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打賭

第1章 打賭

人死後魂魄脫離肉身,由地獄的勾魂使者帶入地府。生前善良之人,經過閻王審判後去奈何橋,喝孟婆湯,過忘川河,重新投胎做人;而生前為惡之人,會被閻王判下地獄,服刑贖罪,才能重入輪迴,再生為人。可有一些鬼魂,生前由於一些執念或仇恨,死後會到處遊盪,躲避勾魂使者。但這些魂魄陰氣孱弱,一個普通青年的陽氣就可嚇退他們,所以他們整日漫無精心地遊盪,沒有前世記憶,只能躲在陰氣重的地方,晝伏夜出,對普通人造成不了什麼傷害,這就是孤魂野鬼。可有一些生前執念過重的,魂魄離開肉體后,保留最重要的身前記憶,而且通過吸納陰氣不斷地強大。當這些鬼力量到了一定程度后,對世人就會有一定的傷害,這就是怨鬼。怨鬼不會出動攻擊人,只會待在適合自己生存的地方。當怨鬼力量不斷強大,他之前的記憶會全部恢復,而後就有自主意識的行動力,這一類便是厲鬼。厲鬼因執念而生,因執念而活,因執念而強。

厲鬼一出,便是危害四方的禍害。他們可以附在普通人身上,像平常人一般生活,也能舉手殺人,所到之處,聞風喪膽。他們這般做,是吸收陽氣。當成為厲鬼后,陰氣已經不能滿足他們,必須靠吸取陽氣,提高修為,達到鬼神之境。鬼神者,能借體重生,有通天之能,是眾鬼之王。此刻左小右眼前的女鬼,正是剛修鍊而成厲鬼,陰氣森森,殺氣肅然。

女鬼領着百鬼前來,興師動眾,誓要血洗烏府,卻不料烏府被一層強大的結界籠罩,眾鬼不得踏進烏府一步。女鬼大怒,雖找到陣法的破綻,可其他小鬼修為太低,無法穿越這法陣,女鬼只好只身前往,以報大仇。

「壞我大事,死吧。」女鬼雙眼發綠,雙手一展,寬大的袖子露出手來,仔細一看,是雙白森森的手骨,散發着綠光,邪氣十足。

「血手爪」,厲鬼的絕招,一雙骨爪,帶着無比陰寒的邪氣,一旦被抓傷,陰邪之氣入體,蝕骨銷魂。左小右不敢大意,左手食、中兩指把一張黃符按在桃木劍劍身,從劍尾滑到劍尖,黃符脫離劍身飄走,化做一片火苗,而此刻桃木劍身慢慢顯出火紅色的符文,纏繞整個劍身,左小右道:「這位姑娘,你怨念太深,倘若輪迴轉世,必受地獄酷刑之苦,不若現在回頭,我可幫你超度往生,免去酷刑,度如輪迴之道......」

「哈哈……」女鬼大笑,聲音尖銳刺耳,道:「你個臭道士,學什麼禿驢念經。若能報仇,下十八層地獄我也在所不惜,讓開!」雙爪齊出,左爪在前,右爪在後。左小右把劍一橫,硬擋女鬼雙爪。女鬼知道桃木劍乃鬼之剋星,但只能對付那些道行淺薄的鬼,厲鬼修鍊的「血手爪」,威力可摧鋼鐵。可劍爪相碰,不僅桃木劍絲毫未損,女鬼自己的雙爪感到一股灼熱的燙感,女鬼「啊」了一聲,瞬間向後退去,雙眼狠狠瞪着左小右,道:「臭道士,你的桃木劍……怎麼會……」

左小右揮了揮手中的桃木劍,笑道:「沒見識了吧,我在上面附了火符文。」

女鬼看看了左小右手裏的桃木劍,劍身有火紅的符文,喃喃道:「火符文?就是劍身那些符文吧。沒想到還有此等方法。」女鬼運起身上的陰氣到手爪上,綠色的火焰慢慢騰起,手爪上被灼傷的痕迹漸漸消失,想着自己還是有些大意,火符文上的火雖然是自己剋星,但威力似乎並不大,冷冷道:「看來你今夜誓要與我為敵了,那就看看是你的火能傷到我,還是我先殺了你。」說罷,雙爪陰氣大增,又攻了過來。

