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生辰，缺故人
蕭懿早幾日便問蕭衍，今年是否在瑞和樓設宴給慕容瑾慶生？
蕭衍第一反應便想拒絕，但想起去年慕容瑾生辰在瑞和樓過得似乎還稱心，而近日慕容瑾總是埋頭東下院研究血蠱，趁此機會透透氣也好。
於是他雖然不樂意少了兩人獨處的時間，但最後還是同意了。
日漸黃昏，燕王府的馬車停在了瑞和樓大門口。
瑞和樓，雅閣。
蕭衍與慕容瑾一進門，蕭懿便站起身來迎接，還不忘調侃道：
「三皇兄和三皇嫂來晚了啊，可不能就這麼應付過去了！」
蕭衍聞言停下腳步，環視了一眼雅閣的人，不以為然挑眉看着蕭懿。
蕭懿有些招架不住，乾咳一聲看向容祈。
容祈捧場附和：「是啊，讓我們等了這麼久，怎麼說也得自罰三杯。」
說着便看向今日一身淡紫色梅花華服的慕容瑾，高雅脫俗，與她很是相襯，很美好，勾了勾唇補充道：「而且，不能代飲。」
容祈這話很明顯，是說給蕭衍聽的。
蕭衍果然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慕容瑾看着容祈那頗為得意的笑容，又看了看趙非端到跟前的六杯酒。
嘴唇勾了勾，伸手便拿起酒杯，抬頭一口飲下，氣都不喘地連飲三杯，動作一氣呵成。
當她把第三杯就飲盡，放下酒杯時，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容祈狹長的眼睛微微眯縫，不吝感嘆：
「燕王妃果然好酒量！」
蕭衍見狀臉色更是陰沉，卻也一聲不吭地喝下三杯酒。
蕭懿和容祈這才放過他們夫妻二人，各自落座。
下人便端著酒菜魚貫而入，而後全數推出，只留下幾位主子，用膳交談。
幾杯下肚，蕭懿便有些微醺，看着同坐的蕭衍和慕容瑾，不由感嘆：
「猶記得去年給三皇嫂慶生，三皇嫂還是個『男子』，我當時可真以為是男子！」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喜歡慕容瑾，還能搭着她的肩，叫她一聲「瑾弟」。
而如今，她成了自己的三皇嫂，而自己，卻還不能完全控制想一直看她的視線。
蕭懿有些煩躁地仰頭，把苦笑和在酒里，一起飲了下去。
聽蕭懿的感慨，慕容瑾也想起了去年今日的情形，笑着說：
「是啊，我當時也真以為，你們不過是哪個大商賈家的公子。」
那時候，她尚未嫁給蕭衍，更不知道，王子衍就是蕭衍。
她尚在糾結，日後是否還要與王子衍相見，再見要用什麼身份？
哪曾想，自己要嫁的燕王，就是王子衍！
而蕭衍早就知道了一切，卻不說破，還把他要成親的喜帖當作禮物送給她！
思及此，慕容瑾便偏頭瞪了蕭衍一眼，蕭衍愣了一下，寵溺地回以一笑。
慕容瑾不領情地收回視線，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到嘴邊一邊抿著，一邊在想：
若是那日，她打開了喜帖，又該是怎樣的情形？
憤怒？震驚？錯愕？......
蕭衍見她不再理會自己，以為她還在生氣，皺眉收回視線，看向蕭懿的時候的目光冰冷。
蕭懿忽然覺得脊背發涼，連忙喝下一杯酒，辛辣的感覺讓他覺得身子暖和了些。
而半倚著的容祈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忍不住笑了笑，仰頭把手中的酒飲下，開口緩和了氣氛:
「眨眼一年就過去了，真快！」
然而容祈話音剛落，雅閣卻是安靜了下來，氣氛也更壓抑了。
容祈一臉茫然，他說錯什麼了嗎？
蔣睿豪爽地飲下一杯酒，悶悶地說：
「去年這個時候，寧世子也在場。」
眾人便不約而同地看着雅閣里空着的位置，也不知，寧辰回北寧之後，過得如何？
蕭懿看着空位，視線卻沒有焦點，似是喃喃自語：
「這一年，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東瀛入侵，大曆與西涼聯手挑起戰爭......」
還有，蕭衍和慕容瑾成婚，他娶了蔣蕙，慕容家被誅九族，皇帝病倒，把掌管朝政的重擔放到他肩上......
