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巴蜀

第63章 巴蜀

數月前,五大派於昆崙山巔分地而治,協商管理,青木、玄水、朱炎及玄麟四派掌門便告辭拜別,揚長而去,迫不及待地大刀闊斧進行一番擴張。

首先在所屬大城鎮設立分堂,派遣弟子駐守,一時間各大城鎮均駐有修道之人,來往甚密;其次,一些無人煙地方,經常有人巡視,如若發現妖物作祟,必誅之。

短短數月,斬殺妖邪良多,已初見成效,在百姓中也頗具聲望,每逢家中有事,必求救於此,或有怪異之處,也紛紛報予,再由五大派出面解決。

而那些混跡於城鎮的妖怪,迫於壓力不得不跑到小鎮,或隱居山林,人跡罕至之處,就更別說那些道行更淺的妖類,終日擔驚受怕,躲在陰暗處,只待到了深夜方敢出來覓食。

昆崙山,抱月峰,練武場。

兩道人影夾帶着雷電之勢,相互交錯,互不相讓,電閃雷鳴,隆隆之聲直鑽入耳,場下一些人承受不住這驚雷震耳,紛紛用雙手捂住耳朵,只有少數人面不改色,直勾勾地看着。

兩道人影倏一下分開了,各站一角,一個是翩翩少年,手中三尺青鋒,身後五把短劍浮在半空,好不瀟灑;另一個是衣袂飄飄的女子,英姿颯爽,手中的劍閃著雷光,電流涌動。

女子嘴角一揚,笑道:「小師弟,最近有偷偷練功哦。」

男子嘿嘿一笑,道:「齊師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弟我最會偷懶了,又怎麼會躲起來偷偷練功呢?」

女子捏緊手中的劍,揮舞了幾下,道:「那難道是我退步了?」

男子搖搖頭,道:「這隻有師姐才知道。」

常遠看着台上的左小右和齊文穎,眼裏很是滿意,道:「齊師妹越發精進了,小師弟也不錯,招式也有板有眼了。」

席莊周面色柔和,在一旁輕輕點頭,看來很是欣慰,「你和小右在所以弟子中,天份和悟性最高,但要說勤勉剛毅,你們都比不上穎兒。」常遠笑道:「師父教訓得是,弟子銘記。」

左小右被禁足整一月有餘,每日就是打坐練功,竟也熬了過來,沒有再惹是生非。這些日子山上忙於分地而治的事,漸漸地遺忘掉左小右。

席莊周也有思量,總不能一直將他禁足,故而借考校武功這個機會,只要能在齊文穎手中走過三百招,就解除禁足的懲罰。

左小右有望得以解禁,自然大喜過望,與齊文穎鬥了足足三百招,符咒、劍法、手印等等一切會的武功盡數施展,越發熟練,看得在場眾人頻頻點頭,拍手叫好。

齊文穎斗得也是暢快淋漓,三百招已過,還不盡興,往日裏這小師弟兩百招就落了下風,這次竟然鬥了三百招竟平分秋色,她尋思著左小右是不是有所隱藏,一面忿忿不平埋怨,一面鬥志昂揚,道:「再來。」

左小右把劍往身後一收,右手直搖,忙道:「不打了,不打了,師姐,三百招已過。」

齊文穎一旦動起手,不盡興誓不罷休,左小右給她做了數月的陪練,深知這點。二人實力略有差距,但沒有五百回合,左小右自信自己絕不會輸。

可每次打五百回合豈不累死?故而每次兩百回合之後,故意露出疲態,讓對方贏個一招半式。

「不行。」齊文穎心思聰慧,從交手中發現一些端倪,堅決道,「我看你是皮癢了,連我都敢糊弄。」

左小右心一涼,看來自己謙讓的事已經被齊文穎察覺,看着眼前的師姐殺氣騰騰,不禁後退半步,看向台下,求助道:「大師兄,三百招已過。」

常遠也覺察出情況不對,齊文穎狠狠瞪了過來,常遠心中一凜,把頭轉過一邊,「哈哈」一陣乾笑。

「見死不救。」左小右心裏暗罵,然後轉頭看看席莊周,拋出無辜的眼神,「師父!」。

席莊周雙目微閉,像神遊方外,實則視而不見,也想藉著這次機會,給左小右一個教訓,讓他解禁后不要再那麼毛毛躁躁,惹是生非。

左小右哭笑不得,把目光看向其他師兄師姐,眾人默契地將雙手插袖,臉上或是同情、或是無奈、或是偷笑,連師父和大師兄都不幫,他們就別說了,左小右此刻心涼如水,暗暗祈福。