兩人一來一回,一攻一防,女鬼身法飄然,雙爪狠辣;左小右則穩如泰山,高接抵擋。女鬼道行雖高,但也有些忌憚左小右手中的桃木劍,被桃木劍點到之處,有股灼熱的疼痛感,威力不大,可非常難受。幾個回合之後,女鬼也不敢全力,每出一爪,都留有餘地,盡量不讓桃木劍打到自己。左小右也暗暗叫苦,女鬼修為不弱,手上的桃木劍只能稍微限制女鬼的進攻,而且桃木劍有個重大的缺陷讓左小右感到不安。而這個缺點,在兩人久攻之下,被女鬼發現一些端倪。

女鬼尖喝一聲,輕身一躍,雙爪從上往下撲來,速度之快,力量之強,左小右不得不橫劍一擋。爪劍相擊,女鬼並沒有後退,而是運起功力,集於雙爪之上,與桃木劍上的火符文相抗。左小右心想完了,只見桃木劍上的符文正在快速消散,右手猛的發力,彈開女鬼。女鬼身子向後一停,穩穩落在地上,嘴邊掛着笑容,陰邪又恐怖。左小右知道她為什麼笑,看看右手的桃木劍,劍身上的符文已經消失殆盡,「呼」地一聲,火焰瞬間圍着劍身燃燒起來。左小右甩了甩桃木劍,火焰漸漸消失,但此時劍身如黑炭,殘破不堪,活脫脫像地一根被燒過的木棍。

「想來當符文法力有限,法力耗盡后符文會反噬劍身。」女鬼說得不錯,這就是左小右擔心的,符文附在桃木劍上,通過劍身傳遞符文的力量,這對桃木劍是一種磨損,當符文法力耗盡,桃木劍承受能力也到了盡頭,隨之毀滅。

女鬼笑道:「可惜啊,如果是一把銅鐵劍,就不會因為受不住符文而崩壞。」左小右搖了搖頭,道:「不,普通的鐵劍即使附上符文,對於你這樣的無實之體,是沒用的,反而會很燙我手呢。」女鬼不屑道:「還有心情說笑,你的法寶用完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滾!」左小右從懷裏摸出兩張黃符,右手食、中二指夾住,道:「該離開的是你。我知你冤屈,這烏長源作惡多端,自然有他自己的報應。你還是乖乖散去這一身鬼氣,讓我送你入輪迴,投個好人家。」

「呵呵,投胎……」女鬼大笑,近似瘋狂的笑,道:「他烏長源作惡多端卻活得好好的,什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都是胡說。現而今世道,都是好人命短,壞人長歲,弱肉強食,誰夠強就能活下去,今天我定取他狗命。你助紂為虐,想來是個貪財的狗道士,我先取你小命」說罷,右爪一展,撲了過來。

女鬼這一爪不比之前,剛才有點忌憚左小右的桃木劍,沒用盡全力,現在無後顧之憂,身法迅捷,右爪陰猛,如排山倒海壓來。左小右臉色微變,咬了咬牙,右手一揮,鬆開食、中二指,兩張黃符從指尖射向女鬼。

「流沙陷」左小右大喝一聲,身前出現一堵沙子鑄成的人形牆壁。「噗」的一聲悶響,女鬼的右爪來不及收回,整個右爪陷入其中,猶如陷入了流沙,進退不得。女鬼大吃一驚,拚命想抽出右臂,可右臂被沙牆緊緊吸附着,動彈不得。女鬼正驚慌失措時,只聽見左小右又喊道:「雷光錐」。忽然從沙牆裏衝出一道金光,直擊女鬼身體。女鬼右爪陷入沙牆之中動彈不得,身體下意識身體向一側一閃。金光劃過女鬼左手手臂,破空而去。此時沙牆漸漸消失,空中飄下兩張黃符,化作火苗,慢慢燃盡。

