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七十四章 這場局,我不去,由得你們打到頭破血流

六百七十四章 這場局,我不去,由得你們打到頭破血流

又熬過了晉軍一次猛攻,大批守城的叛軍兵卒面色獃滯,倚在牆垛后稍作歇息。還有凶神惡煞的軍校喝令著城中強征的百姓民夫收殮屍首,搬用修補城牆的木塊與石塊。

而在城外也散落着大片破損的攻城器具,以及堆疊起來的士兵遺骸,空氣中瀰漫着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無論城內城外,也儘是滿目瘡痍的慘烈景象。

而翹首期盼魏朝援軍的張文禮,終日把神經綳得緊緊的,也已是愈發的暴戾與敏感...他倒也很清楚自己弒殺君主兼著義父身份的趙王王鎔,手段也格外的血腥殘忍,這當然會遭人非議。

而晉國大軍來攻,承受着莫大的壓力。張文禮終日疑神疑鬼,憂慮是否會有人惦記取他的人頭,而向晉國邀功討賞...是以他不但愈發的暴躁狠戾,每一天督檢城防事務之際,身邊重要跟着千來侍衛,但凡有誰讓張文禮心生懷疑,寧殺錯、不放過,而開始在城中擅殺軍民(張文禮弒殺王鎔之後,按史載「文禮比廝役小人,驟居人上,行步動息,皆不自安。出則千餘人露刃相隨,日殺不辜」)......

然而張文禮苦苦等候的魏朝「援軍」,到了趙州南部的沙河縣城時,便不再行軍。但見城頭上方,幾面旌旗迎風招展,然而最為顯眼的是,當中有一面綉著個大大的「晉」字,這也代表着趙州治下州府,已經由哪一方勢力接管。

一員趙軍將領踱步行至牆垛前,他神情沉靜,面還帶風霜之色,他也正是趙國中在外也掌握一定兵權的宿將符習。

按說趙國發動兵變,魏朝做為名義上的宗主國,也完全有理由出兵干涉。然而符習冷眼環視城外的魏國軍旅,忽的高聲說道:

「鄙國雖有逆臣謀反,所幸晉王已派遣軍旅協助征討叛賊,而貴國卻也出兵前來...本來各不統屬,也唯恐節外生枝。鄙國如今正值憂患,也實在不願再枉添兵災戰禍,而廟小容不下大佛,趙州眼下也無力接待貴國軍旅,所有諸位...還是請回吧!」

「豈有此理!趙王既然向我朝陛下稱臣,如今有逆臣犯上篡位,由我軍出兵接管真定城,也是天經地義!可是這符習卻說什麼請來了晉國的救兵?這分明沒有把我魏朝放在眼裏!」

魏軍陣列前面,卻是高行珪當即面露慍色,而立刻破口大罵。然而高行周很快便策馬踱至他身邊,旋即勸道:

「兄長不可莽撞!須謹記陛下的旨意,如若晉國已派兵先行接管趙州,阻斷住我軍北上的道路,也只管返回汴京,向陛下復命便是!」

高行珪滿面怒色,眉宇間也夾雜着幾分疑惑不解:

「可是...陛下當真是如此吩咐的?趁他趙國有賊臣以下犯上,篡權奪位,這豈不是我朝趁勢兼并趙地的大好時機?陛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晉國勾結符習那等殺才,也必然時覬覦趙國疆土。難道那幾州之地,便當真要拱手讓於晉國?」

高行珪聞言躊躇片刻,也不由得搖了搖頭:

「陛下深謀遠慮,可他的打算,我也不清楚...但是陛下必有遠見,我等也只管奉旨行事罷了,既然晉軍搶先抵至趙州,而那符習也明顯要歸從於晉國...也不必再北上趕赴真定城,

就此返程回去便是。」

高行珪聽了,他心中再是恚怒不甘,但是也沒有公然抗旨不遵的膽子。是以也只得低喝了聲,與高行周調轉馬頭,傳令各支部曲轉向按原路返回。

而沙河縣城門之上,符習眼見前方魏國軍隊有條不紊的開始調轉方向,看來是打算往南面返程撤離...他雖然鬆了一口氣,可是臉上也不由的流露出幾分訝然。

魏朝只因晉國搶先佔據道路要隘,就當真如此輕易的放棄吞併我趙國疆土?

