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章 給機會不中用,那你就只能去死了

一百一十五章 給機會不中用,那你就只能去死了

「眼下不必贅言!爾等遂我回去衝殺一陣,務必要救出敬思兄弟!」

有麾下軍馬前來救應,李克用立刻心安,他倒也沒忘了方才捨身掩護他逃脫的愛將史敬思,遂立刻高聲喝令。諸部軍騎轟然領命,立刻催動戰馬,冒着密集的雨點繼而往不遠處那座橋樑疾馳而去。

暴雨傾盆,也使得激流河水愈發奔騰。仍死死守住橋頭的史敬思左搠右挑、橫檔豎盪,仍是戰意高昂。可是他周圍抵死奮戰的親軍甲士已悉數陣亡,而史敬思挺起一槍搠出,直中迎面從來,且與他擦身而過的騎將咽喉,對方不但頭上腳下的登時翻身落馬,連帶着疾馳的戰馬驚嘶傾倒,轟隆一聲砸在橋面上,激得雨水又濺起好大的浪花。

史敬思卻踉蹌了兩步,把手中長槍狠狠往橋板上一頓這才穩住了身形。身上數處傷口流血不止,渾身力氣與生命的活力也在飛快的流逝著...史敬思氣喘吁吁的,抬頭朝着前方望去,眼見大批宣武軍追兵,仍如這場暴雨砸落的雨珠一般,仍然源源不斷的涌殺過來......

罷了,今日我的性命便就交代在此處吧......

史敬思悵然一笑,隨即又綽緊了手中經過雨水不停的洗刷,鋒刃在夜幕中仍呈一片雪亮森寒的長槍。然而他剛衝出數步,就見面前距離自己最近的步將似是一怔,隨即臉上登時流露出驚恐之色。

緊接着,一匹、兩匹、三匹...戰馬從史敬思的身側疾竄而出,當他回過神來時,就見已有眾多軍騎衝到了面前,將自己與宣武軍追兵徹底隔絕開來。

雷雨交加的夜空,不但是史敬思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圍攻上來的敵軍上,宣武軍馬步軍眾也如驚覺前面一片幽暗當中,憑空又殺出了許多甲騎銳士!沖馳而至的河東軍騎呼嘯撞殺,迎向了反而措手不及的敵軍追兵,轉眼間兩撥兵馬狠狠撞成一團,喊殺聲、戰馬嘶鳴聲驟然爆出!

雪亮的馬刀不斷的凌空劈斬下來,當真銳不可擋。而河東軍甲騎用雙腿控馬,在擁擠的戰團內駕馭戰馬疾馳遊走,盪開周圍旋舞的兵刃,迅速穿透宣武軍步陣陣列,眼見要把橋頭左近的敵軍沖得潰散!

橋頭戰事形勢陡轉立變,這也讓奉命追殺李克用的宣武軍將楊彥洪當即愣在當場,他愕然往前突然殺至的河東軍甲騎,不禁又惡狠狠的咒罵了聲。

楊彥洪本來是於朱溫被朝廷任命為藩鎮節度之前,便在宣武軍中任職的官將,是以本來也算不上朱溫的嫡繫心腹。然而今番於上源驛款待李克用,那沙陀漢醉酒後更是提及朱溫從黃巢為寇的過往...楊彥洪揣摩朱溫已心生殺意,

不但力諫趁機取其性命,還自薦由他統領兵馬動手,必然要取忒過狂妄的李克用,也為宣武軍除一大患。

當朱溫意味深長的望向自己,並點了點頭的時候,楊彥洪心花怒放,以為他能得受重用,進而謀求更大功名的機會終於到了。

可恨天降大雨,李克用的數百親兵似乎又早有防備。縱火燒驛、遣兵圍殺、遮絕巷陌...楊彥洪自問該做的部署都已經做了,卻依然未能取那沙陀漢性命,反而教他逃出了城去!楊彥洪急躁恚怒,又引一彪軍馬疾馳猛追,偏生又有員河東軍將攔截在橋頭,生生拖耗住麾下軍卒無法立刻追趕上李克用!