女鬼用右手摸著左壁受傷處,傷口不深,透著黑氣,女鬼右爪淡綠色火焰慢慢包圍傷口,剛才的突襲使她有點驚魂未定,喘氣道:「這不是普通的畫符之術,這是通靈黃符籙,是上古秘法,你不是普通小道觀的道士,你到底是何門何派?」

黃符,是道教用於鎮魔降妖的符術。而黃符之術的核心,是個「鎮」字。鎮宅、鎮山、鎮河、鎮魔等等。但凡有些道行的都能畫黃符,但些黃符只能用於「鎮」或「封」,缺乏雷霆一擊的殺傷力。而通靈黃符籙,是能把符上咒語由施法者意念實體化,從而轉化成相應的五行八卦術法進行攻擊。而會這通靈黃符籙這門秘術的,乃當世幾大道家修仙門派,絕不是一些小門小派小道觀能學到的法術。

左小右笑道:「你這小小女鬼,見識倒是不凡,竟能認出我這門符術。怕了吧」女鬼左臂傷口慢慢癒合,也慢慢平復心境,緩緩道:「以前為人時見過此等符術,威力確實不凡。但我記得那位道長說過,此符力量雖猛,但對心力消耗極大,剛才你連施兩符,內力必然消耗不少吧。你個小小的臭道士能有多少道行。」

左小右心裏一驚,後背汗毛直豎,心想:「奶奶的,都說鬼精鬼精的,一點沒錯。」左小右剛才連施兩符,想是速戰速決,這通靈黃符籙對精神力和法力消耗極大,更沒想到這致命的「雷光錐」,女鬼竟然躲過了。隨後想言語嚇唬一下,讓女鬼知難而退,卻沒想到女鬼心細如髮,不全信又有一點懷疑。左小右臉色依舊平靜,見女鬼有些猶豫,說明目前自己眼下女鬼還不知道自己虛實,便朗聲道:「你不信的話,可以再來試試。」說罷右手捏訣,一張黃符閃現在兩指間。

這一手讓女鬼有些吃驚,這黃符莫名其妙就出現在左小右手上,不知道是用了什麼障眼法。這讓女鬼多少有點猶豫,並不是懼怕左小右的道行,一個二十齣頭的小毛孩,厲害不到哪去,而是擔心其左小右一些莫名其妙的法術,稍有不慎,必定吃大虧。

此刻女鬼有些猶豫,進退兩難。道家法術玄妙,變化無窮,自己雖然在修為上勝過對手,但面對這捉摸不定的符術,也不敢輕舉妄動。此次復仇,女鬼做了十分充足的準備,號令百鬼,本想一舉血洗烏府,親手殺了烏長源這個仇人,沒想到橫空殺出一個道士,被他這高深莫測的符術打得是措手不及。按照眼下情形,立馬撤走休整,再找機會報仇最是穩妥,但女鬼心裏不甘,不甘無功而返,不甘心被不如自己的道士嚇退。女鬼有自己的想法,萬一那小道士只是裝腔作勢,萬一他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了,就白白錯過這個機會。進退不得,但多想無益,女鬼靜下心情,右手向前一推,一團綠氣化作鬼爪,直逼而來。

女鬼猜得不錯,左小右確實裝腔作勢,連續兩次催動「通靈黃符籙」,消耗確實有點大,但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女鬼這一記隔空爪,純粹是試探。左小右心想也好,展開身法,邊躲邊退,乘機恢復法力,但右手一直捏著黃符,讓女鬼不敢妄動。

左小右身法飄逸,女鬼操縱的氣爪沒沾到自己一片衣角。左小右雖然在法力上沒有再精進,但他偷學到了左一彧的一門身法,名為「左右步」,這是在打掃房間時候,左小右無意發現左一彧的床頭有個暗格,暗格里有幾片黃紙,黃紙上就寫有這路身法。左小右偷偷記下,在沒人時候悄悄練習,沒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場。

左小右左邊踏一步,向右飄,右邊踏一步,向左飄,看似平常,卻暗藏乾坤。左腳一踏地,身子至左向右出現殘影,實體早已經在幾尺之外,靈動詭異。女鬼以為擊中左小右,實則打中留下的殘影。女鬼越攻越快,左小右也越閃越快,總以為每次都抓住,實則只是左小右殘影而已。