齊文穎得師父、師兄們的「默許」后,嘴角一揚,劍上的雷電暴漲,不懷好意道:「小師弟,看往哪裏跑。」

人劍合一,電掣風馳般向左小右攻來。台上瞬間電閃雷鳴,隨之一聲慘叫,響徹山間。

「昆崙山一帶沙漠戈壁廣闊,飛沙走石,綠洲寥寥,人煙罕至,所以這裏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這惡劣的自然環境,我們在這些綠洲小鎮均有弟子駐守,不過這裏人跡罕至,妖怪也少之又少,所以這麼多年一向均無大事。眼下最關鍵的地方是這裏……」

常遠把手指一點,點在一張羊皮地圖的一處,然後在周圍劃了一個小圈,繼續說道:「這裏,巴蜀之地,這裏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又稱之為天府之國。巴蜀山脈雄、險、幽、秀集於一身,加上山路崎嶇,有道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山道一關,便可獨霸一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裏正是妖魔藏身的好地方……」

常遠耐心地一一細說着,左小右在一旁聽着,剛開始還饒有興趣,隨後越說越多,他思緒難免有些跳脫,想着常遠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泱泱中原。

常遠發現他有些神情恍悟,幽幽道:「小師弟,你又走神了。」

左小右走神被說中,臉上一紅,撓撓頭,不知師兄今天為何跟自己說這個,這和下山有什麼關聯?

常遠直起身子,無奈搖搖頭,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看着他,道:「眼下五派分地而治,如此大事,你自然要知曉。」

左小右心裏不禁奇怪,問道:「分就分,再說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分地又不是真的劃分土地,難不成我還不能去其他地方不成?」

常遠道:「師弟,話不能這麼說。分的雖然不是土地,但行有行規,我們不能越界。」

「哦?」左小右奇了,問道:「這可有趣了,怎麼不能越界?」

「這分地而治,分的管轄區域。在其他門派的管轄範圍內,別派不能擅自行動,如果發現妖魔,也需通知該派弟子,如何處理由他們定奪。」

「哼哼,真當自己是土皇帝了。」

「這斬妖除魔本來就是我們修道之人職責,官府也無能為力,這分地而治就是這般,各自當各自領主的土皇帝。」

「這樣有什麼好處?」

「好處?」常遠道:「這裏面好處多了。」

「怎麼說?」

「你看我們偌大天劍玄宗,弟子幾百號,一天吃喝拉撒要花費多少銀子,還有每次下山所需要的路費,你們的紅利,這些錢哪裏來?真以為點石成金嗎。」

左小右怔了怔,這個問題還真沒想過。雖說是修道門派,可這麼一個偌大的門派,光是日常開銷就非常可觀,還不說其他花費,世人都以為方外人士高潔,不沾俗塵,但畢竟不是神仙,哪有不吃五穀,不穿桑麻之理,這些都是要花大量金銀。

他開始有點明白為何要分地而治了,這是把自身利益最大化。但想想一個修道門派,不潛心修道,心繫俗物,有悖修仙之道。

常遠看出左小右心思,道:「師弟你不必介懷,修道修的是心道,這些不過糞土塵埃,不把它們看得過重,自然不受其紛擾。」左小右略有所悟,點點頭。

常遠語重心長道:「那知道我為什麼跟你說這些?」

左小右道:「師兄是想讓我明白不受外界誘惑影響,潛心修道。」

常遠輕輕一敲左小右腦袋,喝道:「我是要你記住,這次下山,萬一到了其他門派的地方,你少給我惹是生非,明白嗎?」

左小右摸摸腦袋,唯唯諾諾地「哦」了一聲。

此次五大派分地而治,四派均在中原富庶之地,天劍玄宗孤懸西域,看似地域廣闊,實則沙漠茫茫,資源匱乏,只有巴蜀一席之地才是重中之重。

故而天劍玄宗也早早在巴蜀之地建立分舵,廣派弟子,左小右此次下山,一來熟悉天劍玄宗在巴蜀之地的所有分舵,也可周遊其他地方增長見聞;二來,席莊周想多歷練歷練他。但又怕惹是生非,故而讓常遠多加教誨,多方囑咐,避免惹出事端。

交代完畢后,約定三日後啟程。左小右喜出望外,恨不得立刻下山。

常遠白了他一眼,道:「剛才還不是嚷嚷着疼嗎?」

左小右嘿嘿道:「齊師姐的雷決師兄你是知道的,真的很厲害。」

常遠道:「這點小傷算得什麼。你偷偷在後院煉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經常偷偷跑去百草峰偷摘草藥?」

