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確認，彼心意
雅閣里的少年才俊飲酒作樂，一個個臉上都有了幾分醉意，褪去了偽裝的面孔，皆是真誠與歡笑。
蕭懿見蕭衍和慕容瑾相攜而歸，立刻站起身來，沖着他們說道：
「三皇兄，你們若是再不回來，酒都被我們喝完了！」
慕容瑾看着他臉頰上的紅，不由笑了笑道：
「慕容大人家裏出了點事，所以耽擱了一會兒，讓各位久等了。」
容祈聞言不以為然地反問：「是看了一場好戲吧？」
慕容瑾也不驚訝，這本來就是蕭懿的地盤，而且剛剛芸兒哭喊得那麼大聲，就算是聾子也都知道四樓有個包廂出事了。所以他們這會兒應該已經得知了消息，知道來龍去脈。
蕭懿醉眼朦朧地看着慕容瑾，若有深意地問：
「哦？看來三皇嫂這場戲看得還算開心？」
慕容瑾聞言伸手撫上旁邊的蕭衍的手背，這一動作讓剛剛沉下臉來的蕭衍心情頗好，便原諒了蕭懿剛剛的那句話。
慕容瑾感覺到了蕭衍的情緒變化，笑了笑道：
「是還不錯，就是弄髒了那件包廂，恐怕要讓瑞和樓的夥計費力清洗一番了。」
慕容瑾指的自然是，剛剛芸兒那看似小產的場面。
蕭懿揮了揮手，爽朗地說：
「哎，一間包廂而已，弄髒了正好重新裝修一番。三皇嫂開心才重要！」
蕭懿此時是有些醉了，但是他剛剛聽到趙非說了樓下發生事情的經過，對慕容瑾的機智和手段十分讚賞。聽到慕容瑾與慕容家完全斷絕了關係，更是替她高興。
只是蕭懿不知道，他的無心之言，讓慕容瑾覆在蕭衍手背上的手被反過來緊握著，微微用力，彷彿想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里。
然而還有幾分清醒的容祈聞言便察覺到雅閣的氣氛有些凝窒，眼力見十足地乾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
「咳——燕王殿下和燕王妃讓我們等這麼久，難道不應該有所表示嗎？」
慕容瑾掙了掙，才把自己的手解救出來，瞪了蕭衍一眼，然後起身舉杯：
「今天是七夕，我敬在座各位一杯！」
慕容瑾說的時候並沒有在意，在座的人，除了她與蕭衍是一對兒，其他人均未娶妻。這個七夕，除了看兄弟，就是看他們的恩愛互動，有什麼好敬酒的？
於是容祈喝完酒便誇張地握著臉說道：
「哎呀，我這猝不及防地，牙疼了一下！」
蔣睿若有所指道：
「想必是剛剛的杏仁酥太甜，被甜到了吧？」
「哈哈哈......」眾人聞言皆是大笑了起來，雅閣氣氛甚是融洽。
一個時辰后，那些個單身貴族都被侍從抬着回府了，雅閣里，只剩下蕭衍和慕容瑾。
下人們識趣地把第三道門拉上，在第一道門等候。
慕容瑾站在欄桿旁，夏夜的暖風吹來，上頭的醉意似乎濃了一分，獃獃地看着街上依舊燈火通明，販賣聲不斷。
蕭衍從背後伸手，環住了慕容瑾的腰。慕容瑾一驚，知道是蕭衍，便放鬆了下來。蕭衍親了親慕容瑾的側臉，然後把下巴放在慕容瑾的肩上。
慕容瑾抬手覆在了蕭衍交握在自己身前的手上，輕聲說：
「這般繁榮景象，還能維持多久？」
今夜沒有宵禁，此時街上花燈明亮，街道兩旁還擺着小攤，行人絡繹不絕，偶爾還能聽到歡笑聲。彷彿如今是繁榮盛世，但是等天一亮，這一切都會化為泡影。
蕭衍也看到了這一景象，聲音比平時溫柔了幾分：「太平即繁盛。」
