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5章 我勝了

什麼六品仙帝，此時此刻，李少陽分明就像是個凡人。

當他抬起頭時，那一臉鼻青臉腫，皮破血流的樣子，更令人駭然欲絕。

「可惡。」

臉上火辣辣地疼，反倒令李少陽精神一振。

他憤怒地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地面上，聲如獸吼般地低吟。

「我李少陽從離開方家村開始，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挫敗，無力，還有深深地羞辱。

這些個感覺，像是一股子火山突然從李少陽內心深處暴涌而出。

無法抑制地激蕩，竟是衝擊得懸浮在李少陽內心深處的「心淚」，一陣陣顫抖。

但見心淚，忽然徐徐地流出了一絲清涼的氣息，滲透內心，流變全身，再無聲無息地散去。

李少陽驟然又是一震。

好像有股力量，壓制住了那些挫敗、無力以及羞辱，令他突然又有了一絲精神。

內心深處，似乎也有那麼一道莫名的聲音在激勵着他，告訴他，起來再跑，繼續跑，終點快到了，終點不遠了。

聲音很微弱，卻極為堅定，

像是有魔力似的，一下子驅散了李少陽的疲倦。

從地上爬起來，抹掉嘴角的血跡，繼續跑。

這一跑，不知不覺的，竟然又是十年。

李少陽十年如一天地都在奔跑，跑個不停。

不知道多少次因為疲倦勞累摔倒，又不知道多少次因為內心深處那一道莫名聲音的激勵，重新站起來

從跌撞中爬起，在苦難中堅持。

二十年的奔跑，終於為李少陽換來一絲明悟。

他覺得，自己所奔跑的這條蒼白的路，就是一條人生路。

它在把他一個堂堂六品仙帝變成一個凡人，然後考驗他，考驗着他的意志極限。

正是這一絲可貴的明悟，讓李少陽自己為自己驅散掉了內心的挫敗與羞辱。

甚至，內心那道激勵的聲音，忽然無端地消失后，他都不曾察覺。

他開始真正地把這條蒼白路的終點，當成一股信念，用自己為自己設定的信念，化作堅持的動力與鞭策力。

他仍舊會疲倦，仍舊會因為承受不住疲倦而摔倒。

但摔倒之後，他短暫地休憩一下，就會自己爬起來繼續奔跑。

他開始選擇性忘卻掉絕世霜雪門之外的仙界演繹，忘掉了朝聖劫。

對他來說，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跑到這條蒼白路的終點。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百年的時間，竟然就這麼悄然渡過了。

李少陽依舊在受罪，可卻也在受罪之中，苦煎力熬，宛如一隻蛹，破繭成蝶。

在他內心深處，那些仁和的力量，竟然變得凝聚。

在李少陽一次次堅持之中，無聲無息地凝聚成一顆閃亮的堅石。

它形如心臟，盤於內心深處，更是心中之心。

它微微散發着熒熒之光，看似微弱，卻似乎代表着這世上最堅定的一股力量。

一股，任何湮滅大劫，都沒有將它刷磨掉的力量。

任何挫折、羞辱，都沒法將它腐蝕。

它不是術，不是法，不是可以拿來壓死人，滅殺人的兵器，卻是足以抵擋世上最強烈挫折的，最強烈的心靈風暴的堅心。

它是，萬古聖心。

它與心淚，並列懸浮於李少陽的內心深處，成為李少陽內心深處兩大絕世奇珍。

在萬古聖心凝聚的那一剎那，李少陽停頓下了奔跑的腳步。

這回，不是因為疲倦，而是李少陽自己停頓下來。

此時，再看他，乍一看已不像從前那麼張揚，讓人一看就覺得他霸道，好像修為氣息也沒什麼變化。

可仔細一瞧，他泰然自若，目光堅定無比，氣質硬朗如峰，彷彿經過了千鑿百鍊的絕世精鐵金剛，彷彿世上已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把他打敗，令他臣服。

這是，萬古聖心的力量。

心的力量，無窮大。

此時此刻，李少陽心裏不覺掠過一絲傲然。

世上，絕沒有哪個仙帝有他這樣的機會，只用百年的時間，經歷一場可怖的煎熬，然後錘鍊出可怕的萬古聖心。

事實上，李少陽百年不知目的的奔跑，賺了，而且賺大了。

而就連李少陽都想不到，他這一次偶然的錘鍊，萬古聖心，在這之後所起到的作用是如何的巨大。

此時，李少陽什麼都不想，目光只凝視前方，他的信念沒有絲毫的動搖。

自信十足的道：「我不管你的終點在哪，我都要跑到最後。縱使空耗我萬年，乃至一億年的時間，又如何？」

李少陽再一次邁動了步伐。

卻不料，他這一次剛剛划動腳步，面前的路竟然奇怪地縮短了，並且多出了一絲青色，四周的蒼白，也無端地浮現了一絲彩光，然後四周蔓延。

李少陽驚奇地定住腳步。

漸漸地，前面的蒼白竟然逐漸變成一片五彩斑斕的世界。

恍然間，蒼白已失。

回頭看，那曾經一段段消逝的路蒼白路居然回來了，變成了五彩斑斕的路途。

不遠處，就有一扇門。

門外，分明傳來了熟悉的味道，那是永仙界的味道。

李少陽神情一喜，他知道，現在只要他回頭，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從那扇門走出去，回到永仙界。

