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五十七章 合肥城下,關乎國運之戰

五百五十七章 合肥城下,關乎國運之戰

讓人聽着發憷的箭嘯聲就沖耳旁掠過,卷帶起的勁風甚至颳得米志誠一側面龐火辣辣的生疼。

好歹也是精於弓箭手段的驍將,米志誠對於戰場上施發的冷箭反應也更為敏感。下意識的避開安仁義射來的這一支利箭,而呼嘯的箭簇仍舊狠狠的插入米志誠身後一員將官的口中,鋒刃簇尖便從那人後腦透出,當即濺得一抹鮮血如泉噴涌。

米志誠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也立刻能夠確定統領那一撥敵騎的必定是安仁義無疑。因為在米志誠看來,天下諸國各藩雖然也有以善射而聞名的將官。但是在如此距離下準頭毒辣、射速迅猛,而也險些讓他中招的勁敵,應該只有安仁義一人......

畢竟安仁義雖然以自己的射術而自負,他的確也能憑藉自己的弓箭本事,按原本的史載線響應田頵造反,即便是軍情告急之時仍能以控弦騎射的手段重挫征討兵馬的銳氣,以震懾得包括米志誠在內的吳軍將兵一時間皆不敢上前與其交戰。

疾馳殺來的騎射軍旅又是一輪羽箭呼嘯落下,煙塵之中,一片人喊馬嘶之聲。又有不少吳軍士兵被射中倒地。原本倉促排開的陣列,也頓時被幾輪箭雨射得更為散亂。

米志誠則連忙催馬又往後陣奔去,真要是與安仁義比拼對狙,他深知勝算不大,而稍有不慎,安仁義也更有可能一箭取了自己的性命。

然而兩軍交戰,當然不止是雙方主將比試騎射弓箭,眼下既然遭遇魏國淮南軍部眾,這場仗還應不應當再打下去?

眼見大批敵騎又迅速繞向己方軍陣的側翼,仍在拉弦放箭,米志誠也很清楚,安仁義仍是打算利用數千騎射軍騎擾亂由他統領的部眾陣列。而且東面還會有多少淮南軍繼而殺至,現在也是不得而知。

米志誠遲疑未決之時,就在吳軍部眾周圍來回遊走的淮南騎射再度齊舉角弓,鋪天蓋地的瓢潑箭雨再度攢射下來...到底仍是激得他性發火起,也將背負的騎弓綽在手中,並高聲高聲喝令麾下諸部弓手拈弓搭箭,而立刻向安仁義所部敵軍予以反擊......

差不多在同一時刻,廬州西南面與壽州接壤的舒城(隸屬於後世安徽省六安市)治下,位於一片低矮的山林間也響起激蕩的喊殺聲。徐泗軍節度副使張歸厚單目圓睜、血貫瞳仁,親自驅馬衝鋒在前。使一桿大槊撥打鵰翎羽箭,朝着前方敵陣撞去,跟隨着他的牙軍銳騎也儘是氣勢洶洶的,急催著胯下戰馬殺向敵群。

奔騰的騎陣當中,無數把馬刀挾裹着所向披靡的氣勢橫衝過去。鐵蹄所過之處,但見利刃左劈右砍,攢動的人頭當中血光崩濺,一時間也是血雨紛飛。

然而後續還有大批的吳軍士兵以刀擊盾,

正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前挺進。吳王楊行密麾下另一員台蒙位列於中陣,而神情凝重的向遠處魏軍軍陣眺望過去,依稀也能瞧見標示著節度使張歸霸的旌旗迎風獵獵飄揚。

周圍有衣甲鮮明、翹首肅立的牙軍將士拱衛,張歸霸渾身裹着擦得雪亮的鎧甲,披錦袍乘駿馬,那般氣度也頗顯威武不凡。他也正朝着對面吳國軍陣的方向張望過去,過了片刻,又忽的長聲說道:

「當初奉主公旨意,還曾與那李神福聯手,協力誅殺梁國宿將龐師古...而今卻註定要與他吳國白刃相見,既然已是化友為敵,膽敢犯我朝領土的敵軍,也唯有力圖盪盡除絕了!」

話音方落,張歸霸又是厲喝一聲,將他擁簇在中間的諸部指揮使又紛紛下令。徐泗部牙軍本陣旌旗飛揚,行伍徐動如林,又有幾撥方陣在張歸霸的號令之下,開始朝着前方的戰團挺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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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吳雙方軍旅,分別又於廬州治下北面慎縣、南面舒城交鋒廝殺。直到軍情戰報相繼也傳到了治所合肥,李神福眉頭緊鎖,他死死盯着桌案上標註著淮南地域以廬州為中心的各處州府輿圖,這幾日來只是默然沉思,眉宇間也似乎又多了幾分焦慮之色。

因為李神福也已經意識到,制定魏國諸路軍旅作戰方略的主將,想必征戰用兵的本事也絕不會遜於自己。而符存審所定下的戰略部署,其中固然沒有包括什麼令人拍案叫絕的奇策妙計,可是諸如奇人異士輕搖羽扇,談笑間,便能讓千里之外的敵眾大軍灰飛煙滅...那本來便也不過是傳奇演義常用的套路。

大多時候兩軍名將的交鋒對決,實則所能制定的方略大同小異,而彼此要分出勝負的關鍵因由,還是要看誰會先犯錯。

畢竟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誰又能及時調整戰略,正確的調度兵力、靈活地變換戰術,考究的便是名將帥才水準的臨戰心態、反應意識。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是孫子兵法裏面的老生常談,可是雙方在臨陣調度時,如果都沒有露出致命的破綻被對手抓住,到最後要拼的,終究還是雙方的兵力,以及各自麾下將兵的作戰素質。

就眼下看來,李神福發現魏國大軍並沒有因為廬州等地的淪陷而方寸大亂。而且敵軍主將在這等形勢下制定了最為合適的作戰方略,至少眼下尚還沒有暴露出任何破綻。

「淮南軍取慎州、徐泗軍攻舒城,魏人兵發神速,這是要迫使我軍在廬州與其決戰。而我吳國雖然收復失地,卻也無法像先前那般利用長江水路避實就虛,而出奇制勝速取合肥...而廬州等江北州府,也斷然不可再被魏國奪去......」

牙署內商議軍機的房舍內,李神福忽然又喃喃自語的說道。得到的越多,顧忌的也就越多,這次雖然終於能奪回廬州等地,可是魏國大軍恰恰也可以以此處為目標,促使吳國軍旅不得不再次與其決戰。

然而李神福不但感到自己時日無多,他也察覺到自家主公楊行密氣色也是越來越差...這次搶還回來的地盤,畢竟不能似熊瞎子掰苞米那般再度丟失,而且這次倘若不能重傷魏國元氣,並且在長江以北領地扎穩根基,那麼以後吳國的處境,只怕也要變得更為嚴峻。

可是被迫在陸地上要與魏軍決一死戰,這終究也是勝算不大的一場豪賭。

李神福靜靜的坐在交椅上,又不知過了多久,忽的便聽見門口有軍健恭聲稟說道:

「都指揮使,魏國淮南、徐泗兩路敵軍殺入廬州治下,軍情緊急,大王急召您前去商議軍機,詢問是否已定下迎敵良策?」

李神福聞言緩緩張開雙目,眼中也滿是決然之色。當他強忍着動彈起來時引發臟腑間劇烈的痛楚,而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便沉聲說道:

「我知道了,這就去覲見大王上稟奏明...看來我吳國日後是否能有振興霸業的指望,終究還是免不了要在合肥城下爭取決勝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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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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