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 不過螻蟻罷了
「清除陷阱，補刀活物，回收箭矢，搜刮銀兩不得私藏。」湯含笑繼續下令。
「是。」塵門弟子一聲齊吼，抽出腰間長刀，快速沖入廢墟煙塵中。
湯含笑回到古塵身邊，也不打擾古塵，低眉順眼。
古塵終低頭，移目望向柳家原府門所在，煙火再美，也不及柳家血色舒人心。
「夜涼了，門主。」湯含笑招了招手，讓一名臂彎掛着大衣的手下上前。
「不必。」古塵豎臂，靜靜等待。
廢墟方向，灰塵終散去。
古塵進入柳家廢墟，踩着碎石、瓦礫入內。
到處都是塵門弟子，在搜刮財富，至於活物？滿地屍體，暫時還未看到。
古塵腳步不停，順着塵門弟子清理下的箭矢縫隙向前走去，最前方，似是柳家原會客廳的位置。
那裏匯聚了大量塵門弟子。
「門主來了。」
塵門弟子注意到了古塵，連忙散開隊伍，讓古塵走至最前。
前方，立有兩道石牆，前石牆碎了一半，后石牆裂紋密佈。
后石牆上，還釘著一人，一根立地破甲弩的弩箭貫穿了此人肩膀與石牆，此人正滿眼血絲、咬牙切齒的仇視古塵。
正是柳家家主，柳乘風。
四周地面，碎骨碎肉極多，即便有完整的屍體，也被箭矢插滿。
這些是柳家嫡系，基本都是柳乘風的血脈相關者。
視此，古塵面上無悲無喜。
湯含笑則皺了皺眉頭，等一切了結，他不太好清點屍體了啊，以古塵的性格，柳家必然要被滅門，既然是滅門，就不能逃走一人。
這屍體都這樣了，還怎麼清點人數，早知道剛剛箭射得少些。
「古塵！你可知曉動我柳家有什麼後果？你可知曉殺了我有什麼……」柳乘風嘶啞著聲音，陰桀嘶吼。
話未吼完。
銀月飛刀一閃而逝，力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直入柳乘風嘴裏，將舌頭齊根斬斷，柳乘風的話也戛然而止。
劇烈的疼痛，讓柳乘風在石牆上瘋狂掙扎，可是越掙扎越痛苦，他下不來，只能發出不甘、瘋魔的『嗚嗚』聲。
「清凈了。」
古塵輕吁一口濁氣，沒有正視柳乘風一眼，攤開了手掌，月輝與星輝斑駁落下，透過指縫，在地面打出道道黑影。
他操控着手掌黑影，虛無地捏住了地上被人不小心踩入土壤，只剩半邊身子的黑螞蟻。
柳家？
不過螻蟻罷了。
四周，一名名持刀，殺人如殺雞般麻木的兇惡大漢，此刻低垂著腦袋，不敢偷看古塵一眼，甚至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生怕打擾到古塵。
古塵這副模樣，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還以為是童心泛起，率性少年。
但落在眾塵門弟子眼中，一個個暗暗打了個寒顫，為柳乘風默哀。
他們門主，心狠手辣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能直接殺死絕不留活口，若是留下了活口，只怕等待柳乘風的，是慘烈上百倍的死法。
唰！
三道黑影從柳乘風所在的石牆后竄出，勁風四溢，直接竄至了古塵眼前，刀影綽綽。
鋥……
刀刃摩擦鞘口，刑刀出鞘！聽似慢，實則快如閃電。
古塵一刀橫掃，合勁境巔峰的內勁蘊於刀刃之上，空中，塵埃自聚，砂石虛幻成影，如老蛇盤樹於刀身之上，落葉陪襯。
沙首匯於刀尖，微微昂起，如同龍首，帶着一股無法言表的撕裂感，猶如身處沙塵暴龍捲中心。
黃沙二連斬--沙爆！沙龍捲！
一刀爆斬，爆響如鐘鳴，磅礴勁力將躍來的三人震退。
二刀撕裂，似可撕裂一切。
刑刀斬人頭顱，自有鋒銳，鋒銳與撕裂并行，不等三人退離古塵一米，金屬碰撞三聲脆響顯空。
刑刀已裹挾著虛幻沙塵而過。
三道無頭身影半空微滯，然後原路爆退，重重撞於石牆之上，撞至柳乘風身邊。
石牆，碎了！
柳乘風不知是被震傷，還是氣血瘀心，落地同時，一股鮮血狂噴而出，他駭然且不可置信的遙視古塵。
兩刀？！
……
古塵橫握刑刀，刑刀之上，三顆頭顱整齊而立。
地面，土壤與碎磚間，豎插三柄斷刃。
刀斷，人亡。
古塵從始至終沒有前行一步，也沒有後退一步，一身白袍，不染一滴鮮血，白袍如雪，此刻卻無半分書生氣，而是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之將氣！
雖是白袍，擐甲披袍大丈夫！
刀尖微垂，三顆頭顱斜滑落地，月光如水，洗涮著刀身上的淋漓血氣，令刑刀黑亮如初。
鋥……
收刀於腰，發出悅耳的金屬刃動。
古塵一邊收刀，一邊望向坍塌石牆後方。
這時，四周的塵門弟子才如夢初醒……準備應敵之下，敵已亡。
「三名合勁境，是合勁境！還有一名合勁境大成！」湯含笑深吸一口涼氣，夜間風冷如冰，讓他內外清明。
古塵這一刀，也可以說是兩刀，竟斬殺了三名合勁境？
還斬碎了這三人的兵器？
這比兩刀斬殺一名合勁境巔峰武者的難度大多了！
也就是說，古塵能兩刀斬殺一名合勁境巔峰武者？
實乃恐怖！
黎青頭顱泥濘不堪，僵視着湯含笑腳掌，臉上神情看不清，不知死時是否後悔今日柳家一行。
石牆后，揚起的灰塵中，瑟瑟發抖的站起一名少女。
少女一臉慘白，身上落了一層灰，但難掩絕美容貌，說是傾城傾國都不為過。
瑟瑟發抖，楚楚可憐，臉上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正是柳乘風的養女，曾經那名古塵的娃娃親對象，柳芷若。
在古塵看到柳芷若的同時，柳芷若也看到了古塵。
這一刻，柳芷若的內心是極為複雜的，腦海中，也不受控制的浮現起了兒時的一幕。
「呸呸。」
古府外拐角處，一名兒時嬌美不凡的小女孩往碗中梨汁中狠狠唾了幾口唾沫。
然後將惡狠狠的神情換上了愛戀、柔和的淺笑。
端著碗拐過牆，走向古府門口等候的小古塵。
小古塵喝了梨汁，對小女孩傻傻的笑：「芷若，你真好。」
小女孩背着手微笑。
……
柳芷若回神，小時候被定下了娃娃親，她很不甘心，她自憐自身容貌，她不覺得嫁入古家能得到什麼，真比起來，古家還不如柳家。
但又反抗不得，所以只能恨與她同歲的古塵，覺得是古塵攔住了她的路，破碎了她嫁入豪門大族的夢，很恨！非常恨！
直到她打開了古府的大門，古府被滅，她覺得她的夢回來了。
此刻，她的夢好像又碎又不碎，嘴裏很是苦澀。
當年那個小土娃，怎麼就成了塵門的門主，攜無敵之勢碾壓了柳家，還一刀斬掉了背景雄厚、實力高強的狂獅門小頭目黎青頭顱。
這是怎樣一種變化？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