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5章 畫

天地之間，業障無處不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業障，沒有人的地方，同樣有業障。

業障能污染人身上一切有形或無形的明凈東西，甚至是帶入輪迴，重生都不得安寧。

若是業障點燃，則生紅蓮業火，能叫人飛灰湮滅。

這是大多數身染業障的人可能出現的結果。

卻有一種特例，據說業障濃厚到一定程度，又因為特殊的原因，或是沒被上蒼法度察覺，業火沒被點燃，加上身染業障的人還活着，業障便可能產生變異，融入血脈之中與血混流，甚至改變一身血脈的特質。

因為業障濃厚到極點，必是惡事做盡才會形成，實是罪在不赦。

為此，業障化血，便被成為不赦罪血。

身有不赦罪血的人，如果不提前扼殺，讓他接觸到修鍊，就能很快修鍊到絕高的境界，成為巨魔。

這類人，更將成為邪惡之心最佳宿主，如果完美融合的話，都極有可能成為諸天萬界一等一的蓋世惡帝，尋常的亘古仙帝六人合戰都不一定能打過，更別說殺死了。

李少陽早些年閱讀過不少佛經，倒也知道佛界高手遇到過幾個身懷不赦罪血的人，而且都提前扼殺了，原因就是怕不赦罪血吸引到邪惡之心，造就出可怖的蓋世惡帝。

諸天萬界講究一個平衡，雖各界都有亘古仙帝，但總得說來，沒有哪個亘古仙帝真能成為一枝獨秀的。

真有蓋世惡帝出現，成為諸天萬界不受控制，無法打壓，無法剋制的人，那就不僅僅是一枝獨秀，那是蓋世毒瘤，誰都不希望有這種人出現。

眼下，他居然在人魔宗傑仁，屠魔薛清兩人身上同時發現了不赦罪血，李少陽真是好奇了。

罪障業障過於濃厚而化成血混入血脈，說起來簡單之極，好像是三兩天的變化而已，其實這個過程卻太難太難了。

就算是修為高絕的修鍊者，一點業障纏身，都可能直接灰飛煙滅道消身死，極為濃厚的業障就更是一種噩夢了，別說業障化血了，沒化血前就已經死了無數回了。

何況，是兩個凡人。

真他娘奇了！

李少陽好奇就好奇在，人魔宗傑仁、屠魔薛清是怎麼渡過濃厚業障纏身而不死，並且都成功的化為不赦罪血的？

更奇的是，這倆廝自己好像還不知情。

李少陽多少可以猜到，兩魔身上之所以有這麼強烈的，足以形成不赦罪血的業障，並不僅僅是兩魔自己惡事做盡。

兩個凡人而已，做再多惡事，哪怕無緣無故屠上幾座城池，每天餓食人肉，渴飲人血，也達不到業障化血的地步。

所以，兩人身上的不赦罪血應該與身為惡人穀穀主的身份有關。

要知道，惡人谷聚集著原靈星武界大部分惡人，總的人數有多少李少陽也不清楚。

這些人，一人做一件惡事，加起來就真的是罪惡如海了，這麼多惡事產生的業力業障，自然而然會加持一些到谷主身上。

問題是，李少陽悄悄觀察，同為惡人谷主，劍魔身上業障雖多，卻遠遠沒達到化血的地步。

而惡人谷其他人身上的業障卻不多，這似乎在表明著惡人谷的惡人大部分業障都被人魔宗傑仁、屠魔薛清背了，這是咋回事？

「劍魔，你過來。」李少陽眼神忽然一掃，轉而落在劍魔身上。

劍魔打了個激靈，鬥志全無，全然沒有身為武宗在原靈星武界裏，高高在上的權勢與榮耀。

劍魔來到李少陽跟前，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李少陽，嘴皮子哆嗦了半天，才說了句：「前輩。」

李少陽哂然一笑，道：「別叫我前輩，把我叫老了，輪年紀，你還比我大。」

劍魔瞳孔再次猛烈收縮，格外震驚。

李少陽又道：「我見你沉浸武學，不知天，不知地，修到這地步並不容易，我不願奪取你的記憶。但我卻想知道，你這惡人谷是怎麼回事？」

劍魔心頭惶恐，卻又產生了一絲感激，他並不理解李少陽的話，卻能聽出大概意思，知道李少陽不願意就這麼毀了他。

劍魔吸了口氣，瞥了一眼人魔宗傑仁、屠魔薛清，眼神里並不流露多少深厚的感情，但一向惜字如金的他，卻道出了句長長的話，卻是個懇求，他壯著膽子說：「李少問緣由，我不敢不說，能否懇求前輩不要為難他們。」

