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8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
眼看着，織道聖針就要一舉洞穿李少陽的臉。
善王已經來不及揮拳再度將其擊飛，李少陽露出了凄然的笑容。
「李少陽。」善王定在半空中，凄厲地怒吼，髮絲狂飄，滿眼發赤。
一向溫和的善王，此時此刻，竟宛如一頭暴怒的狂猛野獸。
「不！」
織妃仙母也在這一剎那，滿臉蒼白如紙，內心轟轟轟地宛如雷擊，入骨髓地疼。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李少陽、織妃仙母兩人身上同時湧出了一串光華，在半空之中交織，形成一道接連的絲光。
飄呀飄的，那根織道聖針突然定格住了，懸滯在半空瑟瑟發抖，好像有什麼無形的力量牽扯住了織道聖針，令它寸步難進。
「停住了？李少陽沒死？」善王瞪大了眼睛，一股狂喜浮上的臉孔，內心激蕩難忍，忍不住張嘴發出一聲長嘯。
李少陽凄然笑容不變，目光轉移到半空中那道飄揚的絲光，它好像脆弱的絲線，也就兩三根髮絲粗細，卻散發着一種堅強的韌姓，好像世上最堅韌的利器也沒法斬斷似的。
「不！」織妃仙母憤怒地叫了一聲，目光也投到絲光上，揮手卷回兩根織道聖針，同時擊向那道絲光。
奇妙的一幕發生了，那道絲光，竟然擋住了兩根織道聖針，綳得如同拉滿的弓弦，卻就是不斷。
善王停住長嘯，揉了揉眼睛，看看絲光的兩端。
一邊是李少陽，一邊是織妃仙母。
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眼睛驟然亮起，幸災樂禍似，驟然哈哈大笑，道：「情絲，妙啊妙。」
善王不笑還好，這一笑，織妃仙母頓時氣急敗壞，沖着善王怒喝道：「善王，你給我閉嘴，你笑什麼，你有什麼好笑的，閉嘴，閉嘴，聽到了沒有。」
善王聞言笑意更濃，指著織妃仙母道：「哈哈，我當然沒什麼好笑的了，好笑的是你。你自己看看，你明明與李少陽還有情絲牽連，你卻還在拚命地否認，你看你那張臉，都痛苦成啥樣子了，你還裝什麼呢？」
織妃仙母不應善王，只是狠狠瞪了一眼，便發了狠心似的，收回織道聖針，以更狠勢頭轟向情絲，結果還是一樣，情絲看着就要斷裂，卻始終承受住了織道聖針的衝擊。
織妃仙母試了幾次，都沒能將情絲崩斷，心下更慌，便改變了法子，兩根織道聖針輪流轟擊情絲，來回衝擊，瞬息間衝擊了七千兩百下。
終於，情絲嘎嘣斷開了。
織妃仙母神情一喜，心底卻更加痛苦，情絲崩斷的瞬間，好像失去了什麼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似的，一下子空落落的。
可就在這時候，斷成兩邊的情絲，居然又巧妙地延伸起來，自己接到了一塊，好像比未斷之前，還更加穩固堅韌。
織妃仙母當場呆，嬌軀瑟瑟顫抖，不住地喘息著，盯着凄然的李少陽，眼神無比的複雜。
「哈哈！」善王看着織妃仙母，心裏已是樂得翻了好幾個跟斗，「真是有趣，這織妃仙母當年號稱第一心靈手巧，骨子裏傲得不行，多少高才仙帝想要把她追到手，變成妃子，都沒能如願。今兒竟是栽在李少陽手裏了，一根情絲把她折磨成這樣。」
正暗樂着，忽聽李少陽說道：「善王，你先走開，回你的金鑾殿去，我有些話要自己跟她說。」
「啊。」
善王撇了撇嘴，白眼一翻，暗自嘟囔一聲：「這傢伙居然叫我走開，沒得好戲看了。唉！」手腳卻是不慢，迅速離開。
這地方，便只留下李少陽與織妃仙母。
織妃仙母重重地哼了一聲，胸口還是起伏不停，道：「李少陽，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那東西我暫時不想要了。不過，這不代表我就這麼算了，過一段時間我再來找你要。」
織妃仙母轉身即走，此刻她的內心根本沒法平靜，她一點不想再面對李少陽了。
面對李少陽，她只會覺得痛苦，尤其是動殺念，動妄念的時候更痛苦。
她思來想去，迫不得已才艱難地做出了決定。
先走，等淡化了李靈兒對李少陽的感情后，再來找李少陽。
那時候，就算李少陽還緊咬條件，她也能堅決地對李少陽出手，就算情絲牽絆，也是無用。
只要淡化了李靈兒的感情，情絲自然也就轉弱，那時候也可以直接切掉。
織妃仙母急着要走，卻是忘了，這裏是善國，並非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剛走出幾步，織妃仙母才想起來，要請善王放開時空通道。
但她知道，善王不會那麼簡單照做，除非李少陽張口。
沒辦法，她只能再回頭，請李少陽幫助。