兩人越打越快,遠程進攻已經沒辦法捕捉到左小右,女鬼越來越煩躁,大喝一聲,雙爪綠光大漲,直撲而來。這次女鬼不再操縱鬼氣,雙爪直撲,速度更快,攻勢更猛,劈頭而來。而這次擊中的還是殘影,左小右早就雙腳一點,高高躍起,此時左小右居高臨下,女鬼背後大開,念道:「柳葉鞭。」一直夾在右手手指的黃符,化為一條細細樹枝,左小右右手一揮,樹枝如柔軟的鞭子掃來,此刻女鬼毫無防備,背後吃了一記,慘叫一聲。

「這是什麼,竟然能傷我肉身。」女鬼吃痛說道。要知道鬼無實無體,不說普通物件,連刀劍都不會碰到鬼身。

左小右甩了甩手上的樹枝,柔軟而堅韌,枝條上的葉子如薄刃,在空中發出「呼呼」的聲音,道:「這是柳枝。」桃木和柳枝有驅鬼的妙用,能觸碰到無影無形的鬼魂,是道家驅鬼的法器。

女鬼大怒,這一鞭徹底讓自己憤怒,雙眼視乎噴出火來,勢要將左小右碎屍萬段。右爪猛擊,整個身子快如閃電,向左小右撲來。這全力一擊讓左小右意想不到,右手轉圈,手中藤條如鞭子般捲成一個個圓圈,將女鬼包圍起來。

「收」。柳葉鞭突然收緊,把女鬼身體捆了起來。但女鬼攻勢不減,招式不變,身子和左手雖被鞭子縛住,但右爪直伸,絲毫沒有收勢,一副魚死網破的樣子。左小右躲閃不及,左肩被女鬼扣住,爪子入骨,一陣陣陰寒之氣傳入身體,瞬間寒氣蝕骨,苦不堪言,大叫起來。女鬼身體被束縛,鞭上的柳葉划入身體,雖有苦楚,遠不及左小右被寒氣侵蝕之苦,心裏暗暗高興,右爪死死扣住,陰氣不斷送入左小右體內。

左小右受陰氣侵蝕,痛斥心扉,左手也慢慢失去知覺,心想不妙,如果不儘快擺脫,自己會被吞噬,喪失理智。右手鬆開鞭子,捏成訣,直點女鬼印堂。印堂乃命門所在,如果印堂受損,輕則受傷,重則灰飛煙滅。此刻女鬼離左小右不過一臂之距,女鬼雖知要害,但避無可避,只能閉眼大叫。誰曾想,左小右手指竟穿頭而過,女鬼毫髮無損。女鬼愣了,左小右也愣了,好在他機靈,右手一揮,瞬間出現一張黃符,左小右把黃符貼在女鬼的右爪上,黃符發亮,女鬼大叫一聲,右爪頓時鬆開,身體向後飄了幾步。

左小右擺脫之後,看了看肩膀,入肉三分,傷口流出黑色液體,是被陰氣侵蝕后的血液。左小右點了肩膀上的穴道,這黑血帶毒,不能讓它隨血液流動。右手「呼」一下出現一個白色藥瓶,用嘴咬住瓶塞拔掉,把葯末倒在傷口之上,處理完這些,才鬆口氣。

此刻女鬼身上的柳葉鞭已經被震散,想想之前要是印堂真被擊中,修為肯定大損,幸運的是左小右沒有得逞,不免哈哈笑道:「你個騙人的小道士,你修為不過爾爾,尚未到「通四肢」,真的被你騙得好苦。」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

「練氣」、「固本」乃修道之第一、二重,能感天地,識鬼怪,但四肢尚未通靈,觸碰不到鬼魂。故而左小右從一開始,就用桃木劍、黃符這些能對鬼有傷害的法器攻擊。剛才命懸一線,雖然知道重創印堂傷元神之法,但左小右卻忘了自己修為尚不能直接觸摸鬼體。此刻左小右到了九死一生之地,雖然解了陰毒,但法力消耗過大,左手尚不能動,饒他多機智,暫時也想不出什麼辦法。

