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開戰，北嶺山
翌日，天剛蒙蒙亮，大蕭軍營的將士們便已井然有序地在列隊集合，整裝待發。
主營帳里，蕭衍穿上了一身玄黑盔甲，看着放在架上的落日劍，眼眸深沉，周身籠罩着冰冷的氣息。
容祈正好進來，見此情形神情一滯，但很快便恢復如初，開口打破這份寧靜:
「五萬將士均已清點完畢，請統帥指示！」
即使蕭衍只是此次大蕭與北寧交戰的三軍統帥，戰事一結束，帥印便會被收回，但在三軍將士眼中，沒有人比蕭衍更適合當統帥帶兵打仗，包括容祈，蕭懿亦是如此認為。
蕭衍聞聲回過神來，一把拿起落日劍，轉身看着容祈，沉聲道:
「好，出發！」
容祈頷首應道:「是！」
隨後蕭衍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主營帳，邊走邊對身旁的容祈說:
「你留守軍營駐地，不得有半點差池！」
容祈聞言皺了皺眉，但還是立刻回應:
「是！預祝統帥凱旋歸來！」
容祈如今雖然不用卧床，但手臂上的傷因為曾經沾了毒，導致手臂的神經短暫性麻痹，如今尚且使不上力氣，慕容瑾之前便有說過，這是正常現象，會慢慢恢復的。
但卻不是現在，如今蕭懿卧床養傷，莫東和莫北亦是上不了戰場。雖然蕭衍和蔣振楷均已征戰沙場多年，經驗豐富，但容祈還是沒法完全放心。
此時，號角聲響起，渾厚而悲壯，直衝雲霄。
容祈目送著五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往北嶺山上行去的背影，眉頭緊鎖。
約一個時辰后，待大蕭軍行至山頂時，便見到了已經抵達的北寧軍。
在那三萬北寧精兵之首的，正是身穿一身銀甲的寧辰，而跟在他身後的，便是一個青衣男子。
蕭衍總是看到那青衣男子的「真面目」——相貌平平，可眼神卻透著狠絕，一看便知道是常年在刀尖上行走的人。
他突然想起姜禹歌說這青衣男子彷彿是這世間行走的魂魄鬼魅，沒有身份、本不該存在這世間一般。
這真的有可能嗎？
人只要活着，便需要與他人接觸，就必定會留下痕迹，不可能完完全全與世隔絕......
思及此，蕭衍皺了皺眉，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
秋獵時那群胸口有着「凌」字的刺青的死士，與眼前青衣男子的情況倒是十分相似。
莫非，他們是同夥，真是大凌國的餘孽？
那時候，寧辰便與這青衣男子認識了嗎？
蕭衍想起當時慕容瑾身受重傷的情形，眼底不由結了一層冰霜，寒氣逼人。
若是如此，那他必定不會放過眼前的青衣男子，和寧辰！
氣氛因蕭衍渾身不斷散發冷氣而僵持着。
兩軍相對，統帥尚未發話，雙方將士亦不敢輕舉妄動，但也沒有老實待着，而是睚眥以對，都企圖用眼神壓制對方
騎着戰馬停在蔣振楷身後的懷化將軍，來迴環視了對方軍隊一遍，隨後明白蕭衍為何陰沉着臉了，於是便扯著嗓子喊道:
「燕王妃呢？」
放眼過去，目之所及都是身穿盔甲的將士，哪裏見有半個女子的身影？
蕭衍為何下戰書？此時為何率領五萬將士來到這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即使
寧辰聞言抬高下頜，挑釁地看着懷化將軍回道:
「本王何時答應過交出燕王妃了？」
懷化將軍聞言漲紅了臉，瞪着眼睛氣急敗壞地指著寧辰開口:
「你……」
懷化將軍是出了名的大老粗，脾氣與寧辰是半斤八兩，直白又火爆。
只是沒想到此時，他倒是被寧辰一句話激得說不出話來，臉上一陣紅一陣綠。
蔣振楷見狀皺了皺眉，驅馬上前一步，用中氣十足的聲音說：
「驍勇大將軍既然不是來言和的，那便是來接受挑戰的了。」
蔣振楷馳騁沙場三十幾年，雖沒有像蕭衍一樣，百戰不殆，被稱為「戰神」，但也是戰場上的傳奇人物之一，立下累累軍功。
因此他一開口，周遭便安靜了下來。
寧辰聞言斂了斂未達眼底的笑意，不由扯出嘲諷的弧度反譏道：
「難道燕王殿下下戰書的時候，沒有料到本王會接受么？」
言和？
寧辰在心底冷笑一聲，如今他是三萬精兵的統領，是北寧王親封的「驍勇大將軍」，這一個多月來沒有打過一場敗仗。
照這樣下去，收復十幾年前識趣的十五座成支持，指日可待。
所以他為什麼要言和？
言和意味着要妥協，極有可能重蹈北寧王當年的覆轍。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這一步，為什麼要妥協？
蕭衍見寧辰如今囂張狂妄的模樣，不由嘴角勾出一絲嘲諷：
「據我所知，除了打賭的那次，你從未沒贏過我，臨陣退縮很正常。」
自打賭那次之後，蕭懿時不時就會提醒他：「那是三皇兄刻意讓你的！」。
於是他一直想找個機會跟蕭衍單挑，如此有此機會，他會玩臨陣脫逃？開玩笑！
寧辰聞言忍不住冷笑一聲道笑了一聲：
「呵，那就試試看！」
蕭衍亦是騎在坐騎上，勾了勾嘴角，深沉的聲音說道：
「儘管放馬過來！」
當雙方統帥均是舉起手中的刀劍，目不轉睛地盯着對方看，隨即斬風落下。
戰爭便開始了！
「殺——」
喊殺聲一時響徹方圓百里，撼動了整座北嶺山，久久不能平靜。
每一次的手起刀落，都有活生生的性命在逝去。
每一次的短兵相接，都給這方水土增添塗炭。
將士倒下了一批又一批，源源不斷，絡繹不絕。
山頭都被染上鮮血，一片火紅，艷麗卻又詭異！
不知多少個日月交替，蕭衍只覺得自己的視線在慢慢地變模糊。
寧辰亦是感受到他的意識在一點一點地被抽空。
又是晨曦的第一道光亮，當他們周身再無生還的人，只有堆積成山的屍首時，兩人再次持劍相對而立。
他們已經不知打了多少個回合了，雖然每次都是蕭衍佔了上風，但是寧辰亦不肯罷休地糾纏到最後。
一陣風吹來，席捲著濃烈的血腥味，使人不由為之一震，頓時清醒了幾分。
「鏗鏘」一聲，兩人手中的劍相撞出火花。
蕭衍眼疾手快地閃過寧辰直直砍來的長劍，順勢翻身執着落日劍的手腕往後刺去，挑落了寧辰盔甲上的甲片，他堪堪躲過這一擊。
而後他騰身向後翻滾，趁其不備向蕭衍的胸口打出一掌，蕭衍反應極快，立刻伸出右手，用盡全力與之相擊......
來不及反應空中飛起來的銀色影子，便聽到「砰」的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隨後便聽到有人在呼喊：「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