最終活下來的，恐怕只有一兩成而已。
面對這種死局，他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只能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多救一些人。
“聽褚燕說，孫家的管家已經派了幾撥人來咱們黑山這邊問情況，都被褚燕找由頭打發掉了，說不得，孫家的人已經對咱們這邊起了懷疑，這回咱們要他調糧草物資，恐怕沒有那麼容易。”王當一邊帶着霍海往窯洞的方向走，一邊道。
“這個你放心，長安那邊開始收拾起了太平教，孫濤組織人剿滅太平教，就是大功一件，孫璋一定會大力支持，所以，這一次咱們去討要的糧草物資，其實並不歸孫家出，他不會太心疼。只要孫家管事的人看到了孫璋寄過來的讓孫濤全力剿滅太平教的書信，就一定會相信，並且好生落實的。”霍海答道。
他此前也想不到，馬元義被唐周舉報，爆出了太平教這個雷，會讓自己的這個騙孫家糧食物資的計策變的更加圓滿。
不一會，他就和王當兩人來到了窯洞區域，這邊是一個大土山，山上的樹木，都已經被木工組的人砍伐乾淨了，十多個冒着煙霧的窯洞和好幾個正在修建的窯洞前，羅廣正帶着許多人忙碌。
“羅廣叔，如果我想要將窯洞的規模擴大十倍的話，有什麼難題？”霍海稍微看了一下正在工作的窯洞之後，開口問道。
“擴大十倍？地方倒是夠，可是人手就不夠了，此外，就目前的這十幾口窯燒起來，咱們的柴火都有些接濟不上了，擴大十倍的話，恐怕，收集柴火的人手，還要增加十幾倍之多。”羅廣想了想之後答道。
霍海聞言，眉頭一皺，這才想起，大家燒窯，用的是木頭，而由於自己要做鹽，紙，香皂，需要用到蒸煮的工序有很多，對於木柴的消耗都非常大，燃料，倒是成為了寨子裏的一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