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章 李摩雲,李罕之,我又何嘗不想殺你?

一百二十九章 李摩雲,李罕之,我又何嘗不想殺你?

「把這幾個驢鳥都拖下去,給老子亂刀剮了。」

隨意信手一揮,李罕之便喝令軍士將那暈死過去的伍長,以及其他伏地哀號的兵卒都強拉硬拽了下去。而李天衢前來會面,先前便隱隱聽見陣陣叱喝哀嚎聲,很快便要與之打交道的這個河陽軍大將,又身為自己要迫切拉攏的符存審頂頭上司是個什麼貨色,李天衢心知肚明,此時他臉上也不由流露出幾分厭惡之色。

直到李天衢由符存審引路傳報,帶着百餘名親隨將兵來到河陽軍將主歇整的去處。李罕之倒也不似方才那般對麾下士卒凶暴狠戾,然而他擺出副潑皮無賴的嘴臉,眼見李天衢親至,他慵懶的拱了拱手,隨即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呦,義成軍李節帥大駕光臨,咱還真是有失遠迎了。」

李天衢也注意到現場氛圍似乎很是凝重,有種教人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在打量那李罕之時,就見他那副尊容,活脫脫就是身形大了幾圈的黑旋風李逵,然而他滿臉狡黠險詐之色,看起來又顯得有幾分違和......

畢竟該做的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的,李天衢面色如常,坦然還禮道:「將軍多禮了,我也曾聽聞河陽軍李罕之威名。如今幾路藩鎮聯合共討秦賊,也是唇亡齒寒,這一路由我與將軍聯手,又當如何協同攻守,也須儘早議定才是。」

李罕之一咧嘴,露出滿口的參差怪牙:「節帥倒是說到點子上了,俺是個直人,說話不喜繞繞彎彎的,咱們既是共進退的友軍,既然要彼此照應,俺還真有件事,要請節帥照應。」

李天衢聞言眉頭一蹙:「將軍有話但講無妨,且看你所求何事?」

李罕之假惺惺的拊掌又道:「好!快人快語!說起來節帥姓李,俺也姓李,這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來,莫非咱們五百年前也是一家。套個近乎,既俺痴長了幾歲,便喚節帥一聲老弟,嘿嘿...你說咱河陽藩鎮這些年收成不好,前些年又與魏博軍打了幾場惡仗,這到底糧秣吃緊,俺手下弟兄都吃不上頓飽飯......

諸葛節帥命俺出兵討伐秦賊,可皇上還不差餓兵呢,弟兄們跟着俺乾的是玩命勾當,這日子也過得苦啊...老弟誅殺巢賊立下大功,非但英雄了得,更是做了義成軍節度使,得受二州十縣錢糧用度,當然比俺財大氣粗。是以想向老弟討要幾萬緡錢、幾萬石米供花銷,也賞俺麾下弟兄一口飯吃。如此領了老弟的情,今番共同討伐秦賊,才好說話。」

李天衢聽罷倒是一怔,你是聽命於河陽節度使諸葛爽的將領,我是義成軍藩鎮節帥,我又有什麼理由為你供給錢糧?這還頭一回見面,剛沒說幾句便伸手訛索,這也未免太不合適了吧?

然而仔細一想,

李天衢發覺李罕之還真就是這種貨色,這樣的事他當然也幹得出來。

如今經管義成軍民政大事的張全義,若是按原本軌跡去投河陽諸葛爽,在一段時期內也與這李罕之成了戰略同盟。然而李罕之便是貪得無厭、索要無度的一次次逼着張全義上貢繳納錢糧,然而一遍遍割韭菜都不等作物再長齊了。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地方生產又被李罕之禍害得荒蕪破敗,就連膽慫怕死的老實人張全義都給逼急了,與其當即決裂。而引出朱溫、李克用這一對死仇各自站出身來,分別為張全義、李克用撐腰。