雖然先前趙國向魏朝稱臣,但是地理位置上與晉國更為鄰近。而符習於年少時,就便投身至成德軍藩鎮擔任牙校,以往雖然也曾與河東兵戎相見,但後來彼此和睦時期,他相對也與晉國成名的宿將來往更多些,所以趙國應該是投魏還是聯晉,符習的主張本來便傾向於後者。

而李天衢自也曉得,正史中王鎔為張文禮所殺,這符習便主動去哭拜李存勖,表態「臣世家趙,受趙王恩,王嘗以一劍與臣使自效,今聞王死,欲以劍自裁,念卒無益,請擊趙破賊,報王冤」...而後也就順理成章的為李存勖改國號稱帝的後唐政權賣命。

所以也不必郭崇韜處心積慮,符習因王鎔被殺,而宗室後嗣無人,也願意由晉國接管趙國全境疆土。可是考慮到魏朝與趙國之間的臣屬關係...魏帝也必然會打算兼并趙國,更不能眼睜睜看着晉王壯大實力,那麼圍繞着趙國幾州之地的爭奪,也未嘗不會成為魏、晉兩大國爆發戰爭的導火索。

而晉王心腹郭崇韜先前也曾有言,如果魏朝的軍隊要強行殺至真定城,即便現在與魏帝公然為敵的時機還不算成熟,但是晉王李存勖也已做好了全面戰爭的準備。畢竟趙國諸州領地,無論如何不能再落入魏朝的掌控當中,而符習奉勸高行周、高行珪兄弟就此退兵,實則先前已經下達命令,把守沙河的趙軍士兵都已經擎弓在手,排列開陣列,隨時準備抽出箭簇進行齊射...也有軍漢開始校正床弩,乃至備置一應守城器械。如若魏軍強行攻城,便將立刻面臨狂風暴雨一般的反擊......

就算魏朝軍隊選擇繞過沙河縣城,經過趙州地界,仍要奔赴鎮州真定。可眼下趙國都城那邊。也有幾路晉軍會集,魏、晉兩軍真要在真定城下交戰,那麼郭崇韜也將立刻調遣部眾截斷魏軍後路,以形成關門打狗之勢。就算戰端一開,也就意味着與魏帝徹底撕破了臉皮,但起碼趙國全境疆土,也將由晉王接管兼并。

可是本來意圖北上的魏朝軍旅...就當真如此輕易的退了?

符習也是一頭霧水,好歹他有自知之明,曉得就憑自己的名氣,以及麾下統掌的兵馬,也不足以震懾到魏朝軍隊知難而退。我這邊都已經做好硬抗死戰的準備了,結果你們到了城下溜達一圈,便又大搖大擺的回去了...這到底又有什麼用意?

然而符習就算想破頭,也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心說也只有儘快把魏軍的動向,立刻向李存勖、郭崇韜稟告,便由晉國君臣定奪便是...可無論怎麼說,好歹魏帝放棄兼并趙國的打算,想必晉王也是樂見其成的。

如此這般,高行周奉李天衢口諭,率部至趙國南隅走了一遭,也並沒有與符習所部趙軍,乃至他背後的晉軍爆發任何衝突,便返程要趕回汴京去。而李存勖那邊,也仍在調動軍旅猛攻趙國國都真定城,還分撥部曲趕赴其餘各處州府,勢必要儘快的佔取趙國全境。

然而與此同時,成功說動王處直,又自告奮勇北上前去請求契丹庇護北平國的王郁,也已趕至原屬唐朝柳城郡,而按耶律阿保機旨意,「以漢俘而建錦州」而得名的錦州地界,並立刻表明來意,請求拜會契丹國主......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唐末大軍閥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唐末大軍閥
上一章下一章

六百七十四章 這場局,我不去,由得你們打到頭破血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