也算劍魔心思轉變甚快，也不再稱呼李少陽為前輩，學那蔣二狗一樣的口吻改為李少，似乎覺得這樣更能說服李少陽。

李少陽皺了皺眉，不置可否，嘴上卻說：「你與這兩人似乎沒什麼感情，你能替他們求情，也算是義氣了。也罷，我看情況而定，知道了我想知道的，若能不殺，我便不殺就是了。」

這話等於白說，劍魔聽得出來，卻也無可奈何，心裏暗嘆了口氣，重拾了些許精神，指著谷地中央一座通體略顯黑金色的大樓，對着那敞開的大門，說道：「前輩，請您移駕惡魔殿。」

「惡魔殿？」李少陽撇了撇嘴，閃身而進，劍魔連忙跟進，其他人則在外面等著。

一進惡魔殿，立馬有座寬敞的大廳映入眼帘。

大廳的中央，擺着一座堂龕。

堂龕前有香案，一個黑色香爐上插著三柱香，香氣繚繞。

堂龕的正中央，只有一幅畫，卻是幅怪畫，上面描摹著猙獰的鬼臉，像是象著着惡獠。

看到這幅畫，李少陽猛然想起，似乎每個惡人谷的人，腰間都掛着鐵牌，鐵牌上正是雕刻着與這幅畫一樣的惡獠。

這惡獠，像是惡人谷的標記徽章。

李少陽心中微動，這徽章標記不知怎的給了他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總覺得這樣的徽章標記，並不該出現在原靈星這樣的凡塵世界裏。

只是，李少陽也沒發現這徽章有什麼特異之處，半點仙力不沾，也不像是修鍊界的東西。

劍魔雖然惶恐，但走進來后也在注意著李少陽的表情，見李少陽對那惡獠多看了兩眼，上前說道：「李少，那是人魔宗傑仁、屠魔薛清繪出來的惡神像。」

李少陽心下微動，應道：「是他們畫的，為什麼沒有你，你不也是惡人谷的谷主嗎？」

劍魔道：「李少，人魔是大谷主，屠魔是二谷主，我是三谷主，我最晚加入惡人谷，我來的時候，這谷中已經有惡神像了。李少對這惡神像似乎另有興趣，李少想聽，我倒是可以將我知道的說出來。」

李少陽好笑地瞥了劍魔一眼。

畢竟是人吶，在生死壓力之下，生死不能自控，原來的習性與習慣都要產生變化。

這劍魔也不能免俗，一向惜字如金，竟也變得話多了，而且還有那麼點圓滑的味道。

「說吧，我讓你來，就是要聽聽這惡人谷的事，你就從這惡神像開始說。」

劍魔應了聲是，旋即，把他為什麼加入惡人谷，加入惡人谷之前有關惡人谷的傳言，以及加入惡人谷之後自己知道的惡人谷的秘辛，極盡詳細地說了出來。

李少陽越聽越覺得驚奇，越聽越覺得心動，劍魔所講的事令他幾乎無法自持，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沒想到這惡人谷所隱藏的秘密，一點都不比終南山差。

劍魔一點一滴地敘述，講出來的卻是一個連原靈星武界，都極少有人知曉的秘聞。

原來，人魔宗傑仁與屠魔薛清，兩個有不同經歷，卻先後成為武宗，共同湊到惡人谷中成為谷主，這根本不是偶然，實在是一種必然。

其實，這兩人是表親兄弟。

人魔宗傑仁與屠魔薛清自小一起長大，之所以各自成為武宗后，會湊到惡人谷建造一個天下惡人聚集的惡地，是緣於兩人小時候一場特別的經歷。

這段經歷，要不是後來劍魔的加入，偶然閑談談到，只怕別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

據人魔宗傑仁自己向劍魔講述的，人魔宗傑仁與屠魔薛清還不到十歲的孩提時，一次偶然的遊戲，兩人走失，雙雙墜入到一個幽暗的山洞裏。

在那裏，他們並沒有什麼奇緣遇合，卻是沉沉地睡了一覺，做了個噩夢。

夢裏有張凶神惡煞的鬼臉，告訴他們，他們是被惡神垂青的惡子，未來的惡帝傳承之一。

什麼是惡子，什麼是惡帝傳承，還是小小年紀的人魔宗傑仁與屠魔薛清壓根就不懂，甚至成為武宗以後也沒弄明白。

之所以對那場噩夢記憶猶新，耿耿於懷，是因為那一場奇怪的夢境消退後，兩人發現自己已經奇怪地從幽暗的山洞轉移出來，躺在了路邊的一株樹下。

怎麼出來，他們根本不知道。

而正是那場噩夢，改變了宗傑仁與薛清的命運，兩人從一個懵懂的小孩開始變得不單純，就像是一張白紙不斷被染上黑墨似的，先是一點一點的，到後來近乎是潑墨，將這張白紙完全染黑。

兩人的思想、性格，開始與眾不同，別人認為好的、善良的，他們就認為不好，認為邪惡。

別人認為邪惡的、歹毒的，他們就充滿興趣。

兩人開始各自有遇合修習武功，並且實力突飛猛進以後，更是將邪惡的思想發揮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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