可當看到李少陽那張凄然的臉，她內心就是一陣難受，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靈兒啊。」
反倒是李少陽，深深地看了織妃仙母一眼之後，率先出聲了。
聲音深沉，還有絲絲的顫抖。
織妃仙母聽到李少陽直接喊自己靈兒，心下一顫，下意識地要反駁，卻又馬上有一股微弱，卻堅韌的意識，衝擊着她的反駁意念。
兩種意念迅速交鋒，反駁的意念竟沒馬上壓制住那股微弱的意識。
這時候，李少陽已經繼續說道：「靈兒啊，還記得聖靈大陸，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仙靈島嗎？那時候，我們一塊釣紫靈蛤。知道嗎，從那時候起，你的純真，你的笑容，就已經成為我內心的一抹烙印。那時候，我告訴自己，無論我將來會不會像別人那樣轉世輪迴，即使輪迴，我也不能忘了你……」
李少陽的話很長很長，很傷很傷，卻字字都宛如柔情的利箭，扎進了織妃仙母的內心，將那股微弱的意識震動起來。
像是為那股微弱的意識補充力量似的，竟然逐漸壯大。
那些原本被織妃仙母有意識地壓制到角落的，屬於李靈兒的，深厚感情，也火熱起來，向著織妃仙母的內心湧來。
這一瞬間，織妃仙母驚駭欲絕。
一直以來，她內心裏的感情世界都是空白的，加上轉世成李靈兒這一次，她一共轉世過三次。
三次都有不同的感情經歷，一次比一次深。
前兩次，都被她成功地淡化了。
她本來以為，這一次也會像前兩次那樣，卻沒有想到這一次居然會這麼難。
她清楚地知道，一旦這些李靈兒的感情，闖入內心之中，就將填滿她內心感情世界的空白，就沒法再拔除了。
李靈兒的感情，將成為她真正的感情，重新現於這個世上。
她不知道，李少陽到底是有意算計的，還是無意之間讓她這麼狼狽。
總之，她現在想要逃，可卻挪不動腿，想要封閉感官世界，卻動不了那個意念。
李少陽凄然的話語，像是致命的毒藥，還在持續侵襲她，令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織妃仙母惶惶之間，忽然想起了曾經在凡塵之中聽過的一句話。
「世上沒有絕對的利器，唯一最鋒利的利器是人的感情。」
織妃仙母對這句話，曾經不屑一顧。
此刻，她卻發現，凡人的真理，竟然可以用在她身上。
她覺得自己就要從一代仙帝，變成一個標靶，被李少陽的、李靈兒的感情，狠狠地釘死在半壁上，此生將再也無法逃避。
織妃仙母，幾乎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了，她害怕看到李靈兒的感情在內心裏洶湧地翻騰。
可是，她卻又明顯地感覺到，那份感情確確實實已經觸碰到了她的內心。
織妃仙母滿目凄惶，不覺發出了一聲低吟。
「不！」
癱倒在地，感覺到自己內心如決堤似的，李靈兒的感情，洶湧澎湃地沖了進去。
內心之中，再無任何東西可以阻攔李靈兒的感情，因為她內心的感情世界，本就是空白一片。
在這一剎那，織妃仙母只覺自己的仙魂都墜入了內心之中，在內心之中被李靈兒的感情淹沒。
她覺得，自己就是李靈兒，李靈兒就是自己。
她覺得，自己並沒轉世過，她從一開始就是李靈兒
或許，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抗拒在浮動。
可也在這一剎那，織妃仙母發現自己沒有了任何痛苦，內心之中的飽滿，讓她體味到了兩個字的真諦，那就是幸福。
她忽然間發現，原來這世上的一切，還有着即便是仙帝，也沒能盡知的多彩與美妙。
李少陽忽然不再說話，臉上浮現了燦爛的笑容，眸子裏浮現了一層亮晶晶地東西，不覺間滑落眼眶。
便在這一剎那，李少陽自己都不曾察覺到，他的永仙界裏，升起一顆晶瑩地眼淚狀的東西，猶如明珠。
這東西，竟是當年李少陽在唐家冒充唐問天時，謝海棠送給李少陽的傳家寶。
這東西，經刑氏、妖母媧氏、人皇三人確認，是傳說中的一代至道聖君情君留下的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難道說，李少陽落淚，竟也刺激了當年情君的眼淚嗎？
或許，是吧。
情君的眼淚升起后，竟默默鑽進了李少陽的內心之中，宛如一滴心淚橫亘在李少陽的內心之中，閃閃發光。
他朝織妃仙母走過去，蹲了下來，伸出一隻手，撫上了織妃仙母的臉龐，一臉的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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