太多，太多了。
一時之間，雅閣寂靜無聲，能聽到在場的人陸續喝悶酒的聲音。
慕容瑾見狀挑了挑眉，清亮的聲音響起：
「所以，本王妃的生辰宴是改成了追憶宴嗎？」
凝窒的氣氛頓時被打破，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蕭懿連忙出來告罪：「哈哈，是我不好，我自罰三杯！」
說着便連續灌了三杯酒，不知是真的要給慕容瑾賠罪，還是單純地想喝酒，反正沒人會去追究。
酒過三巡，氛圍重新變得輕鬆熱鬧起來。
蕭懿提議大家給慕容瑾說賀詞，上一年也是如此。
他首先拿起酒杯，笑着對慕容瑾說：
「祝三皇兄和三皇嫂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蕭懿送的是一個青銅馬鞍，座墊是用上好的鮫魚皮製成，刻着精美花紋，鑲著翠綠瑪瑙，好看又實用。
他在秋獵時見過慕容瑾策馬時英姿挺拔，精神氣爽的模樣，與平時舉止端莊大相徑庭，卻一樣地引人注目。
慕容瑾不知蕭懿此時的想法，卻對着馬鞍很感興趣，仔細地看了一會兒后，頗為滿意地舉杯與他碰了一下，仰頭飲下酒。
接着，容祈在眾人的注視下，從身旁拿起一個長盒子，打開蓋子，一支通體翠綠的笛子在燭光下流光溢彩。
「青春常駐。」他笑起來時渾身散發的光芒，絲毫不比這支玉笛子遜色。
慕容瑾突然想起初次見容祈的情形，那時候他也是一襲白色華服，手裏拿着一支玉笛子，一身仙風道，可一開口，便暴露了他風流倜儻的本質。
慕容瑾忍不住笑着收下了玉笛子。
「早生貴子。」蔣睿送的是一根用上好牛皮製作的馬鞭，想必是和蕭懿商量好的。
然而他的賀詞卻讓慕容瑾愣了一下，隨即淡淡笑道：「謝謝蔣統領！」
末了，慕容瑾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謝謝各位的祝福。」
隨後便想飲下，卻聽到容祈犀利地指出：「燕王殿下還沒說呢？」
蕭懿和蔣睿這才，慕容瑾也挑眉看着蕭衍，等著聽他怎麼說。
蕭衍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隨後，一雙深邃的眼眸只專註於慕容瑾，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說：「平安喜樂。」
慕容瑾聞言一怔，隨即一雙桃花眼笑得彎了起來，「好。」
其他人見狀都怔住了，他們還未見過慕容瑾像此時這般，笑得像個少女一樣甜美，讓人移不開眼睛。
好一會兒，其他人才回過神來，而那兩人還沉浸在只有對方的情況下，實在是讓人看了牙疼！
蕭懿看不慣地開口打破了寧靜，「咳，少了寧辰，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若是以前，寧辰必定會立刻出聲遏制這種公然秀恩愛的情況。
以前寧辰在大蕭的時候，蕭懿經常看不慣他的暴脾氣，兩人經常吵嘴，相看兩厭。
可寧辰回北寧以後，蕭懿卻總會時不時地想起他來。
想起去年八月，他們幾個在蕭衍生辰那晚，飲酒作樂，聊天下蒼生，聊理想抱負......
那樣無話不說的時光，一去就再不復返了吧？
蕭懿回過神來時，才發現雅閣里氣氛有些低落，連忙笑着轉換了話題：
「不過，我請了夜笙坊的頭牌來給三皇嫂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