楊彥洪氣急敗壞,眼見史敬思傷重力乏,本來正要催馬上前親手斬下他的首級,可眼見橋樑那一側又有大批甲騎殺出,他怎料到於封禪寺安頓的其它河東軍騎來的會如此之快!?

我已向朱節帥豪言賭咒,必要取李克用的人頭向他復命,如今又怎能就此退去?可楊彥洪又見對方甲騎戰馬剽悍生猛,只憑率先殺至橋頭的這些兵馬恐怕難以抵抗。一時躊躇之際,他隱約間忽聞嘩嘩瀑雨聲中乍起銳利破空聲響,寒光閃爍,一支鋒利的狼牙箭也攢射而至!

因為受雨水的打擊而使得箭簇勢道銳減,楊彥洪狼狽的俯身躲過了這一箭。忽的有一道響雷打下,閃電亮如白晝,楊彥洪倉促望去時,就見斜側十餘騎如飛而來,領頭那人早經歷一番廝殺,身上衣甲殘破,他眉目猙獰,在奔騰顛簸的馬背上又乾脆綽弓拽弦,鋒利的箭簇閃爍著森冷的寒焰,很快又要放弦射來!

卻是李克用手下另一員親衛將官薛志勤,方才於上源驛雙方軍卒剛廝殺起來時,他便引弓放箭,矢無虛發,不一會的功夫便射殺數十名宣武軍卒。撞殺出汴州開封,雖一時被衝垮殺散,可薛志勤很快便聚攏了十幾名死戰的親兵,劈手奪來戰馬箭簇,也是馬不停蹄的也衝到了橋樑左近處。

眼下也只得速速回稟朱節帥,迅速集結部眾,否則只憑我統領的兵馬實在難以成事...楊彥洪倉惶的躲避銜尾射來的箭簇,也只得喝令麾下將士暫時退卻,尋思先以想必也已追擊至附近的宣武同僚部眾會合,再一舉盪滅眼前那干河東軍騎!

大雨震雷,天地晦冥。雨夜中昏沉沉本來就辨析不清遠處景象,楊彥洪自橋頭迫退回撤不過多遠的路程,隱約間就見前方烏壓壓的軍陣挺進而來,他正要疾聲招呼,卻瞧見對面一排排的弓矢似被擎起,而朝着自己這邊瞄準作勢欲射!

「不要放箭!我乃......」

楊彥洪驚慌的剛呼喊出聲來,密集的箭簇破風聲響便驟然乍起,一蓬蓬羽箭穿透密集的雨點,直朝着楊彥洪撲射而來!

哪怕由於暴雨打濕鵰翎箭羽變重,也似的箭簇力道減弱,驟然施發的箭簇到底十分密集,楊彥洪乃至身邊數十軍騎的身子頓時如雨打荷花般抖動個不停,連人帶馬被無數支箭簇貫穿,噗通噗通的接連倒在泥濘的地面上。伴隨着大雨持續降下,很快也將這些被射殺軍騎身上泊泊湧出的血濘給洗刷得乾淨!

楊彥洪身上被插的如刺蝟一般,他顫巍巍的在地上匍匐爬行了幾步,費力抬起頭伸手朝向對面同僚部眾,大呼誤傷冤枉的言語到底沒有喊出口,他的頭顱便重重的垂落下去,面龐糊在一片泥濘當中,便再無生息......

不過片刻,從汴州開封城中集結而來的軍陣當中,一輛上置傘蓋隨着雨點滴落髮出密集脆響的官車當中,朱溫面色陰測測的,也全無往日與趙犨等州府官員相處時那般的和顏悅色,非但神情間透出股陰險狡詐,他雙眼中也滿是猙獰煞氣。

而聽軍校急報說先前奉命追殺李克用的部將楊彥洪,反而被射殺於陣前,朱溫面沉如水,也並沒有流露出驚怒愕然的神情,似是早已有所思量,自己已做了第二手準備,而陰聲念道:「你說於城中時,沙陀胡人急則乘馬,見乘馬則射之...而出了城由你遣騎追擊,卻不思進取而掉頭折返,這不是要往箭鋒上撞?你自薦要除李克用性命,俺便給你這個機會。但是既要出手便要做絕,這件事你若是做不成,也就只能落得這般死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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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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