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章 拔矢啖睛,狂暴的血性!

一百七十八章 拔矢啖睛,狂暴的血性!

不曾在戰場上受過刀劈、槍搠、箭刺等金瘡傷已習慣了的尋常漢子,若是被利箭射入身子,切身體會到那種箭簇金鐵撕筋裂肉的痛楚,很多人也都不免疼得哀嚎打滾...更何況,是被一箭射中了眼珠這等格外柔弱又敏感的器官?

張歸厚驟然遭受重創,雖然他雙腳死死的蹬住馬鐙,身子仍堪堪坐在顛簸起伏的馬鞍上,可是腦袋也漸漸耷拉了下來,而平舉的馬槊也緩緩垂下,彷彿隨時都要脫手墜到地上......

胯下戰馬,仍舊長嘶著往前疾奔。前方驚恐混亂的賊軍當中也有人注意到張歸厚被一箭射穿了眼睛,雖仍坐在馬上,看那模樣似乎也已疼得快昏死過去...隨着幾員反軍步將的厲聲嘶吼,喝令麾下一眾兵卒擎起長槍,就算終究要承受敵軍的全面猛攻,好歹也要先將那個最先要衝突己方軍陣的敵將搠翻下馬,再亂刀砍成肉泥!

近了...越來越近了...窘迫至極的張晊方自催馬奔逃回本陣,幾隊步卒便立刻收攏陣勢,舉起手中長槍,朝向距離這邊已不過三四十步遠的張歸厚。一片寒芒閃爍的槍鋒便如鋼鐵荊棘,眼見便要洞穿前面那直喇喇撞來的敵將身軀......

低垂著腦袋的張歸厚卻忽然抬起頭來,他左眼眶中插著的那桿箭簇猶在,另一隻眼睛血絲滿布,也似快噴出熾烈的猛火:「就這一箭!還要不了老子的性命!!!」

沉重的馬槊再度被揮舞起來,在空中劃了個大圈重重的橫掃過去,當即一片槍桿折裂橫飛,湧上去的賊兵遭受重擊紛紛倒飛而出,撞在後方的同夥上,引得一片人仰馬翻之時,張歸厚催馬舞槊,已直直撞入敵軍的亂陣當中!

那種強烈到常人根本無法承受的鑽心痛楚,反而激得張歸厚凶性大發,他瘋狂的揮舞著馬槊,每一招每一式勢大力沉、大開大闔,都夾雜着凶暴狠厲的的殺伐氣。而更讓那一眾賊兵士卒心驚肝顫的是,他們眼見張歸厚伴隨着劇烈的動作,插入他眼眶的那支羽箭箭桿還一上一下的擺動着......

「這到底也是爹娘給俺的骨血!」

利箭插在自己的從眼眶插入自己的腦袋,那種金鐵簇尖顛簸來回攪動的痛楚誰又能承受得住?張歸厚忽然單手帶住馬槊,直接拔出了插在左眼當中的利箭,眼見簇尖上還吊著半顆爆裂的眼球,他已是發了狂性,張開大口咬住自己的眼珠,隨即用力一嚼!很快張歸厚便丟了利箭,雙手又緊綽住馬槊,完全陷入狂暴狀態,而繼續催馬衝殺!

不少賊軍將兵,眼見張歸厚那副瘋狂恐怖的模樣嚇得膽寒發豎。就算他們以往雖然屠殺開剝百姓慣了,可沒有一個敢像衝殺到眼前的敵將那般對自己都這麼狠。如此也只得任由連人帶馬渾身浴血的張歸厚大發狂性,硬生生撞殺出一條血路!

只張歸厚一人馳殺撞陣,便已引發賊眾軍陣一陣潰動。更何況,遵從李天衢號令而一併發動全面猛攻的義成軍將士,眼見也要狠狠的撞進混亂的敵陣當中。

在洶湧猛烈的衝擊之下,本來軍心惶恐、士氣低落的賊軍部眾徹底崩潰散亂,血雨揮灑落下、人馬紛紛翻倒,凄厲的哭喊聲響成一團。僥倖尚未遭受敵軍襲殺的賊兵也下意識的轉過身去,四下尋路逃走,又亂撞成一團......

絕望恐慌的情緒在反軍陣中徹底蔓延開來,幾乎所有反軍將兵,不管先前多麼的殘忍狠毒,在這個時候也都喪失了拚死抵抗的勇氣,他們只想儘快從這片眼見要化作屠宰場的殺陣中逃離。

對着士氣高昂的藩鎮牙軍,還要硬撐下去又哪裏是廝殺了,那根本就是送死!

