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零一章 無論名正言順,還是謀反奪權,這王位只能是…

七百零一章 無論名正言順,還是謀反奪權,這王位只能是…

王都每說一句,王處直的面色便似又蒼白一分。即便自己這個義子擺明了這是要篡位奪權,可是王處直也已發覺,殿內其他臣僚,便沒有一個站出身來,斥責王都意欲謀反篡奪義父王位的逆行......

換而言之,王處直也意識到,看來北平國文臣武將也已認同,若要嘗試與晉國交涉,而保住這一方自治的割據政權...起碼也勢必先要把他趕下台去。

只是執掌一方生殺大權的國君王位...王處直又怎肯捨棄?他萬般不願的望向王都,又恨聲說道:

「就算你篡權奪位,可是又怎知晉王便肯罷兵休戰?既然已與我北平國敵對,晉國又為何不趁勢奪下定、易、祁三處州府?到時你即便坐上北平王位,晉軍大舉來犯,這個王...你又能做多久?」

王都聽了,卻哈哈一笑:

「這國君若仍是您,則北平國必亡,義父也終究性命難保。可是若由我奪取義父的王位,向晉國表態也只是您不明事理,而我等仍願奉晉王為主,一旦有機會,再擒執住煽惑我北平投從契丹的王郁交由晉國發落...即便不能把話說死,但也的確有安撫晉軍退兵的可能。

畢竟對於晉王而言,南面的魏朝,才是他的勁敵。我北平國雖地狹兵微,可是若被逼得只能做困獸之鬥,也能讓晉國損兵折將...而義父收容提攜大恩,我可是一直銘記於心,這也是在為您義父善後啊...晉國不會再容許您做北平國主,那麼王位由我來坐,才有機會向晉王請求能否饒義父的性命不殺......」

王都邊說着,他又踏上前去,站在王處直的面前,眼中已有凶芒閃爍,而又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當然不會如趙國張文禮那般薄恩寡義,明明身為趙王養兒,卻弒君篡位,到底要遭天下人唾罵...只是義父...希望您也莫要逼我把事做絕......」

王都目露凶光的眼神直射過來,駭得王處直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意識到自己的性命,也已完全落入面前這個義子的掌控當中。如若王都真發了狠心,恐怕自己也活不到晉軍殺至安熹城下了。

眼見嗒焉自喪的王處直低垂著腦袋,也不再言語。王都嘴角翹起,忽的又厲聲喝道:

「來人!送義父至西宅安住,若不是我有事召喚...他老人家也就不必出來走動了!」

一隊牙軍步卒轟然領命,旋即立刻撲上前來,

直接架起癱坐在王位上的王處直,便大步騰騰的往外走去。本來身為北平國君王的王處直,便仍由著那些軍漢駕着他腳不沾地的往外拖,已是形如槁木死灰,只得任人擺佈......

殿廳內其餘臣僚驚魂稍定,他們面面相覷一番,便已有人上前奉承王都乃是臨危受命,為保全北平國祚,臣等也自當鼎力輔佐云云...而王都神情倨傲,直接坐上正首王位,心中又尋思著:

可惜王郁隨契丹兵馬在盧龍軍治下走動,留着他早晚也是個禍害...而張文禮弒殺他義父趙王篡位,晉國以此為名義興兵討伐,我要遣使向晉王求和,自然也不便對義父痛下殺手,否則還要遭世人非議...不過義子膝下其餘幼子,到底也須想個名目盡數除了......

篡權奪位這種事,向來都是要麼不做,要麼便要做絕。

想到王郁這個名字,王都仍是恨得牙痒痒。本來出身微末的王都,雖然先是被王處直寵信的道士李應之收為義子,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更清楚自己前一個義父也不過是個裝神弄鬼的江湖術士。即便能蒙蔽得了藩鎮節度,可是也因太過猖狂反而激起牙軍兵變,而落得個死於非命的下場......

