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零三章 越是疑神疑鬼,越會有人叛離

七百零三章 越是疑神疑鬼,越會有人叛離

本來針對晉國蕩平張文禮,攻破真定城的戰事當中,按正史線由於契丹與北平國方面的出兵干涉,以及城內叛軍的拚死抵抗,前後也延續了一年多之久。而促成真定城終究被攻破的關鍵人物,也正是昭義軍節度判官任圜。

只不過按著原本的軌跡,任圜曉諭鎮州真定軍民放棄抵抗,對張文禮之子張處球直言「然坐而待斃,曷若伏而俟命?」,當天夜裏,便有城中叛將接應晉軍殺入城中。

但是由於張文禮弒殺王鎔篡位,而招致晉國出動大軍征討的時間比正史線提前了許多。所以他這個手上沾滿自己義父與其全族鮮血的狠戾屠夫,尚還沒有到因染上了疽腹重症,而又聽聞晉軍擊敗契丹,降伏北平而又揮軍圍攻真定,而嚇得驚悸而卒的那般程度。

所以任圜針對真定城採用攻心戰法,而大肆向城中施射招降兵檄的舉動,這也更激得疑神疑鬼的張文禮殺性大發

「傳令下去!將晉狗射入城中的兵檄一律燒毀,膽敢傳遞檄文者,殺!私自拆開閱覽者,殺!不不止要殺違令之人,還要殺他滿門!還有哪個撿到了附有兵檄的箭枝,也要殺!」

趙國王宮當中,忽然又想起張文禮歇斯底里的咆哮聲。眼下的他面目極其猙獰,神情癲狂兇狠,似乎也與一頭隨時會暴起撲食、擇人而噬的野獸沒有什麼區別。

事態的進展,已經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對於張文禮而言,北平王王處直突然引契丹南下,襲掠盧龍軍,而兵犯燕、趙之地,而迫使晉軍也付出了一定的傷亡代價這固然是意外之喜。可是偏偏他要倚仗的魏朝卻沒有半點動靜,似乎也根本不打算扶植他做趙王,而彼此聯合對抗晉國。

以張文禮的為人秉性,什麼招致塞北外族入寇、禍亂中原,只要能謀取更大的權利,那又算個屁?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魏朝怎麼就會錯過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肯趁著契丹、北平以及他所統領的趙國叛軍以三對一之際,而趁機出兵在晉國背後狠狠捅上一刀?

李天衢!我日你十八輩祖宗!老子已經快頂不住了,你便當真要任由晉國佔了趙國全境疆土!?

張文禮心中痛罵魏帝李天衢,可是他也很清楚,自己篡奪趙國王位不但名不正言不順,還屠殺他義父王鎔滿門,血洗王宮內苑,更關鍵的是他發動兵變就謀反,還是以魏朝臣屬的身份晉王李存勖那邊,也沒有任何理由會寬恕他的罪行。

只要攻破城郭,便能兼并趙國都城,如若再反覆表示願臣服於晉,張文禮深知那也無異於把自己的人頭主動送與晉國。可是要投奔魏帝,魏朝卻對他愛答不理晉王現在也不可能接納他這個弒君篡位的逆臣那卻還能如何?也只得硬著頭皮死撐下去!

而王宮大殿當中,除了張文禮以外,他的親子張處瑾、張處球,心腹高濛、韓正,乃至當初受煽惑一併發動叛亂的趙軍宿衛將官神色各異。當中不少人眼見張文禮來回踱步,焦躁不安的模樣倒像是入了魔怔,他們臉上憂慮之色也不免變得愈發凝重起來

本來疑心病便極重的張文禮,每日督管守城事務,出入身邊就有上千軍健持刃相隨,但凡撞見形跡可疑的亦或看不順眼的不問情由,便立刻誅殺。很多被強拘來修補城關的民壯,便莫名其妙的丟了性命。

