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老娘有貨

龍仙兒始終微笑不言。

李少陽想了許久道：「可沒有道理啊，我總覺得那個大禪修有些老奸巨猾的樣子。」

噗！

白夫人差點沒嚇死，讓他弄得噴了。

龍仙兒正是師承曼陀羅境，信的禪修理論，如此一說，她覺得李少陽恐怕是闖禍了。

果然，龍仙兒的眉頭一皺，但是隨即舒展開了，輕聲道：「願聞道兄見解。」

李少陽道：「任何事務皆有根，宇宙萬物，大道全息，莫不如此。此一故事中，也應有因有果，若是因果殘缺，故事不能成。」

「事件中，兔子偷盜，不聽勸說，是因，也是根。走向理應是禪修遇到，本可搭救，卻發現是一隻不老實的兔子，然後說一句當初我雖不殺你，現在卻也不會救你。若故事到此就可完結，是為一個因果。」

龍仙兒好奇的看了李少陽一會道：「道兄見解精闢，但如此想法失了厚道。」

「厚道厚道，種下厚因，才能收穫道果。惹是種下涼薄之因，收穫惡果，只是天經地義。否則何來公平？」李少陽道。

「若一定要公平，則天地厚道全失。故事中若要公平，何須等老鷹出現，大禪修只須把偷東西的兔子斬去一條腿，它自是不敢再來。」龍仙兒道，「如此可視為公平。」

「自當如此。」李少陽大點其頭。

龍仙兒道：「禪修如此，那麼兔子身上累計了怨氣，也以怨氣對人，他日，兔子發現松鼠偷了它家羅卜，兔子也咬下了松鼠尾巴作為回報，如此一環接一環，難怪道兄所說，許多人睜開眼睛就面臨的怨氣，怨氣自此而來，陷入了冤冤相報之孽障循環。」

「呃，這個……」李少陽結結巴巴的道：「雖然是殘酷了些，可若是不付代價，那些傢伙會形成習慣，不知道厲害的話，那些傢伙們老把別人的東西當做自己的，想拿就拿，如果想要糧食就可以去別人田裏拿，那麼試問誰願意種田，糧食從天上掉下來嗎？」

「做事必然有代價，如此一來，看到無數喜歡偷東西的老鼠兔子缺胳膊少腿，其他的拿來主義，就會知曉偷東西有代價，自此，偷盜大幅避免。」

聽這個傢伙又胡言亂語的亂用詞語，卻也說的有趣，龍仙兒和白夫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許久之後，龍仙兒輕聲道：「道兄見解新穎，當可作為一派之學說立於世，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緣分已盡，今日講經結束，就此別過。」

「喂，你別跑啊，說不過我就撂挑子哇。」李少陽着急了一下。

噗嗤！

這次龍仙兒又掩嘴一笑，感覺這個傢伙的理論戾氣太重，蠻嚇人的，但是真的很矛盾，他真的很萌的說。

龍仙兒難免露出些世俗之態，覺得暗暗好笑。

她說是別過，卻也因為李少陽出聲挽留，沒有立時走。

「不是說不過道兄，只是你我道不同，各有理論，一時優劣難辨，僵持下去圖增不快，又有何意呢？」龍仙兒微笑道：「道兄既心存理論，又怎能夠輕易說服。禪說一心一世界，一樹一菩提，咱們無須爭論，既然如此，他日有機會再聚閑聊，求同、存異，道兄以為然否？」

李少陽這才心悅誠服的底下頭道：「小子狂妄了，龍仙兒公主心懷博大，禪修一道非同小可。」

龍仙兒點頭：「此正是博之一意，包納萬川。大禪修既能看破天地，能夠包納萬川，如何不能包納一隻偷盜的兔子。以德報怨方能彰顯慈悲，度化世間怨氣。」

到這裏，李少陽老毛病又犯了，不服氣的喝道：「若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幹了壞事的人，都要用恩德去獎勵，那麼置做好事的人，於何地？」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龍仙兒楞了少頃，做個少女神態調皮的一笑，道：「好，好，你可算把我問住了，我現在不理你了，有緣再見。」

