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正確的信念
張世平和蘇雙在黑山待了三天，親眼看到這裏的人口從五萬多變成了十萬左右，讓他們意外的是，黑山寨不僅沒有因為多出來的這麼多人而亂成一團，反而，加快了各方面建設和產出。
這些徘徊在生死邊緣線的人，很感激在絕望中拉了他們一把的霍海，基本都會十分聽話的按照他的安排做事。
黑山寨的寨牆一天天在變高，然而，黑山的雪化完之後，天上卻再也沒有雨雪下來，臘月初的時候，張家和蘇家的商隊過來黑山拉貨了，足有兩百車之多，光是鹽就有三十車，共三百石。
同時，一支約五百人的隊伍，在疾風營騎兵的護送下，開始往周邊各縣，進駐到現在已經歸到霍海名下的店鋪中，他們並沒有帶什麼貨物過去，而是要先將這些店鋪進行一番裝修，倒是能先作為一個聯絡點。
比如，甄家和郭家這段時間就聯絡到了許多想將家裏改裝一下的大戶，而且，價格還不低，很多在黑山學會了修建暖炕，安裝暖壺的流民，甚至健壯婦人，都被霍海編成了施工隊，二三十人一組，派往每個縣，他們會先在這些店鋪里集合，在那些早期入駐店鋪，已經搞清楚了縣城的情況的熟人的帶領下，去往各家做改造工程。
霍海能在常山周邊三國一郡所有的縣城盤下鋪子，給他們派工人，倒是讓甄平和郭勇比較意外，更讓他們意外的是，士族們對於白紙的狂熱，他們大多是不問價格的，直接問甄平手裏還有多少紙，想要全部拿走。
在得知這樣的紙只比原先的蔡侯紙的售價只高三成之後，他們給甄家和郭家下的訂單都是萬張起步，甄家在半個月時間內，接了三十多個房屋改造工程，賣出去了兩千多石鹽，以及八十萬張紙。
郭家也同樣不少，近三十個房屋改造工作，兩千多石鹽，以及七十多萬張白紙。
最關鍵的是，這些消費全是冀州本土的，而且，只是在常山國周邊的三國一郡，不到冀州一半的地區。
畢竟，光武帝劉秀建立東漢，主要是靠河北士族支持，目前這邊是全國士族大戶最集中最多的地區。
看到甄家和郭家上百車上百車的糧食往黑山拉，這邊聚集的百姓們就越發的安心了，對於霍海的擁護程度，也更上了一個台階。
“哥就是個勞碌命。”霍海喝了褚玉遞過來的一杯熱茶，用已經沙啞的嗓子吐槽了一句道。
當他在躺椅下坐下來之後，寶兒便很是乖巧的給他捶起了腿。
“這幾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往咱們這邊來的人越來越多了。”褚玉將一個羊肉包子遞給霍海道。
人一過萬，就無邊無沿了，現在，黑山寨卻已經聚集了十萬人左右，擠滿了南寨門前這一塊十幾個山頭，霍海每天只需要在各個工地和產業轉一圈，就沒有時間坐下來好好吃飯了。
褚玉和寶兒等人只恨自己太笨，幫不上霍海什麼忙，只能盡量照顧好他的起居。
“現在是田地里沒有收成的寒冬臘月，沒有飯吃的百姓們只會越來越多，後面可能還會更多。”霍海大口的吃着包子道。
不過，他的一個包子還沒吃完呢，就看到有人快速的從山坡下面跑了上來。
“先生，褚營長在望都縣拉了好多糧食軍械回來。”負責寨門守護的林三向霍海稟報道。
“軍械？你確定？”霍海皺眉道。
“是的，軍械，不僅有刀劍長矛，有很多鐵甲和黃弩。”林三原本是喜上眉梢的，然而，看到霍海皺眉的表情，卻是有些不解了。
褚燕在孫家拉回來很多糧食軍械，難道不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么？
“哎，終於還是要開始了，我寫封信，你讓人快馬去送去甄家和郭家問問。”霍海長嘆了一口氣道。
“公子說的是什麼？”褚玉不解的道。
“朝廷與太平教的戰爭，一場打掉漢朝四百年底蘊的戰爭。”霍海雖然很餓了，但是一點也沒有了吃下一個羊肉包子的胃口，站起身來，就往山寨大門的方向走去。
這邊頭，果然有數百輛大大小小的牛車和馬車正在排隊準備進入寨中，沒錯，現在黑山寨的寨牆，已經基本完善了，只有在六個寨門的位置才可以進出，而且，寨門的高度，已經達到了十丈，各道寨門上都修建有城門樓，加上山坡的落差，足有十五丈以上的高度，看着，就像移動高大的城門樓，直接從地面修到了半山腰的高度一般。
最巧妙的設計是，各個寨門前只有小片的空地，如果有兵馬前來攻寨，並不能在寨門前擺開陣勢進攻，這不僅絕了那些小股兵馬打下寨子的可能，也能讓那些帶大隊伍來的人束手無策。
待得霍海過來之後，在糧車隊伍後面的褚燕才打馬上前，從懷裏掏出了一個信封給霍海。