如此被張歸厚挫敗奔逃的張晊也根本沒有喘息之機,就只得繼續朝着後方催馬奔逃,他所過之處,周圍賊眾隊列未觸即潰,也都紛紛轉身潰逃。若是跑得慢了,也只能怨時乖命舛,而到頭來難逃被義成軍將士絞殺屠戮的命運。

自顧不暇,還談何統領兵馬繼續與李天衢交鋒?也張晊暗付麾下的兵馬崩潰敗逃,再脫離險境之後能收攏招聚多少便算多少,眼下最為要緊的,也唯有先保住自己這條命。

然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斜側驟然襲至,迂迴洶湧途徑的一支騎兵也已經狠狠的與張晊側面的潰兵撞擊一起,凄厲的人馬慘嘶聲又在耳中回蕩起來,那數百騎義成軍將士雖然人數不多,卻像是兩百柄鋒利尖刀輕易的戳進了早已亂步成陣的賊眾潰兵當中!

張晊臉上筋肉猛的一陣抽搐,他清楚的看到周圍奔逃的敗卒非但被敵軍騎隊大肆絞殺,率領那一撥軍騎的敵將手中沉重的大槍掄舞起來,也迅速從前面潰亂的人群當中掃除一片空間,慘嚎連連的兵卒被那大漢掃翻撞飛,任由着他見驅馬突進,轉瞬間便已殺至眼前!

王彥章奉李天衢鈞旨,待張晊與張歸厚交鋒力氣不支,只得撥馬退返之時便立刻下令,率領數百銳騎驟然殺出。趁著馬步軍大舉碾壓上去追殺賊眾敗軍,他的目光也早已從潰亂的人群當中鎖定了賊首張晊奔逃的方向,隨即率領銳甲鐵騎輕而易舉摧鋒破陣。張晊雖然從張歸厚的槊下暫且留得條命在,卻終究不免被從斜側奔襲而至的王彥章給截殺住!

眼見那尊殺神也似的敵將生生攔截住自己的去路,他睥睨俯視,手中沉重的大槍也橫掃過來。張晊避無可避,也只得硬著頭皮架刀格擋,然而先前與張歸厚廝拼的雙臂已是酸麻無力,他揮出的馬刀與大鐵槍撞擊到一處時,竟然驟然往回彈射過來!

一剎那的功夫,張晊驟然聽見一陣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馬刀刀背,反而重重的鑲嵌進張晊當胸披甲與胸脯血肉當中...而王彥章手中大槍鋒刃所劃出的寒芒也從他的胸腔間驟然掠過。張晊遭受巨力衝擊,身子便如斷了線的風箏向後飛去。

非但是胸腔骨骼盡碎,鮮紅色的液體也正從槍刃剖的傷口處噴濺而出,隨即化作血雨淅淅漓漓的落下...張晊的身軀向後飛出丈遠的距離,彌留之際,他還絕望的念道:

這個漢子...竟然比方才與我廝殺的那個身手更為了得......

當張晊重重的砸入驚嚎潰亂的潰兵當中,也已然氣絕斃命。而王彥章一槍擊殺了賊軍主將,仍舊睜圓了雙目瞪視向眼前如無頭蒼蠅亂撞的賊軍敗卒,他率領着數百軍騎,仍舊陣型徹底崩潰的人群當中橫衝直撞著,仍舊毫不停歇的趁勢擴大戰果。

仗打到了這個份上,已註定李天衢所統領的義成軍部眾又斬獲得一場大勝。而最先撞殺入陣的張歸厚一隻眼被射爆了仍舊死戰不休,另一隻眼也早已殺紅了,當他模糊的意識到賊軍徹底潰敗,周圍不斷上前涌殺的,也儘是己方的馬步軍銳騎之時...腦中那股如狂戰士般的嗜血殺性漸漸消散,疼入骨髓的痛楚便已迅速開始蠶食他僅存的意識。

已經戰至體虛脫力,又是劇痛鑽心,本來呈現出血紅一片的視角也徹底黑暗了下來。張歸厚左眼眶內泊泊的仍有鮮血湧出,他右眼也緊緊閉合,已然昏死了過去,身子驟然向前撲倒,眼前便要落入後面旋即而至的滾滾鐵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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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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