而白霜雪與他的約定，將以他的勝利告終，白霜雪以及忘幽仙國都將屬於他。

只是，他沒有立即走出去。

因為在他前面，他苦苦煎熬了百年，他的信念，蒼白路的終點已經擺在眼前，無論如何他都必須看上一眼。

這一眼回眸，卻叫李少陽震驚住了。

那裏不知何時浮現了一面鏡子，鏡子上斑斕一片，卻透著這具肉身前世所熟悉的原大陸的味道。

實際，這一路走來，至到今日，這肉身原本所經歷的一切，早已經屬於李少陽，已經與借大道魂石輪迴而來的李少陽，融為一體了。

只有李少陽知道，他就是他，他更是那個曾經的李少陽。

也許，只有待這一切輪迴而修的路結束，待他回歸本尊，才會真正離開這個世界，離開這個肉身的一切記憶。

這肉身主人實際上是出生在原大陸，算得上原大陸的原住民。

如今記憶早就覺醒，李少陽對原大陸的氣息是無比的熟悉。

面對一面上下盡透著原大陸氣息的鏡子，李少陽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

眼前這面鏡子，卻實實在在相當激烈地，勾起了他對原大陸的回憶。

他下意識地靠了近去，盯着這面鏡子，獃獃地看了足有半個多時辰。

多少次夢回原大陸一解千古仇恨，醒來后卻發現，他仍在原大陸之外。

一內一外，其實只有一門之隔，然而卻是天涯之距，無邊之隔。

除了記憶剛蘇醒那會兒斷命大聖法要將他誅滅外，李少陽就再沒感受到過原大陸氣息了。

直到一夢醒來，李少陽的手已經抬起半尺高，不知不覺要撫摸一下這面鏡子。

「李兄。」

忽然，白霜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少陽頓了一頓，收回了手，轉過身去。

不知什麼時候，白霜雪走進了絕世霜雪門。

在李少陽看來，這是正常的。

絕世霜雪門再不好控制，那也是屬於白霜雪的，他能輕易知道絕世霜雪門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白霜雪這個時候進來，並不奇怪。

他並不知道，其實此刻，白霜雪真真是內心翻騰，猶如千古大浪翻卷，上上下下，高峰低谷，震蕩個不停。

白霜雪從頭到尾，百年來，根本不知道李少陽在絕世霜雪門裏發生了什麼事。

他甚至，因為過百年而不見李少陽出，已經認定李少陽陷落在絕世霜雪門之中。

白霜雪心中糾結之極，正不知如何向永仙界的人交代。

一拖，而有百年，實在沒法再找理由應對永仙界高手的催問了。

因為心中內疚，白霜雪便決定實話實說，告訴永仙界高手，說李少陽已經陷落在絕世霜雪門。

誰知，他突然間就覺得絕世霜雪門有奇怪變化，一向蒼白無底的絕世霜雪門，竟難得顯露了斑斕霞光。

白霜雪心中大驚，猜到或許是因為李少陽在絕世霜雪門裏鼓搗了什麼，便打算研究研究。

這一研究，就發現，絕世霜雪門竟然在呼喚他進去，而且不太深處的裏頭，已經傳出了李少陽的氣息，已證明李少陽隨時可以走出絕世霜雪門。

白霜雪更加震驚了，知道自己已經輸了，這才衝進絕世霜雪門。

他也是想看看，到底李少陽在絕世霜雪門裏頭，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兒。

這可是他一直想做，卻始終沒有勇氣去做的事兒啊。

進來后，白霜雪立馬就看到了那面充斥着原大陸氣息的鏡子，也看到了李少陽不由自主地撫向鏡子，這才出聲喊住了李少陽。

看到白霜雪，李少陽立馬就從回憶里走了出來，臉上堆起了愉快而輕鬆地笑意。

說道：「霜雪兄，雖然已過了百年，但看起來，你我之間，卻是我勝了。」

這時候，李少陽早已經忘了這百年來遭受的罪過痛苦了，心裏只有勝過白霜雪的快感。

再看白霜雪一臉複雜的表情，他心裏就更樂了。先收服了白霜雪與忘幽仙國，無極聖國的氣勢就更旺了。走出這裏時，也是大肆征伐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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