“孫家的大管家說，這是孫璋給孫濤的信。”
霍海也不急着問他帶回來了多少東西，直接打開了信封看了起來。
這個時代的字其實跟後世的差別不大，繁體和簡體的差別而已，霍海稍微琢磨了一下，就能和簡體對上號，知道它的意思。
才看了一個開頭，霍海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原來，大漢的官僚體系，都是這樣的操作。
馬元義在河內郡被捕了，正送往洛陽，同時被抓獲的還有數千太平教的教徒，孫璋知道孫濤在老家剿滅太平教，便讓他即刻送幾百個青壯的人頭到洛陽，如此，他便可以給孫濤表功，給他運作一個雜號將軍的職務。
至於人頭怎麼來，看到孫璋寫的這麼輕描淡寫，霍海就知道，無非是殺良民百姓充數而已。
當然，孫璋沒有忘記順勢貪污一撥，孫家之所以能有這麼多府庫才擁有的軍械和糧食，是因為孫璋在官面上幫他運作的效果，他的子侄要幫助朝廷剿匪，陛下大家讚賞，地方府庫是不是要支援一撥？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些東西會便宜了黑山寨。
“接下來，山寨里就要開始備戰了。”霍海將信收入懷中道。
“備戰？”褚燕有些詫異的看向霍海道，他覺得，自己再過幾天，還可以找個由頭，去孫家拉一批東西來。
“對，備戰，從明天開始，早晚各一個時辰，全山寨的所有人，都要進行一定的訓練，至少保證在有敵人襲擊山寨的時候，知道自己應該出現在什麼地方，做什麼。”霍海點頭道。
“朝廷要派大軍來剿滅咱們了？”褚燕愣道。
“就你，還不夠格招來朝廷的大軍，是你那位大賢良師要跟朝廷幹起來，最遲下個月起兵。”霍海轉身往寨門前的那塊空地走去道。
“這，這不可能，沒有人通知我啊！”突然感覺自己被太平教拋棄的褚燕納悶道。
“你的任務不是一向很明確么？幫助我管理好這些沒有飯吃的民眾。”霍海白了一眼褚燕道。
“可，可戰場才是發揮我作用的地方啊！”褚燕只感覺胸口堵的慌，惱火道。
他這些日子，除了苦苦訓練疾風營的士兵之外，還努力的學習認字，算賬，現在都已經能讀寫一百多個字了，雖然都是霍海教的簡體字，但做這麼多準備，不就是為了在戰場上大放光芒么？
他自認屬下三百騎兵有不輸給朝廷精銳騎兵部隊的戰力，如果起事，自己一定會成為黃巾軍的一支王牌機動部隊。
可現在，霍海告訴他，自己負責後勤，不上戰場，這種失落感，讓他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
被他這麼一提醒，霍海仰頭看了看天，似乎是在考慮什麼，很快便點頭道，“確實，你是騎兵部隊，戰場才是發揮你最大作用的地方。”
聞言，以為霍海改了主意的褚燕頓時一笑，正準備誇一句霍海英明神武，可是，霍海卻還有下半句。
“一旦開打，戰場上一定有不少孤兒寡母，跑不動，逃不掉的，受傷的，膽怯的，掉隊的……
你的馬快，就由你負責把他們這些人收攏到一起，帶回黑山來吧！”
“我，我屬下的騎兵全部都是善騎之士，一人雙馬，加上這次我們從孫家運送過來的裝備，我們能全員配上鐵盔，輕鐵甲和精鐵打造的長兵器，這樣的騎兵部隊，連朝廷都沒有多少，你讓我們做這些事情？”褚燕為自己爭取道。
其實，有了霍海讓人幫他們打造的馬蹄鐵以及雙邊馬鐙，高橋馬鞍，褚燕覺得，自己帶領的騎兵一定是當世最強層次的，而用當世最強的騎兵，去做一些撿漏打雜的事情，讓他覺得虧的慌，就好像精心做好的一桌子好菜，卻拿去餵豬了一樣。
“你的思維在我看來很奇怪，軍隊，可不只是用來廝殺，搞破壞的，在我看來，軍隊的更大使命應該是保護，對百姓，對國家，對民族的保護。
而且，你千萬不要覺得，你們以後沒有機會打仗了，往後數十年，甚至直到你老死的時候，這個天下可能都是戰亂紛紛的局面，到時候打仗會打到你吐，現在，養精蓄銳，培養底蘊，只是為了未來的爆發。”霍海一臉認真的道。
這些日子，霍海給軍士們提供的，可是葷素搭配的精良食物，甚至還有少量的羊奶，牛奶等補身的飲品供應，在這種的營業補充下，如果沒有一些年齡限制，他們大多人練出內勁，都不是不可能。
可他不希望自己下大力氣培養出來的是一幫殺才，沒有正確，正面信念的軍隊，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就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