而守城戰事吃緊,為了長期抵抗下去,張文禮命令諸部軍旅搜刮城中餘糧,真定城內百姓已是苦不堪言,然而家中的男丁還要相繼被強拘參赴慘烈的守城戰事不是在晉軍的弓弩、投石打擊中大批斃命,甚至還會無辜枉死在張文禮以及他麾下親衛的刀口之下。

城內也早是哀聲四起,時常能聽見百姓因有親屬枉死所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聲然而統領昭義鎮牙軍攻城的節度判官任圜,卻又將大批招降檄文射入城內,這也刺激得疑心病極重的張文禮行徑更為癲狂起來

如今的張文禮,精神也已越來越不正常了。其中有個別當初受他煽惑而引兵謀反嘩變的宿衛軍將,如今心中也都不禁疑慮道:

那時全因趙王貪圖享樂,昏庸無道,又暗自下令誅殺李侍監與李司馬等貴人,只怕還不肯放過我等親信,這才響應張文禮一併造反可如今看來,我等非但是受張文禮蠱惑,倒推舉到坐上趙國王位

眼下晉軍攻勢猛烈,而張文禮愈發疑心猜忌,也激得城內民怨極重隨着他再抵抗下去,早晚必得不了善終。那我又當如何瞞過這廝,而接引晉軍入城?

紙也終究是保不住火的,即便張文禮要大肆誅殺拆看、傳閱晉軍招降兵檄的城中軍民,但是在場不少軍將私下裏也早已看過射入城內的文書。

眼下再瞧張文禮那副暴躁癲狂,卻又無力改變現狀的模樣,也有人意識到繼續與他如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也不過是坐以待斃罷了所以真定城內的叛軍將官當中,有一人開始暗中謀划,又當如何與城外任圜所統領的攻城部眾取得聯繫,進而接應晉軍殺入城中。

而前兩番放箭射招降檄文入城,卻尚還沒有任何反應。任圜遂按照原本的計劃,隔日調遣部曲,開始進行威懾性的攻城。真定城上城下,又是一番箭矢如雨、擂石紛飛。

而任圜觀望戰局,眼見昭義鎮牙軍也已付出了一定的傷亡按他的打算,現在也仍要不斷的向真定城軍民施壓,也不必讓麾下將士進行蟻附攻城的慘烈戰法是以戰事也不過持續了一個時辰,他便下達軍令,晉軍攻城的部眾,也如潮水一般又退回駐紮的軍寨當中。

然而這一次攻城之後,立刻便有軍校上稟軍情。原來方才的攻堅戰事當中,從城頭上方射下來的箭雨當中,同樣幾十支夾雜着除去了金鐵簇尖的無鋒箭矢,而被發覺蹊蹺的軍卒撿到。上面也綁縛著布匹,很明顯是城內有人,針對任圜發兵檄招降的舉動做出了回應。

而任圜聽稟之後,便立刻取來箭枝,打開綁縛在上面的布匹,就見上面寫道:

趙將李再豐頓首,王師貴人容稟。當初我等本為趙王近臣李侍監親信,全因上官以兵諫誅殺奸佞石希蒙,趙王遂欲清洗加害我等宿衛將官,而逆臣張文禮趁機煽惑,我等只得助賊引兵奪位,也全為自保之故。

怎知張文禮弒殺趙王、血洗王宮之後,非但引兵抗拒晉國王師,其為人兇惡殘暴,動輒擅殺將官軍卒、城中百姓,也早惹得天怒人怨。

我等悔不當初,只是先前為賊子所挾裹,對抗王師,也全因勢如騎虎。而進只盼能得上朝寬胥,望請王師今夜秘發兵馬,於亥時三刻潛至真定東門北隅,卑下已與麾下兵卒議定,趁夜投縋協助登城按舊五代史後唐列傳十四所載:是夜,趙將李再豐之子沖投縋以接王師,故諸軍登城,而助王師征討張文禮與一眾賊子,以盼能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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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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