慕容瑾聽得一怔，隨即笑了笑，偏過頭來問蕭衍：
「大蕭近幾年的太平都是你在戰場廝殺換來的，你甘心嗎？」
蕭衍聽到了慕容瑾的話，她這是在問自己，對那個位置有沒有想法。蕭衍鬆開放在慕容瑾腰間的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扳過身來，面對自己，認真道：
「我雖是皇子，但也是大蕭萬千子民中的一個，保家衛國，在所不辭。家國安樂，百姓無虞，我便甘心。」
慕容瑾看着在黑夜中，蕭衍那被燭火照得異常明亮的眼眸，眸子裏還能看到跳躍的燭光，隨即笑容更甚：
「看來蕭鸞很可悲，跟一個不存在的敵人鬥爭這麼多年。」
慕容瑾其實早就猜到，蕭衍沒想過要去坐那龍椅。但是蕭鸞看不慣皇帝對蕭衍的寵愛，生怕自己的太子之位會被蕭衍奪去。一直把蕭衍當作假想敵，處處與他作對，為難他。
蕭衍聞言也笑了，抬手點了點慕容瑾的鼻尖，看向慕容瑾眼眸卻是深了幾分，聲音低沉有力度：
「我所求的，不過是與你共度餘生。」
慕容瑾因為蕭衍這親昵的舉動一怔。是啊，就算他從沒想過要爭這皇位。但太子忌憚他這麼多年，若是日後太子登基，第一個便不會放過他，又談何餘生？
人生在世，總有那麼多的身不由己。
蕭衍若不去爭，就是死路一條。
慕容瑾心疼地皺了皺眉，但隨即又舒展開來，笑得比那焰火還要燦爛，只聽到她好聽的聲音說道：「我明白了！」
只要蕭衍想要，就算需要披荊斬棘地殺出一條血路，又如何？他要，她便會傾盡全力去幫他拿到手。即使，會傷痕纍纍，即使，他的身世成謎。
蕭衍聞言把慕容瑾緊緊地抱在懷裏，附在慕容瑾的耳邊，低聲說道：
「有些話想在今夜說給你聽。其實在遇見你之前，我也曾想過自己的餘生，不是戰死沙場，就是死於毒發。在很多年前，我便想通了，孤獨也好，寂寞也罷，不想累及他人。」
蕭衍說得有些艱難。自從他記事起，那毒便一直跟隨着他，朝夕相處了十多年，早已不奢望能與尋常人一樣過日子了。原本他以為，只要他冷漠待人，最後便能無所顧忌地死去。
「但是遇見你之後，我便有所顧忌了，我怕我不在的時候，沒有人護你，怕你被欺負，突然就不想那麼死了。」
慕容瑾心裏早就軟成了一灘水，只能緊緊地回抱着蕭衍才能穩住身子，埋在他頸間蹭了蹭，悶聲道：
「我不會讓你死的！」
蕭衍抬手摸了摸慕容瑾的頭，溫柔地說：
「嗯，我知道！」
隨即慕容瑾的後腦勺便被蕭衍的大手扣住，仰起了頭，被蕭衍封了口。
慕容瑾僅存的理智意識到蕭衍摸到了她的腰帶。慕容瑾突然驚醒，連忙按住他想要作亂的手，開口阻止：
「等等！在我回京夜宿雲城的時候，遇到一個西涼探子！」
「嗯。」蕭衍繼續。
慕容瑾見無效又趕緊說：「那探子身上有一封密函！」
「嗯。」蕭衍還是埋頭。
慕容瑾急了便開口：「等......你不想知道密函上寫了什麼嗎？」蕭衍咬了慕容瑾那喋喋不休的嘴一口，彷彿懲罰她的不專心。
「嗯。」蕭衍掙脫了慕容瑾的手，繼續剛剛的動作。
慕容瑾推了蕭衍一把，聲音帶着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顫音：「蕭衍！別在這！」
蕭衍嘴角勾了勾，在慕容瑾耳邊說「好，回府！」聲音蠱魅至極，讓慕容瑾無力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