而強如李克用這等雄主,對於自私到了極處的李罕之也深感忌憚,評價說「吾於罕之,豈惜一鎮;吾有罕之,亦如董卓之有呂布,雄則雄矣,鷹鳥之性,飽則颺去,實懼翻覆毒余也」...然而李克用到底還是低估了李罕之貪婪的程度。時逢坐鎮潞州的河東軍宿將薛志勤過世,李罕之便趁機揮軍佔據潞州自稱節度使留後,還很無恥的發書信對李克用說道萬一潞州無主時被其他藩鎮覬覦怎麼辦,反正這地挺好我便要了,那你就給我吧。

明明是被河東藩鎮收容安頓,卻一直討要節度使這等差遣,又蹬鼻子上臉的直接搶地盤,依李克用的脾氣,又怎能受得了這氣?然而等到他興兵問罪之時,李罕之拍拍屁股便走,又去投奔李克用的死仇朱溫去了......

如此看無論是統兵御將,還是打理治下州府民政,李罕之苛刻殘暴,奉行高壓恐怖的統治政策。而且就算是盟友關係,他以為能壓過你一頭,便會貪婪到分毫沒有下限,就算有恩於他,李罕之也是永遠養不熟的白眼狼。

就算如今共同討伐秦宗權,實則李罕之與那屠夫軍閥也是一類人。當他們權掌一方之時,都走的是極限暴兵流的路數,卻絲毫不顧治下民生,感覺缺錢缺糧便到處索要,沒錢沒糧便縱兵去搶,無論自己地盤還是別處勢力領地的百姓都被搶乾淨了,不是還有那一身膘肉么?

如此李罕之最為猖獗之時,所過之處數州百姓,也被屠殺吃盡,致使當地十餘年間荊棘蔽野、煙火斷絕,已是郡邑無官吏,鄉間無居民,河內地域百姓只能躲避進深山老林當中,否則也要被李罕之所部兇殘兵卒屠戮當成軍糧......

後世有說這李罕之「萬丈峰頭餘故壘、千秋猶說李摩雲」,而他早晚還要得個李摩雲的諢名,也是因為他曾率百來人攀上號為摩雲崖的奇峰絕壁,殺光了躲藏在期間寨壘中的男女,然而所殺之人,也都不過是躲避戰亂的尋常百姓。

想到這裏,李天衢再看着李罕之臉上厭惡之色眼見便要掩飾不住。就算不是什麼正氣凜然、替天行道的大俠,但李罕之實在太過窮凶極惡,他所發下罄竹難書的獸行,也不比那秦宗權遜色不了多少,這也已經觸及到了李天衢的底限。慾壑難填、極端殘暴已經到了極處,這廝除了能打仗,無論是合作還是當屬下都只會是個禍害。

眼下雖然共同要對付的是秦宗權,但是你李罕之這等貨色無論對我,還是對天下世人都是個禍害,早晚也須想個法子把你除了,也終不能教你造了一輩子的殺孽惡業,還能按原本的軌跡活到五六十歲而死在病床上......

李天衢心下尋思著,雖然仍有幾分保留,但口氣已甚是不善的說道:「...將軍畢竟是諸葛節帥的屬臣,向我索訛錢糧,這又是什麼道理?我便是不給,卻又如何?」

本來假模假式著痞笑的李罕之聞言滿臉橫肉登時耷拉了下來,他高出李天衢一頭,雖然開始還算說的客氣,可神情中已流露出威逼恐嚇之意,眼下更不必裝腔作勢,他臉上煞氣森然,也沉聲說道:「李天衢,你得賜封一處藩鎮,還真給俺擺起節度使的排場?節度藩鎮也分個強弱高低,就憑你兩州十縣,便以為高老子一頭?叫你聲老弟是給你分面子,拿你錢糧,好歹日後也能得我照應,可你這真還是給臉不要了?」

李天衢臉上也頓時似被一層寒氣給籠罩住,索性撕破臉皮,便也厲聲喝罵道:「李罕之,我也是給你幾分面子才叫你聲將軍,也須識得個眉眼高低。就算如今你被封為招討副使,我權掌義成軍藩鎮,奉旨出兵,與友軍協同,但也不受你節制,厚顏無恥的訛到本帥頭上來,你也配與我稱兄道弟?倒還敢威言相逼,你又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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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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