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生死，還未卜
突然，有一道強光照射進來，門被打開了。
原本沉默著的兩人都被這猝不及防的光線照得不由抬起手擋住眼睛。
寧辰反應過來，尚未見到來人便冷聲喝道：
「誰讓你進來的？滾！」
來人是寧辰的副將，聽到寧辰這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想退回去，但一想到剛剛在駐地見到的情形，還是止住了腳步，兢兢戰戰地開口：
「大......大將軍！陳統領......他......」
當副將提及陳東欲言又止時，寧辰便有種不好的預感，猛地放下擋着眼睛的手臂，死死盯着副將問：
「怎麼了？」
副將被寧辰盯得心裏發毛，吞了吞口水，把事情經過簡單地說了一遍：
「昨夜偷襲燕王的時候，因大雨侵襲，山體鬆軟，泥石流來勢迅猛，他......眾多弟兄都沒能逃過一劫，犧牲了！」
「犧牲了」三個字，像利器一樣，狠狠地扎進了寧辰的胸口，痛得他喘不過氣來。
陳東在他尚未去大蕭當質子的時候，便跟着他了。
可以說他們是一同長大的，雖說是主僕，卻也卻早已情同手足。
而如今，他的手足被折斷，這叫他如何不痛？
他身邊能信任的人並不多，陳東是唯一一個可以讓他毫無顧忌去相信的人！
可是如今，他竟然死了！
陳東的死對寧辰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讓他忍不住地想，難道他真的會像慕容瑾剛剛所說的，當他坐上那高位時，舉目無親嗎？
而慕容瑾在聽到「燕王」二字時，不由皺了皺眉。
雖然她早就料到蕭衍帶着五百精兵去收服暴民是一個陷阱，卻沒想到他們會遇到山體滑坡。
若是單純遇到陳東的埋伏，她倒不會過於擔心，無論是帶兵打仗還是戰術運籌，蕭衍都是高手。
而且她也讓懷化將軍回去搬救兵了，相信蕭衍很快便會得到支援。
但當她聽到副將說北寧軍因泥石流全軍覆沒的時候，心不得不「咯噔」了一下。
畢竟，人算不如天算。
不知過了多久，寧辰才艱難地開口，沙啞著聲音問：
「所有人？」
副將想起剛剛在駐地看到那幾百具屍首的情形，悲痛不已道：
「是！包括大蕭常州投靠我們的暴民。」
聞言，寧辰閉上雙眼，掩去了眼裏的震驚，憤怒，悲傷......還有微不可見的懊悔。
良久他才睜開雙眸，語氣隱晦不明地問：
「敵軍呢？」
副將愣了一下，然後看了慕容瑾一眼，隨後回答:
「亦是！」
寧辰垂在身側的手不由緊握，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清了清沙啞的嗓子道：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副將以為寧辰會暴跳如雷，至少不會像此時一樣，平靜地讓他退下。
雖然心存疑惑與不解，但副將還是退了出去，把門關上。
牢裏重新變得安靜。
寧辰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桌子旁邊的慕容瑾面不改色，鎮定自若的神情，忍不住開口反譏：
「你可真沉得住氣。」
當寧辰聽到副將說大蕭軍包括蕭衍亦是被泥石流淹沒時心中亦是兀然一驚。
雖說還不能完全確認此事是否屬實，但如今蕭衍生死未明，凶多吉少是事實，連他都有些動容，而慕容瑾卻能巋然不動，平靜得讓他懷疑她與蕭衍之間，是否出了些問題。
然而，還未等寧辰想出個所以然，便聽都慕容瑾淡淡回道：
「我相信他。」
聽到慕容瑾如此堅定的語氣，寧辰不由一怔，因為自己剛剛混亂的猜測而臉頰有些滾燙。
「哼！」隨即悶哼一聲表示她這個回答的不滿。
慕容瑾當然不知道寧辰的內心活動，她雖然對寧辰說相信蕭衍不會就這麼離開，但是心裏卻控制不住地想，蕭衍否有受傷，傷得可嚴重？
思及此，她那桃花眸便深沉起來，不由瞳孔皺縮：她得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裏了。
於是，她斂了眼底的冷意，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寧辰說：
「倘若他真的發生了意外，那你抓我也沒用了，不是嗎？」
寧辰神情有一瞬的凝窒，慕容瑾便瞭然，勾了勾嘴角道：
「看來青衫並沒有告訴你這種情況下要怎麼應對。」
寧辰茫然的反應讓慕容瑾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青衫讓寧辰把自己抓來自己當一個籌碼。
倘若寧辰打不贏蕭衍，便將自己做人質要挾蕭衍停戰甚至提出更多要求。
這個法子倒是可行，只是未免也不光彩了！
不過，很明顯，那個青衫沒有料到陳東埋伏拖住蕭衍的時候會突發泥石流，
慕容瑾見寧辰的神情閃躲，便知道他現在也沒有頭緒，於是她用堅定的語氣說：
「放了我，我把寧靈毫髮無損地送到你手上！」
寧辰聞言猛地抬頭，怔怔地看着慕容瑾。
神情從詫異到猶豫，再到陰沉，最後看着慕容瑾的眼神隱晦不明，用聽不出情緒的語氣問：
「就算蕭衍死了，你也要回去？」
慕容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神情變化，秀眉微蹙，但還是出聲應道：
「嗯。」
寧辰聞言嘴角扯出了一個嘲諷的弧度，牢裏又是一片寂靜無聲。
而與此同時，蔣振楷帶着上千將士正在往北嶺山上去。
只見他身穿鐵甲，一臉肅然，眉頭擰成一團，目光放在了泥濘的山路上。
昨晚，當懷化將軍隻身一人帶着一個受了重傷的陌生男子回來的時候，他與蕭懿便知道事情有變！
聽到懷化將軍將慕容瑾的話轉達后，心中大驚，立刻便清點了一支隊伍，由蔣振楷親自率領，連夜趕到北嶺山。
大隊人馬行至懷化將軍昨夜所說的與慕容瑾分開的地點，見有不少將士屍首，卻不見孟青和慕容瑾身影，便沉聲下令：
「仔細搜查！」
眾將士聞言異口同聲應了是，便開始認真仔細地尋找。
此時，天已經大亮，雨也停歇了。
夾着濃重濕氣的風吹來，鑽入骨子裏的寒冷教人不由打了個冷顫。
搜查自下而上，一路朝着北嶺山上去查去，每一寸土地都不肯放過。
約一個時辰后，蔣振楷便聽到左下方傳來一將士的驚呼：
「大將軍，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