女鬼此刻穩操勝券,想想之前被左小右戲弄欺騙,恨不得生啖其肉,狠狠道:「臭小子,是你自己找死,我不會讓你死得痛苦,我會慢慢用陰氣折磨你。」說罷右手一揮,一個血爪隔空飛出,左小右雙腿無力,法力盡失,避無可避,血爪硬生生打在小腹之上。左小右感到一陣劇痛,「哇」一聲吐出一口血,小腹隨之被寒氣侵蝕,如刀絞般疼痛。疼得左小右雙手捧腹,在地上打滾。

寒氣漸退,痛苦減輕,又一個血爪打來,左小右苦不堪言。女鬼存心慢慢折磨左小右,左小右毫無抵抗力,只能默默承受一個接一個的攻擊。女鬼獰笑着,發泄著之前被左小右戲弄的屈辱和不滿。左小右意識漸漸模糊了,呻吟聲也漸漸小了,心想,難道就這樣交代在這裏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要死了。

女鬼見左小右的抵抗掙扎漸弱,知道他將油盡燈枯,也沒了折磨的趣味,道:「你很狡猾,我很欣賞,但你也該死。」說罷雙爪齊飛,一左一右,直撲左小右脖子。女鬼這架勢是像把左小右活活掐死,不給他一個痛快。左小右心想完蛋,閉上雙眼默默等死。忽然間一陣幽香,只覺得身體突然飄了起來,隨後感到一陣軟香,心想應該是被人抱起來。慢慢睜開眼,只見一張清新脫俗的俏臉,那麼地讓人心醉。左小右心想,難道是仙女下凡。此刻左小右意識模糊,竟然認為自己出現幻覺,假使之後想起,必然羞愧自己當時的想法。

女子把左小右抱離數丈之外,把左小右放下,小聲道:「盤膝而坐。」此刻左小右心神恍惚,心心念著仙女下凡,但身體不由自主地默默照做,隨後感到一雙手搭在自己身後,一陣陣暖流輸送到自己體內。

「什麼人壞我好事。」女鬼喝道。突然間出現的陌生女子不僅從自己手下把人搶走,還當着自己的面療傷,簡直是看不起自己。剛要出手,只聽見身後有人喝道:「妖孽,休要傷人,看劍。」女鬼回頭一看,一男子正御劍而來,右指一揮,一把無形的凌厲劍氣射來,女鬼不敢大意,向後退去。劍氣釘在地上,地磚「砰」一聲盡碎,可見威力十足。男子飄然落下,擋在左小右和女子身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女鬼怒不可遏,突然出現的兩人修為不低,真動起手來,勝負未知,喝道:「你們是何人?」

那男子持劍而立,好不瀟灑。沒有理會女鬼,輕聲對身後女子道:「師妹,差不多就行了,別浪費自己功力。」女子慢慢收回雙掌,長舒一口氣,道:「好了,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說罷緩緩起身,右手輕輕一擺,一把碧水長劍出現在手中。

女鬼心裏一驚,這憑空現物的手法和左小右同出一轍,難道他們同屬一門?眼前這兩人,年紀輕輕,但可以感到修為不弱,光憑之前那一道劍氣,氣勢不輸於自己的「血手爪」。眼下以一敵二,怕是稍落下風。

男子對女子柔聲道:「師妹,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隨便丟粒藥丸急救便好了,何須耗損你的功力。」語氣中有點埋怨。女子道:「師兄,這人傷勢過重,靈藥只能救一時之命,若不將他體內寒氣盡數驅除,怕是留下病根。」男子道:「此人學藝不精,要怪就怪他自己。」「師兄,師傅讓我們下山歷練,不就是除妖救人嗎?區區寒氣,舉手之勞,倒也難不倒我。」男子輕嘆一口氣,不再說話,眼睛盯着女鬼,道:「區區妖孽,快快受死。」

