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 有的人,也是時候回來了

六十五章 有的人,也是時候回來了

霍存,洺州曲周人,生性驍勇,尤善騎射,少從黃巢為將。後來轉投朱溫參赴討秦宗權、滅時溥的諸般戰事皆立下大功,是以官階由韶州牧、權知曹州刺史、檢校右僕射一路躥升,卻是在朱溫吞佔山東的戰事當中,與當時同樣要在齊魯之地紮根壯大的軍閥朱瑾大戰殺伐時中流矢斃命。

尤其是與後來終會將同朱溫反目決裂的軍閥時溥所進行的戰事當中,霍存時常請命爭先,屢立戰功。后與李克用勢力交戰,又為前鋒,出則后拒,而晉不敢逼,還曾率兩百騎突襲破陣,解救朱溫長子朱友裕,而與徐、兗之眾會戰於石佛山下,霍存親領騎軍馳赴破陣,雖仍是格外的驍勇活躍,卻也不免被流矢射中陣亡。

如此看來,這霍存也是個急先鋒類型的悍將。非但極是驍勇好戰,按史載他又擅操習練兵之法。只不過正因為霍存的作戰方式往往最是兇險,所以按原本的軌跡在轉投朱溫堪堪還未滿十年之際,便落得個戰死沙場的下場。

也就難怪,如今最先殺上宛丘城頭的會是他這廝。

然而李天衢也在顧不得多想,他與霍存很快便戰至一處,兩把鋒利的兵刃捲起道道奪人眼目的寒芒。「鐺!」、「鐺!」、「鐺!」、「鐺!」、「鐺!」、「鐺!」...一連串金鐵激烈交鳴的勁響聲無比急促,立刻在殺聲喧囂的宛丘城頭響徹開來!

似也正印證了李天衢根據史料所在,而對其為人秉性的揣摩,霍存酣斗鏖戰,恰如針尖對麥芒一般施展出渾身解數斗得酣暢淋漓,也不住見獵心喜的叫嚷道:「這才有趣!似你這等人物,倒是可堪一戰的對手!若只旁的那些土雞瓦狗,打起來卻也不能盡興!」

李天衢冷哼一聲,手中唐刀與對方旋斬來的兵刃幻化寒芒如疾電一般。非但托起兩道殺氣盤旋,刀來刀往時彼此瞪目對視,似也迸射出火花來。

而李天衢也十分清楚,就算憑自己本事能與這霍存斗個旗鼓相當,但統領麾下將士捍衛死守住城郭不失,也絕非是要與敵方陣前斗將。

可不止是霍存一個,因他先登奪城勢如破竹,策應大批的攻城步卒早已席捲上城頭。再磨耗延俄下去,要搶佔城關的反軍部眾只會越來越多!

什麼青史上留下名號事迹的人物,李天衢眼下只想儘快一刀取了霍存性命。可是霍存剽悍高強,絕非尋常軍漢將校可比,相反的李天衢發現自己反而被這廝死死纏住,休說是力戰爭勝將其斬殺,自己若稍有不慎,恐怕隨時也將斃命於霍存的刀下!

這個時候,仍唯有死戰到底,與其坐以待斃,還須抱着萬一希望爭個死中求生。

在不遠處,企圖以弓箭支援李天衢,尋覓時機射殺那員格外悍猛敵將的安仁義忿目切齒來回張望,就見周圍層層疊疊的反軍兵卒直朝着自己這邊涌殺過來。

拼力陸續砍翻了五六人後,安仁義疾搠出去的鋼刀卡在一名反軍小校的胸腔當中。眼見又有一批敵眾挺起兵刃隨即殺至,電光火石間安仁義撒開鋼刀,立刻抄起硬弓使出連珠快箭的手段,「噗!」、「噗!」、「噗!」幾聲一員步將在十步內的距離被射穿了面門,又幾員兵卒引弦聲倒地,安仁義卻也只得且射且退,倉促着無暇他顧;

而張虎不知從哪裏劈手又奪來一把長刀,在混亂的戰團當中他似發了瘋一般不停的掄動。長刀左劈右砍,連殺十餘數人,又是一記橫劈將就近的一員敵將頭顱整個砍下之時,從旁卻有兩隻長槍狠狠刺來,

直搠中了他的腿股;

至於解青忙亂的揮槍格擋從各處襲來的軍械,冷不防背後仍挨了一記劈斬,不住向前踉踉蹌蹌出數步。雖然周圍也有無暇結陣,只有各自為戰的唐軍將士苦苦抵擋,也能做策應,解青僥倖尚未喪命,可他背後也已是一片鮮血淋漓......

