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9章 身化城牆
佛音依舊。
回蕩天地。
萬丈金光，充斥天地。
千米高的金身佛陀，佛威浩蕩。
空空大師和金身佛陀，動作整齊劃一，依舊保持着雙手上推，推散天罰雷雲的姿態。
惶惶凶威的天罰雷雲，在佛音中，當空快速消散，甚至來不及爆發出積蓄許久的大恐怖。
道道激蕩的電流，快速地消散在茫茫璀璨的金光中。
天地此刻都被定格。
唯獨佛音響徹。
陳東目睹著一切，心臟彷彿被狠狠地擂上了一拳，震撼的無以復加。
他從沒想過，代表着神只監察天下的天罰雷雲，竟然會消散得這麼……兒戲！
對，就是兒戲！
同樣蓄勢許久，同樣將惶惶大恐怖降臨人間，橫鎮一切。
可最終，甚至來不及爆發出半點威能，便被金身佛陀，一掌推散！
但他親身感受過，剛才體內魔性被空空大師佛性調動得不受控制，這個念頭，也僅僅是一閃而過罷了。
看似平和的抗衡，實際上早已經超過了這天下頂尖勢力的承受範圍。
譬如……那幾位在對抗中，化作血霧的隱世人！
如果不是空空大師剛才用自在空間為他開闢出了一個獨立空間，捫心自問，他也不敢想像魔性會到什麼程度！
倒不是說魔性瘋長后，陳東沒法收場，而是魔性在不受他控制的前提下被調動得瘋長，這才是真正讓他忌憚的地方！
獃滯片刻后。
陳東目光快速鎖定了遠空的空空大師，還有在金光中安然無恙的霍震霄！
天罰散去。
充斥天地的璀璨金光，也在快速暗淡衰弱。
萬千聳立天穹的金光卍字佛印，如同泡影一般，接連消散長空。
就連巍然佇立在空空大師頭頂之上的千米金身佛陀，也在漸漸暗淡。
唯獨，佛音依舊！
先前佛光萬丈，以至於陳東的目力都難以窺伺空空大師的真容，只能隔空看到一個金身虛影。
而現在，佛光消散。
他也終於能夠看清空空大師的情況。
只是這一眼，卻讓陳東瞳孔緊縮，心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大師……」
陳東唇齒輕啟，輕聲呢喃。
視線中，空空大師依舊渾身金光，上推的雙手也正在緩緩收回，只是收回的速度，卻是慢到了咂舌的地步，彷彿每移動一寸距離，對空空大師而言都艱難無比。
而他的面容，更是看得陳東揪心。
他從來沒想過，年輕和蒼老這兩個形容詞，居然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
而現在，空空大師就是這樣的狀態！
面容依舊保持着一步回春的年輕模樣，可全身卻透露出耄耋老者的遲暮感。
金光籠罩中，空空大師疲憊年輕的面龐，蒼白的毫無血色，面容祥和下，嘴角卻不停地流淌出鮮血。
「再散！」
也就在陳東看去的同時。
空空大師再度開口，吐出一字。
嗡隆！
合攏庇護著霍震霄的金光大手當空潰散，披拂在霍震霄身上的功德袈裟，也化作一束金光沖霄而起，當空倒卷，最終沒入了空空大師的體內。
隨着功德袈裟倒卷回空空大師的體內，疲憊之態也輕鬆了許多，就連收手合十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空空大師察覺到了陳東的目光，循着朝陳東看來，相隔一段距離，他卻是頷首微笑。
幾乎同時。
一道虛弱的傳音，落到了陳東耳畔。
「陳施主，你身背天下，不能出手，貧僧自當守護這一切，洗刷罪孽，過往種種，貧僧有罪，願以殘軀，還望施主繼續克制，這等事，由貧僧代勞。」
說罷。
空空大師不等陳東回應，便轉頭朝着北方看去，那是百族聯軍的戰場後方。
旋即，他便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為什麼連你也甘願豁出性命，也不讓我出手？」
陳東眉頭驟起，眼中閃過一抹血光，緊握著拳，胸中鬱氣翻騰。
他循着空空大師看去的方向，卻是一片茫茫。
他不知道空空大師到底在看什麼！
但現在空空大師的反應，卻讓他心神震顫了一下。
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而在這個過程中，凌空的霍震霄卻是在佛光的庇護下，緩緩地朝着地面墜落去。
最終，霍震霄落到了下方壘砌的屍山之上，巍然屹立着不曾倒下，身上依舊有層金光環繞。
之前的大戰，早已經將他耗得油盡燈枯。
空空大師為他吊住了最後一口氣，也僅僅是保證着他短時間不會身死道消罷了。
至於其他，霍震霄心中清楚，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空空大師那般一步回春的地步。
不過，霍震霄並不在意自己的狀態，當他提槍出城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此刻，他卻和陳東一樣，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天穹上的空空大師身上。
他……到底在看什麼？
身為軍中主宰，他對戰場局勢比誰都敏感。
空空大師剛剛以命相搏，摧毀了天罰雷雲，現在這樣的舉動，絕不是無的放矢！
天地俱靜。
佛光卻是在快速暗淡。
而經歷了兩團天罰雷雲潰散后，泱泱戰場上的天穹，卻始終不曾迎來光明。
黑暗籠罩着戰場。
唯獨空空大師周身金光始終璀璨。
佛音，也始終不曾減弱。
時間一秒秒過去。
饒是陳東和霍震霄都模糊了時間觀念。
終於。
空空大師動了！
他當空屹立着，雙手合十，收回了目光，轉身面向了鎮疆城的方向。
「貧僧倒要看看，你破不破得了鎮疆城！」
一語呢喃。
下一秒。
空空大師凌空一步邁出。
嗡！
金光自腳下綻放，化作一朵蓮花，朝着四面八方擴散出去。
袈裟舞動。
漫天佛音，卻隨着這一步，再度洪亮起來。
「這是……剛才那股力量！」
陳東身軀一震，清晰地察覺到從空空大師身上，再度逸散出了之前抗衡天罰雷雲的波動！
雖然不如先前那般強橫，卻是實實在在的那股力量！
他要幹嘛？
瘋了嗎？
陳東本能的想要阻止空空大師。
可念頭剛起，遠空的空空大師卻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般，隔空搖頭制止。
嗡！
第二步邁出，金光滌盪。
身披袈裟的空空大師，寶相莊嚴，卻是已經七竅流血。
可他的腳步不停，第三步凌空邁出，金光蓮花當空綻放，他卻是已經抵臨鎮疆城上空。
在陳東驚駭注視下。
空空大師身軀一震，周身轟然盪出一圈磅礴璀璨的金光。
「不動明王，身化城牆，南無阿彌陀佛！」
金光潑灑，以空空大師為中心，傾瀉而下，形成一個巨大的金光罩子，從天而降，將鎮疆城籠罩其中。
與此同時。
空空大師於虛空金光之上，盤膝落座，雙手合十，面向北域深處的方向，縱使七竅流血，卻依舊嘴角上翹，勾勒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