男子手中長劍光芒大漲,輕輕一揮,長劍脫手而出,化作幾道劍氣,直飛而來。劍氣凌厲,女鬼大呼一聲,向後急退。男子手腕一抖,劍氣的攻勢有增無減,追着女鬼不放。「御劍術」,女鬼叫道,雙爪一合,手爪上的鬼氣把迎面而來的幾道劍氣包圍住,定在半空中。男子不以為然,右手兩指輕輕一勾,幾道劍氣又合成長劍,脫離了女鬼血爪的束縛,飛回男子手中。

此時那女子身子一閃,已經搶佔高空有利位置,漫天光芒化作點點繁星,鋪天蓋地而來。女鬼避無可避,運足全身功力護體。女子劍勢如虹,點點繁星打在女鬼周遭,發出沉重的悶響,如一記記重拳,壓着女鬼喘不過氣來。一波攻勢后,女子飄然落下,如仙女下凡,女鬼則狼狽不堪。不待女鬼喘氣,男子左手射出四道符,口中念道:「定」。四道黃符貼在女鬼四肢,女鬼覺得整個身體不能動彈,道:「區區定身符,難不倒我」。說罷大喝一聲,拚命地扭動身體,但任憑女鬼如何掙扎,也一動不動。女鬼慌了,這只是區區的黃符,竟能封住自己的身體,要是知道黃符上的力量來源於畫符者,難道這年紀輕輕的少年,道行竟比自己還要高出許多。

男子舉劍指著女鬼,道:「別廢力氣了,這定身符你是掙不脫的。乖乖受死吧。」說罷長劍一挺,直直刺向女鬼。女鬼動彈不得,男子手中的長劍乃法器,能直接刺穿自己無形的身體,摧毀自己的元神,是避無可避,任人宰割。就當長劍要穿身而過時,「鏘」地一聲,男子手中的長劍已經被震開,讓女鬼意想不到的,替自己擋下這一劍的,竟是左小右。

左小右之前得那女子運功驅寒,寒氣一走,體內真氣運轉,身體漸好,只是體力消耗略大,身體有些沉重,就待在一旁觀戰。兩人的道行之高讓左小右自愧不如,才一會就輕鬆制服女鬼。左小右本想上前道謝,一謝救命之恩,二謝出手相助,但那男子對女鬼殺伐果斷,說殺便殺,這讓左小右不敢苟同。女鬼雖是厲鬼,但生前乃受冤而亡,如今被恩怨所縛,化成殺人魔鬼,也是迫不得已,再者之前幾次勸導自己不要多管閑事,可見還保留一些良知,本想留她一命,再超度輪迴,免受地獄之苦,也是做一善事。而男子忽然舉劍殺來,自己怎能袖手旁觀,心隨所念間,右手出現一把漆黑無鋒的鈍劍,運盡全身力氣,擋下男子的一劍。

那男子被突如其來的變化一驚,見是左小右舉劍相助女鬼,先是一驚,而後想起自己的師妹曾運功救助,現在又助紂為虐,心裏略微不滿,冷冷道:「這位道兄,這是為何?」

左小右全力擋下男子一劍,體內氣血翻騰,喘氣道:「請……請聽在下……一言。」男子把劍指向左小右,道:「除魔衛道,乃我修道中人職責,之前她害你險些喪命,如今卻要救她,為何?」左小右壓住翻騰氣血,抱拳鞠躬,道:「在下學藝不精,今日遭難,多謝二位道友相救,感激不盡,必當相報。」男子見左小右態度謙卑,把劍收到身後,道:「知道就好。那為何阻我?難不成怕我搶你功勞。」左小右哈哈笑道:「哪裏哪裏,道兄法力高深,斬妖除魔不知幾多,這區區小鬼,何勞道兄動手。這厲鬼生前有極大的冤屈,死後才化成厲鬼,這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在下想超度她,讓她免受苦楚,這對她是一種解脫,而道兄成全在下,對道兄也是一無量功德。」左小右說得天花亂墜,既感謝救命之恩,又送讚美之情,最後還給一個好口碑。男子聽完很是受用,嘴上不說,心裏卻樂開花。