仍舊與霍存苦苦鏖戰的李天衢眼角餘光四下里望去,就見整個城牆上混戰成一團,這片城防區域,幾乎所有的士兵都不得不與涌殺上城牆的糾纏廝打在一處。攻守雙方都紅著雙眼,勢必要取眼前的敵人性命,不住的有人在廝纏扭打中從高聳的城牆上栽落下來,鮮血如注噴濺,似乎要整個宛丘城頭,都要染成一片血紅!

置身於慘烈殘酷的戰事當中,有些不過十三四歲大小,相貌仍甚是青澀稚嫩的少年郎已不住嚎哭出聲來。可是無論尋常民家老幼婦孺,在戰場上永遠不能指望敵人會有什麼憐憫慈悲心腸,何況面對那些各個殺紅了眼的反軍悍兵,刀斧亂砍猛剁加身,無論年齒老幼、如何出身,也就只能成為血泊中被無數雙腳踢飛踐踏的幾截殘屍......

城頭上近身白刃戰已是如此膠着,宛丘守軍暫時無法再調派出足夠的人手,對依舊源源不斷往城頭上攀登的反軍部眾利用弓弩箭簇、乃至諸般守城用具施以猛烈的打擊。

而除了城門樓處與李天衢血戰殺伐正酣的霍存,宛丘城前,可還有個一直密切關注戰事走向的葛從周。

遙望城頭,大概能確定今日終於能從宛丘城防中打出一個致命的缺口,葛從周臉上卻並無半分自得心悅之色,反而暗暗的長嘆了一口氣。

張歸霸、張歸厚、張歸弁兄弟三人,也率領一撥撥兵馬押到宛丘城前。葛從周心知也是時候再發出安排,遣後續的攻城部曲席捲向他鎖定的區域。他也很清楚如此推波助瀾,也必然會將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然而差不多在同一時刻,陳州宛丘卻另一面的攻城部眾外側,有一騎一路絕塵而來......

原來當日王彥章奉命從宛丘城突圍出去,五十騎精銳雖然大多身陷於賊軍陣中,此時也是所剩無幾。單憑他的本事從另一處城門潛出,迴避開張歸霸、葛從周等人坐鎮的此間軍陣,的確能趟出一條血路,順利突圍得去。

宣武軍節度使朱溫所處的汴州,忠武軍節度使周岌所處的許州、感化軍節度使時溥所處的徐州、乃至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所在的北面地界...各處藩鎮來來回回,都跑下來自也不得不磨耗許久光景。

而王彥章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先後傳報求見各藩鎮節度,進呈陳州趙犨的報急文書。雖然各處藩鎮回稟的態度不盡相同,但王彥章得飽食歇息休整,繼續馬不停蹄的奔走相告,時至今日,也是不負使命,更沒違背了臨行前與李天衢豪語所說的諾言,一路或是躲避黃巢反軍部眾,或是索性衝散殺潰幾撥哨探軍馬,而又奔赴至宛丘城下不遠處......

于山巒一角林蔭間,王彥章觀望片刻之後,大概判斷清楚宛丘四面攻堅戰事情形,便立刻急催戰馬,從密林中疾竄而出。他擺動手中大槍,催騎猶如飛雷掣電一般,卻是要趁著另一面的攻城部眾不及反應會有敵騎從身後殺出。只寥寥十餘騎,竟打算殺透那邊攻勢漸漸萎靡的軍陣,再趟出條血路殺回宛丘城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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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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