被常遠一語識破,左小右心中有鬼,只好承認,「原來師兄都知道。」

常遠搖搖頭,埋怨道:「你呀,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慕師伯不知道嗎?只是不想點破而已。讓我私下點醒你,話說慕師伯對你也另眼相看,要是旁人動了她辛苦栽種的草藥,早就被大鐵鏈鎖住挑水施肥去了。」

左小右暗暗吃驚,他自信自己行蹤隱蔽,絕不可能被發現,沒想早就暴露,臉紅耳赤連連道:「是是是。」

常遠不懷好意地伸出手,道:「把你煉製的葯拿出來給我看看。」

左小右一看常遠貪婪的表情,心想常遠這是想趁火打劫,把柄在別人手上,無可奈何,只好從「袖裏乾坤」掏出些瓶瓶罐罐出來。

常遠一個個打開,嗅了嗅,皺眉道:「怎麼都是些平常白葯,就沒好一些嗎?是不是你私藏了。」

其實他煉了一瓶上好的療傷葯,只不過之前給七殺喝了,眼下手頭就剩這些普通傷葯。

常遠毫無興趣地丟下這些瓶瓶罐罐,道:「小師弟,你煉藥術是跟雲霄師伯學的?」

左小右搖頭道:「老爹才不會教我,我只是照着他留下的一本書學了一些。」

常遠默默點點頭,道:「煉藥術還是慕師伯最為厲害,這些都是些尋常刀槍葯,還是留給你吧。」說罷便離開了。左小右收起藥瓶,又想起了七殺,輕輕嘆氣。

幾日後,出發日子,左小右御劍而上,一瞬千里,不久便到巴蜀上空。

從上望去,巴蜀之地,既有高山峻岭,又有平原盆地,稻田沃野千里,山林鬱鬱蔥蔥,不愧為天府之國。

踏入益州城,這裏民風淳樸,服裝也頗有特點:男穿青色土布衣褲,包頭青帕或帽,女穿圓領大襟短衣,下身寬腳褲或長裙,男女上衣袖口、下延均綉有花紋圖案。最主要的是不論男女,耳上都掛有銀亮亮耳環,有些婦女不僅耳掛脖戴銀飾,連頭上戴的帽子也嵌滿銀飾。

一路走來,新奇事物,目不暇接,左小右左顧右盼,不亦樂乎。

常遠亦步亦趨地跟在左小右、齊文穎和王佳茹身後,三人被街上那些奇異的東西所吸引,刀具飾物,小吃玩具,奇特新穎,尤其是兩個女子,見到那些亮晶晶的銀飾,不免要試戴一番,哪裏聽得進師兄事先的叮囑。

常遠性子溫和,少發脾氣,怕與三人走丟,只能默默跟在身後。

好不容易到了一處道觀,上書「天劍觀」,夯土未乾,石牆尤新,剛建成不久。

常遠如釋重負,門口小童認識他,拱手道:「常遠師兄,你們來了。」

小童領着四人進入道觀。觀中均是掃地幹活的雜役,常遠問道:「雲揚師弟呢?」

左小右心中一凜,心想:「雲揚這廝也在?」他與雲揚素有嫌隙,要與他相處,心下難免有些不舒服。

小童答道:「雲揚師兄帶着師兄們出去執行任務了。」常遠點點了,隨小童到了休息之所。

天劍觀不大,進門后就是一正方天井,有兩丈左右,然後是一大殿,供著一尊石像,約三丈,手拿兩把長劍,神情嚴肅,頗有威嚴。

石像下是一長桌,上面擺有香火和貢品。大殿後是正堂,正堂后便是客房。總體來說,不大不小。可作為一個聯絡分舵,綽綽有餘。

「師兄,我們這裏香火併不旺盛呢。」四人稍作休整后,在正廳說話,左小右見進香人少,心存疑問,好歹天劍玄宗乃名門正道,這點香火未免名不副實。

常遠道:「師弟,你有所不知。雖然我們聲名在外,但在這巴蜀之地,要論名望,卻不及青城山上的『天師道』。」

左小右不明,問道:「天師道?」

常遠道:「這天師道師祖張道陵乃一介奇人,創派幾百年,斬妖除魔,驅邪鎮宅無一不精,在這巴蜀之地深得人心。雖論資歷那自然是不及。但天師道在巴蜀深根久已,守一方太平,深得人心,不容小覷。」

齊文穎眉頭一皺,道:「不過據傳天師道近年來日益漸衰,人才凋零,倒跟昔日不能同日而語。」王佳茹點頭贊頭,道,「上次師父派我來此地除妖,天師道弟子一旁協助,看得出他們實力薄弱。」

常遠輕輕一嘆,道:「確實如此,天師道墮落得如此之快,跟百年前那場夔門山之戰有關。」三人均不知,齊聲問道:「夔門山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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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劍左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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