男子被左小右捧得天花亂墜,自然對左小右少了之前的不滿之意,但他自小受「除魔衛道」思想洗禮,對於一切妖魔要斬盡殺絕,自下山以來,沒有任何一個妖魔能倖免,淡淡道:「這未免太便宜她了吧。今日是碰到我們了,要不然殺戮一起,連你都不能倖免,更何況這一府里的人。即使不讓她灰飛煙滅,也要在地獄輪迴受盡苦頭,對她是一種懲罰。」

左小右聽完這番話,覺得這男子年紀輕輕,殺心未免太過於沉重。天地間的靈魂有數,自有天道所制,不能擅加一魂,亦不能減少一魄。一旦一個人的三魂六魄灰飛煙滅,則終日流離在天地之間,但不會消亡,要歷經千百年才能重新聚集,以一個新的魂魄並重入輪迴,而他的前世種種,則消亡在這天地之間。亡魂的日子是煎熬的,流離中不斷閃現前世記憶,在回憶中品嘗前世的酸甜苦辣,這種懲罰比地獄之苦還要讓人煎熬痛苦。

左小右不忍,這種懲罰過於殘忍,對男子道:「道兄,修行之人普渡眾生,饒她一次,也是功德無量,對日後修行飛仙也是一利。」男子有些動容,得道飛升是修仙之人夢寐以求的,而脫離肉體凡胎,羽化飛仙不僅僅是要求自身修為的精進,平日裏累積的功德福澤也至關重要,固而修仙之人斬妖除魔,為的就是這人間福澤能助自己成仙。那女子也道:「師兄,我看由他吧,畢竟是他先出手的,我們只是略出綿力,厲鬼已經降服,該怎麼處置由他。」

男子對這個師妹是言聽計從,點了點頭,溫柔道:「也好,我聽你的。」轉頭對左小右道:「那這厲鬼由你處置。」左小右心一寬,笑道:「多謝道兄如此大度,必定福澤深厚。」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那男子很是受用,而左小右自己心裏暗暗噁心了一陣。

女鬼怒不可歇,淪為階下囚,還被人交易,叫道:「要殺便殺,我大仇未報,下了地獄,進了輪迴也消磨不了我的怨氣,我詛咒你們。」左小右心想不妙,好不容易說服那男子手下留情,這麼一鬧,難保男子不出爾反爾。左小右偷偷瞄向男子,男子臉上有點怒氣,右手攥緊長劍,正準備發作,左小右靈機一動,率先喊道:「住口,你這小小妖孽,道兄留你性命,不知感恩,還出言不遜,看我收拾你。」說罷左手把劍往地上一插,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呼」一聲,出現一個朱紅漆的葫蘆,左手拔開塞子,葫蘆口對着女鬼,喝道:「收」。葫蘆射出金光,把女鬼收了進去,左小右迅速塞好葫蘆口,搖了搖,道:「老老實實待着吧。」說罷,「咻」一下,葫蘆不見了。

左小右拱手對着兩人道:「今次多謝二位幫忙。」二人默不作聲,左小右感到有點奇怪,難道自己說錯或者做錯什麼了。正當疑慮之時,男子道:「不知這位道兄,是何門派,在哪出仙山修道?」左小右愣了一下,乾笑道:「我這是家傳之術,不值一提,和二位比起來,乃雲泥之別。」男子「哦」了一聲,繼續問道:「我看道兄你憑空現物的本領,十分特別,不知是否也是家傳之學。」左小右何其精明,三言兩語就知道男子另有所圖,道:「對對,小小伎倆,障眼之法,蒙人而已。」男子道:「這手法看似簡單,其實十分高深,既是道兄家傳,想來祖上必是高人,不知可否請教大名?」左小右道:「大名沒有,就一行走江湖的算命的窮酸道士,路過此地,見此地凶光四起,本着斬妖除魔的信念,不曾想學藝不精,讓道兄見笑了。混口飯吃而已。」男子見左小右閃爍其詞,明明有所隱瞞,冷冷道:「窮酸道士可不會這一手。」說罷,右手一揮,長劍「咻」一下消失了,男子緩緩抬起手,長劍又「咻」一下,出現在手上,劍尖指著左小右。左小右大吃一驚,這男子的手法和自己的無出左右,男子冷冷道:「說,你到底是誰,為何會有我派獨門法寶『袖裏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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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劍左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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