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五章 權宦相爭,豺狼得益

六百六十五章 權宦相爭,豺狼得益

眼見王鎔似乎意動,石希蒙趁熱打鐵,繼而又道:

「大王,對於魏朝而言,我趙國不過是臣屬的藩國之一,而且還要被魏帝覬覦疆土;晉國則迫切需要盟友,若是與其聯手,晉王必然更會重視大王,而趙、晉結成同盟,正可對抗魏朝。大王要保住江山社稷,不也正當如此?」

王鎔木訥的點了點頭,即便他年少時接掌成德軍藩鎮,本來有聰明才智,可畢竟流水不腐,戶樞不蠹...腦子越是不用便越不靈光。多少年來撒手不管政事,王鎔每日只顧酒色享樂、煉丹撰籙,要思量大事,腦子也早已經如同一團漿糊...他面露難色,又不禁遲疑道:

「可是...本王畢竟已向魏朝奉表稱臣,倘若再與晉王會盟...這不更是要招致魏帝興師問罪?」

石希蒙聞言,連忙湊前數步,繼續勸誘道:

「這倒無妨,大王與晉王結盟一事,自可秘而不宣。而如若魏朝覬覦我境疆土時,晉國當能施以援手,而如若魏、晉兩國兵戎相見,我趙國出其不意,亦可為晉國強援。

畢竟魏帝佔據揚武、魏博、橫海幾鎮之地,已對我趙國形成并吞之勢。如若仍由魏朝佔據河朔大片疆土,對於大王而言,也是長久的威脅......」

「...畢竟事關重大,孤還須要思量一番......」

再聽石希蒙言及以後與晉國聯手,也有要與魏朝交戰的可能,王鎔不由得又犯了難。只是尋思一陣,他似乎便已甚感疲憊,遂招了招手,旁邊恭立的侍從,連忙上前,攙扶起臃腫肥胖的王鎔,便要休歇去了。

然而石希蒙對王鎔的這一番言語,也由安插在國主身邊的內侍宦官,立刻報於趙國另一大權宦李宏規知曉。

以往時常明爭暗鬥慣了,在得知自己的對頭石希蒙勸說趙王投向晉國陣營之後,李宏規心說那還了得!?他不但要與其唱反調,更是為趙國處境設想,便立刻奔至王鎔面前,也力諫有言:

「晉王急於拉攏大王,未嘗又不是要利用我趙國抗衡魏朝?而我邦下轄鎮、冀、趙、深等幾處州府,首當其衝,與魏國疆土接鄰。如若魏、晉兩國開戰,趙國正好夾在當中,以後只怕再無寧日...那麼大王不是更應該支持魏帝,而讓晉王有所忌憚,不至輕易在河朔地域輕易掀起戰爭?

與其說忌憚魏朝覬覦我趙國疆土,當年晉王之父李克用,不是也信誓旦旦的要吞併成德軍治下領地?而魏、晉兩國彼此競爭,

互有忌憚,對我趙國而言,也當維持現狀,又怎可無端招惹魏帝?」

李宏規、石希蒙這兩個親信宦臣各執一詞,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到底是投魏,還是投晉兩種截然對立的意見,這也讓王鎔更是猶豫不決。然而先前為了爭寵爭權,彼此便已是勢如水火,石希蒙眼見李宏規這時候又要跳出來橫插一杠,他也發了狠心,而要與自己那死對頭徹底撕破臉皮了......

「大王,臣對您所諫的言語...那李弘規怎會知曉得如此快?本來他便恃寵不遜,看來必有異心,大王也務必要提防才是啊......」

直到石希蒙又進讒言勸誘,王鎔的主動思維能力似乎也已徹底退化,即便到底要不要與晉國結盟一事還未決定,他便傳下詔令,命李弘規交出兵權,待返回王都之後,再另行委派職務。

然而當一紙詔令,傳至西山山麓拱衛行宮館宇的軍寨中時,其中一間大帳當中,忽然有尖聲怒吼聲驟然響起:

「真是豈有此理!石希蒙那腌臢廝,不過是靠溜須拍馬討得大王歡心,可在咱家眼裏,他就是個屁!只可恨當年明明咱家先蒙大王寵信,早知有今日,那時便當弄死那佞賊!

我趙國本來就夾在兩大國當中,走錯一步,便有亡國之危,可那石希蒙蠱惑大王投晉,這不是要把我趙國往火坑裏面推?大王就算養尊處優慣了,又怎能如此糊塗,然而要聽信那鼠狗輩的讒言,而要打壓咱家!?」

尖聲咆哮的這個人,嗓音本來便十分尖銳,他又因恚怒而扯著嗓子嘶聲高叫,讓人聽起來也是格外的刺耳。而他在大帳當中,氣忿的胸膛劇烈起伏,口中還時不時蹦出幾句惡毒至極的污言穢語...這個人也自然是本來深受趙王王鎔信任,本來在趙國手握大權的權宦李弘規了。

比起時常一副讒媚模樣,而貌相的確妖里妖氣、不男不女的石希蒙。李弘規雖然肌膚白晰,頜下光溜溜的沒有半根鬍鬚,而氣質上看來...他發起怒來,很蹊蹺的是非但有幾分潑婦罵街那般的模樣,卻也夾雜着幾分生殺予奪的氣概。

畢竟先前王鎔把大權交託於他,掌管內外事務,這多少年的歷練下來,李弘規自然也有幾分上位者的威嚴氣場。

李弘規如今滿腹的怨毒,偏偏也夾雜着幾分君王不納忠言的悲憤之情...他當初的確也是靠奉承諂媚趙王王鎔上位,而得以仗權重用親信、樹立黨羽。但起碼比起他的死對頭石希蒙,李弘規還算是個相對盡職盡責的權宦。

李天衢也很清楚,如果按原本的軌跡,李弘規是因為梁晉爭霸大戰期間,趙王王鎔卻依然在西山王母祠遊玩逗留又達數月之久,才力勸他應早些返回王都,提防動亂期間城中有變...卻因石希蒙進讒言構陷,便大怒而鬧兵諫,也顧不得主公王鎔的顏面要除了那個死對頭......

如今導致雙方勢必要弄死對方的因由雖然不同,但所造成的結果,卻是大同小異。

而眼看着李弘規發怒大罵一番,帳中其餘幾員將領面色也甚是憤慨。畢竟趙王撒手不管軍政事務,而放權給李弘規培植親信。目前同處於大帳當中的趙國將官,與李弘規也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其中本為成德軍藩鎮行軍司馬,與李弘規向來休戚與共的李藹便站出身來,而忿言道:

「李侍監,您若交讓兵權,不是正遂了石希蒙那佞賊的願?暫且不說我趙國須投魏還是結晉...如今那奸廝蠱惑大王,罷了侍監您的兵權,以後我等身家性命,只怕也要都要落入他掌控之中!」

「那是當然,決計不能讓那狗賊得逞...大王到底還是養尊處優慣了,僅憑他一紙詔令,便讓我等做砧板上的魚肉,待人宰割不成?」

李弘規口中喃喃念著,忽的目露凶光,又嘶聲說道:

「趁着我等現在還能調度軍旅...看來有的事,也是不得不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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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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