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 自相殘殺的種子,早就已經種下

九十六章 自相殘殺的種子,早就已經種下

李天衢一時躊躇之際,李存璋也不由動了火氣,他當然清楚自己這個義弟仗着武勇冠絕三軍,向來心高氣傲。休說是他們這些義兄,也唯有義父李克用才能鎮得住李存孝,當初聯合諸路藩鎮復奪長安戰事,李存孝只顧率部沖陣廝殺,對其他藩鎮節度也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態度......

可是當時有李克用督戰指揮,李存孝尚還有所收斂。李存璋本來以為李天衢既然曾斬殺黃巢愛將孟楷,又與他麾下將士長期抵抗勢眾反軍,不說是英雄惺惺相惜,好歹都是以武勇爭個揚名立業的豪勇健兒,彼此有共同話題,李存孝應該也不至狂傲到這個份上。

可又怎料到自打復奪回大唐國都長安之後,李存孝在中原也打響了名號,也是愈發的狂妄傲慢,不但在河東軍中盛氣凌人,也完全沒有把李天衢等人放在眼裏。李存璋自是輕重緩急拎得十分清楚的人,心說就算李天衢這一撥軍馬兵力微薄,看在友軍的份上給他留幾分薄面,沒由來的,你又妄自與他們這伙兵馬結怨作甚?

然而正當李存璋要喝止住時,王彥章、李存孝兩人瞪眼對視,相互目光對在一處似乎都能迸濺出火花來,又如何肯就此罷休?

然而李存孝緊綽畢燕撾,已要衝殺起來時,卻聽到身後有人陰測測的說道:「如今還未曾尋覓見巢賊蹤跡,戰事要緊,你卻與友軍兵馬要起衝突,非但是壞了和氣,若延俄了軍機,難道就不怕義父怪罪?」

李存孝聞言頓時面露厭惡之色,他頭也不回,便森然說道:「張污落,你要觸我的霉頭,卻只敢拿義父來撐腰么?我要與誰廝拼動手,哪裏要你來多管閑事?」

李克用的另一個義子李存信,聽李存孝不以義父取得名頭相稱,反而直呼他尚只是一介牧羊奴時的姓名,臉上頓時似被一團煞氣給籠罩住:「既一併奉義父將令,剿除巢賊部眾,不也是要因你之過而牽連我等?我說你執意妄為慣了,如此有負義父重任,這又哪裏說的錯了?你仍是這般輕慢,難道已不把義父放在眼裏了?」

「夠了!」

李存璋暴喝一聲,隨即又聲色俱厲的說道:「你們兩個都住口!存孝,就算是再是驍勇了得,按義父口諭,也須聽我節制!你還有甚力氣沒處使,便想着又如何搜捕黃巢蹤跡,也決不可再無端生事!存信,你也少說幾句,袍澤相爭,彼此又是義兄弟手足情分,這倒讓李都將看我河東軍的笑話!」

李存孝可以不把李存信放在眼裏,但是李存璋這個義兄當年在他尚只是一個少年俘囚之時,便已輔助義父李克用奪大同、入大漠、占河東之時立下汗馬功勞,所以對他尚還忌憚幾分。而義父李克用因為那件事...最近一段時日的確也愈發的焦慮起來,兩個義兄弟既已發話,倘若自己仍執意要與王彥章廝拼,也必然會傳到義父耳中,屆時他又做何想法,也是不得而知......

本來被舉起的畢燕撾,終於又被緩緩放下,李存孝一手帶住韁繩,隨即冷眼望向王彥章,說道:「今日暫且罷了,若有機緣,我自會去尋你。」

王彥章固然也想現在就與李存孝定出勝負,可好歹他能看得清眼前形勢。正事要緊,也不便再與河東軍節外生枝,遂豪言回道:「你若要戰,我隨時奉陪!」

李存孝冷哼一聲,瞧也不瞧李天衢、李存信等一眾人,便自顧策馬揚長而去了。而李天衢冷眼瞧著李存孝離去的背影,對於這個在後世被讚譽做「王不過霸、將不過李」的猛將又多了進一步的了解......