然而那段經歷,也在提醒王都要出人頭地,不但要懂得討權貴歡心,打鐵也需自身硬,憑能力也還是要讓軍中將士敬服。所以王都本來為王處直鞍前馬後的竭忠儘力,不僅成為北平王麾下最為得力的能臣,為人也向來勤學好問,並且也極善於拉攏人心。

可是王都先前之所以對王處直竭忠盡孝,是因為他本來以為只有自己才是北平國最合適的嗣君。

直到王處直的親生兒子王郁返至定州,王都便發覺自己也未必是北平國未來國國君的指定人選...他也難免心生怨恨,畢竟王郁那廝跑到了河東太原,做了晉國先王李克用的女婿,這多少年來又可曾為北平國出過半分力?

王都自己也十分清楚,畢竟他只不過是義父收養的義子。至於那王郁,畢竟是北平王的親生骨肉。

尤其是王郁力主北平國背離晉國,而投從契丹奉耶律阿保機為主...王處直欣然同意,而王都也曾聽聞口風,知曉他義父已有讓王郁成為北平國嗣君的意向。

更何況王郁還被耶律阿保機收為義子,又有了契丹撐腰,北平國主的身份也必然會是他的囊中之物...懷恨在心的王都自知要奪回他視為己有的王位,自己也就只能發動兵變謀反...你王郁卑躬屈膝,而意圖投靠契丹?好!那我便煽動牙兵起事囚禁義父,再遣使向晉王示好,仍讓晉國做為我北平的靠山!

而李存勖大敗耶律阿保機,殺得契丹大軍狼狽北返,這也使得兵變謀反的計劃十分順利。王都坐上了王位,心中打算著要將以往親兄弟相處的義父親生骨肉趕盡殺絕,更為要緊的,則是思量晉國得知北平易主之後,又會不會答應罷戰休兵,而重新認同北平國為臣屬藩國的要求......

不能名正言順的繼承王位,也就只有使出這等非常手段了...王都雙眼微眯、權衡思索,忽的他冷笑一聲,口中又喃喃念道:

「晉王李亞子,您畢竟有雄心壯志,可是要與魏帝爭天下的雄主。不似我這等本來出身卑微的人物,多少年來機關算盡,只為謀取這掌控三州之地的王位......

我等便如燕雀,到底不及您與魏帝那等翱翔於雲霄之上的鴻鵠。我已將義父趕下台去,只要仍願意臣服於你晉國...畢竟北有契丹、南有魏朝,想必晉王您也不至於非要為難我這個小國國君吧......」

...王都煽動安熹城牙軍闖入王宮,囚禁義父王處直,倒也不敢立刻宣稱繼任北平國王位,而是自稱義武軍節度使留後。

隨後王都立刻又派遣使臣,趕赴晉王李存勖所處的行營,表說先有王郁妖言蠱惑,當北平王終究也是鑄成大錯,但是北平治下臣民,也皆不願臣服於塞外異族,故而只得發動兵變,暫且將國主看押住,而仍向晉國表態鄙邦願為臣屬,還望大王體恤北平國三州黎民百姓,乞請莫要再動兵戈。

然而王都上表呈現於李存勖的國書雖然十分恭敬,他這邊督令定州安熹牙軍巡檢城防,不得有絲毫怠慢。畢竟晉國方面,也有可能就不肯接受罷戰的請求,而會打算把北平國一鍋端了兼并領土...是以也須做好據城死守的準備。

不過在明面上,王都對李存勖已經把姿態放到了最低。他不會自稱繼承北平國君王的位子,也正是在等候晉國的承認冊封。

至於他那義父王處直...王都也有意要把自己,與趙國那個將他義父王鎔宗族滿門屠戮殺絕的張文禮劃清界限,國書中直言自己冒犯義父,實在是情非得已,可犯上兵諫,乃是大義所在...又表說眼下也只是將王處直監禁起來,至於如何處置,則是隻字未提。

換而言之,倘若李存勖要逼王都交出屢次背叛晉國的義父王處直,那便是晉國要的人,而並非他意圖篡位而弒殺義父;如果李存勖沒把王處直放在眼裏,而沒有要求北平國交出被趕下台的國主...那麼王都也會以為義父養老的名義,而將他囚禁到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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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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