說完她做個可愛狀，跑不見了，只留下了遠去的腳環撞擊聲，異常清脆。

壞了，她說不過就撂挑子了。

李少陽一陣頭大，這才想起來正事一件沒說，好不容易見面，卻唧唧歪歪的把人氣跑了，這下可麻煩了。

諾大個講經堂，戚夫人和白夫人，包括長空離公子，全部大張著嘴巴，愕然地看着這個唧唧歪歪的傢伙，說不出話來了。

「有趣……的確有趣……」

長空離多看了李少陽一眼，起身率先離開，竟是沒有看帶他來的戚夫人一眼。

戚夫人一陣尷尬，起身追出去的時刻，難免也好奇的回頭看了李少陽一眼，這是她第一次，沒用鄙視的目光看李少陽。

李少陽避開了戚夫人的目光。

他不是不敢看，只是覺得不能過分。

總之來說，這個戚夫人或許不討人喜歡，但畢竟來說，不管原因如何，她兒子被李少陽宰掉了，從此點上來說，李少陽是天生就不敢看戚夫人的目光的。

龍仙兒沒說錯，李少陽的確是個矛盾的傢伙。

龍嘯天是否該死不說，但是對視戚夫人的時候，李少陽只覺得，她不過是一個失去了兒子的母親，僅此而已。

看了，徒增煩惱和負罪感。

白夫人柔情似水的貴態，輕挽著李少陽手臂走出仙兒經閣的時候，現場不禁沸騰了。

「快看，這小子出來了。」

「嗯，沒錯，就是這個鬼鬼祟祟的小子，把咱們的精靈雪城聖女氣到了。」

「沒有啊，我覺得他說的聽有道理。他說有根有果，做事一定有代價，原本就是天地至理。試想如果投入精力，播下了種子，卻什麼也不能收穫，你還會投入熱情嗎？此外他的話體現了公平，要是九境之中有一個仙人，定下規矩，砍人手臂者，自斷手臂，殺人償命。那麼我想九境一定會成為樂土，那時候，老子們這些人就有福了，就不會被高手隨便欺負了。」

「腦袋被門夾了哈，仙人呆凡界搞毛，滾！」

「仙人為啥不能在凡界？」

「就算在，仙人不忙着物色七仙女，卻來管你兔子偷包穀，松鼠吃羅卜，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

外面圍觀的人群唧唧歪歪，聲音雜亂的議論。

這是因為，仙兒經閣之內有一件特別法器，能夠能夠把龍仙兒聖女那好聽的聲音，放大之後傳出很遠，讓附近想聽的人們，都可以聚集過來聽經。

今天亦然，李少陽小子和龍仙兒聖女打口水戰的過程，被這些傢伙聽在了耳朵中了。倒也別開生面，比之往日龍仙兒獨自一人的聲音，多了幾分精彩。

在人群的議論聲中，白夫人把小菜鳥的手臂挽得更緊了一些。

她越來越看重李少陽了，把這麼一個龍仙兒口裏，所謂可以自成一家的傢伙牢牢挽著，在眾人面前就是她的榮耀。

白夫人這傢伙是個很會抓住機會，見縫插針的料。她這等於是在向大眾宣佈，老娘是有貨的，老娘的下屬隨便一個都可以獨當一面。

白夫人的冰雪飛船略過精靈雪城上空，即將回歸內城的時候。

李少陽偶然側頭髮現，白夫人的造型和早先的雍容華貴有些不同。此時，她眼睛內那股旺盛如同火山的味道，尤其濃烈。

並且，往日李少陽幾乎察覺不到她身上的呼吸的，但是現在，卻感覺她呼吸粗重而急促，雙頰顯現紅暈。

「她想睡你了，咱們快跑。」

紫衣忽然冒出來在識海里說了一句相當強的話，表現得有些不淡定。

「夫人，我去北城打些醬油，您自個忙。」李少陽說完嗖的一下，就出了這艘華麗的飛船。

原本正在策劃怎麼把他騙入後宮蹂躪一翻的白夫人，險些氣歪了嘴巴。

冰雪飛船落在內場廣場之時，白夫人原本是想追去驛館把那小子抓回來的，但是她才走出來，就有一個年輕人走近低聲道：「白夫人，龍鑫堂尊有請。」

白夫人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點頭回應：「知道了，就去。」

仙兒經閣內。

一間雅緻的閣樓之上，龍仙兒靜靜地坐着發獃。

一會兒腳步聲來，那個短頭髮的男人走入室內低聲道：「四公主。」

「怎麼了？」龍仙兒好奇的問了一句。

短頭髮男人道：「我去了解了一下，據白夫人說，他是來自冰雪城的使者，這次進入精靈雪城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見你。白夫人還說，他就是那個曾經讓你皺眉的李少陽。」

「李少陽？」龍仙兒眨了眨眼，「他誰啊，怎麼我曾經認識他嗎？」

短髮男人道：「四公主忘了。他就是把仙海鬧得天翻地覆的那人，當時你曾經評價，雖說仙海霸道，但李少陽此子戾氣太過。」

龍仙兒這才微微一笑，道：「想起來了。記得這件事，卻記不得這個人。他的確戾氣太厚，卻神光照頂，擁有大緣分大際遇。他是個矛盾之人，犀利果斷，眼睛揉不得沙子，這也好，卻也不好。」

「四公主字字玄機，妙語。」短髮男人道。

「哎！」龍仙兒輕嘆一聲道：「你們都一樣，不論我說什麼你們都奉為道理。其實我哪有這麼好，我就是個一知半解的丫頭，我也曾經輕狂驕傲過，現在我低調，卻也會動怒，今天不也被人說到啞口無言？我就是一凡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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