就算若按照三國演義的武評而言,

李存孝便是這個時代的呂布。可見證過李存孝是如此目空一切的性情,這反而說明他並不足為慮。

就算李存孝的武藝能夠力壓群雄,而且在河東藩鎮長於騎兵的加持下,在戰場上所能爆發出來的戰力又能得到成倍的加成。可他當真便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李克用終將與朱溫結仇交惡,而宣武軍馳援河陽戰事當中,按史載軌跡丁會、牛存節等梁將便也曾將不可一世的李存孝殺得大敗。勇冠三軍,比起其他武將更擅長單挑廝殺,亦或斬將奪旗,這固然有利於己方能夠採取不同的戰法,但以為個人武勇天下第一,便能百戰百勝、所向披靡,這也不過是演義話本的套路。

而且李天衢根據李存孝的史載記述細細品來,發覺他狂傲到了這個份上也並不奇怪。畢竟因為李存孝性格使然,到頭來恐怕也難免要因為自己一系列的蠢操作而作死自斃。

就算李存孝武勇冠絕河東藩鎮,可是若論要心眼算計,他也遠不及眼下看來彼此矛盾便早已公開化的李存信。二人互相厭惡對方,形同水火。攀比爭功已是常態,可是一有李存信乃至傾向於他的義兄弟得受重任,李存孝便因感到受冷落而大怒,能幹出縱兵擄掠治下黎民等行徑大鬧給李克用看......

甚至李存信向李克用進讒言說其有二心,李存孝便「十分配合」的暗中聯繫朱溫等敵對勢力,夥同圖謀討伐其義父李克用。

然而李存孝背反的心意卻並不徹底,完全只是因自己以為李克用偏向李存信,便跟個撒潑的頑童般離家要單幹。結果戰略處境上仍被李克用吃得死死的,最後坐困孤城,只得攀上城頭聲淚俱下的表態父王,孩兒當初真沒打算反吶

而驍猛豪桀的李克用,對於驍勇冠絕三軍的李存孝也更有更為關護的感情。就算他造反背叛已成事實,也仍打算河東眾義兒將領能出面為李存孝求情,那麼自己也能順勢寬恕了他,可是河東眾將,卻連一個為李存孝求情的都沒有。李天衢想到此節,心說李存孝狂傲到了打眼一見便要拉仇恨,這還真就不是什麼稀罕事。除了公開了挑明就是看你李存孝太過囂張的李存信之外,河東軍其他將領就算因李存孝的武勇而對他避讓,恐怕心中對他尤怨恨意,也將會與日俱增......

可想而知,這李存孝的智商、情商又低到了何種地步。而似項羽、呂布、李存孝這等當世武勇堪稱翹楚的猛將,似乎或多或少都有些狂妄桀驁。可休說西楚霸王項羽,論戰略眼光,以及能成為一方霸主的才能,李存孝比起飛將呂奉先的道行也還差了許多。

除了帶兵衝鋒陷陣是大殺器,李存孝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個一等一的斗將。就算以後也未嘗不會有機緣趁着他作死之際拉攏招撫,可李存孝與李克用之間的義父子情分又十分複雜,稍有不順心時必然要興風作浪...就算是五代十國第一猛將,李存孝既是性情使然,想必早晚也要作繭自縛,李天衢心想也不必因為他而牽扯過多的精力。

而當李天衢冷笑着轉過頭來時,就見李存信催馬而來,雖然瞧他笑得意看起來似有幾分假模假樣,但倒也按禮數欠身說道:「呵呵,確實因存孝驕橫而衝撞了都將。雖起了口角爭執,但也仍是兵事要緊,但卻讓李都將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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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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