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頭髮白了

現在她不理李少陽，但是她會盡到做夫人的責任，遇到路過的貴人之類的，她還會代替李少陽微笑招呼。無人的時候，她又會冷冷淡淡的注視着李少陽那顯得單薄的背影。

回到自家小院，母冪冪徐徐走前，做標準的婦人禮，冷冷淡淡的道：「妾身回屋了，若相公有需要我伺候的，不論何種請求，就來找我。」

李少陽點點頭，自己走向後院，在心裏打定了主意，不碰這個夫人了，由她去吧。

去後院給師父師伯請安，鮮雪霜師伯老樣子，連門也不開，不見李少陽的面，女大王師父則是恰好相反，才回來的她把李少陽抓進去，擁抱了好些時候。

告別師父師伯，家裏也見不到湯玉露那丫頭的蹤影，想必是跑去玩了。

李少陽匆匆忙忙的來到莎姑娘的房間，見着文士衫的莎姑娘端坐，正在提筆書寫，很投入的樣子，而她的整個人也顯得很疲憊。

旁邊的案上，已經放了一堆寫好的文書。

李少陽過去拿起來看看，密密麻麻的字看得頭疼。但是排頭的書名李少陽卻很喜歡，因為有個陽字，叫做《陽子》。

李少陽又往後隨意翻閱了一下，看到了一些小故事，卻很短。

李少陽就以為莎姑娘又開始折騰小說了，好奇的問道：「莎姑娘你又開始連載小說了啊，看起來你最近很賣力，碼了很多字？」

莎姑娘寫完這一段，放下筆，扭頭看着他，微笑道：「不是小說，而是思想。」

「思想？」李少陽頓時撓頭。

莎姑娘道：「我的志向是輔佐相公在百年內，完成凝聚無雙民願的壯舉。所以他們必須要有一個核心，一個信仰，這就是我最近抽空，著書立說的用意。」

這下李少陽也不傻，明白這算是莎姑娘第一次開始立道，傳道。

李少陽點點頭道：「這我不管你，可你應該用你的名字，為何用我的叫《陽子》呢，你知道我粗人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著書立說不是讓人笑話嗎？」

莎姑娘道：「相公雖小事糊塗，大事卻歷來不差，一路走來至今，相公的作為和信念，足以用於著書立說，開一派之宗，足以影響幾代人的信仰，我用的是你的精神，你的思想，只是我代筆整理而已，所以當然叫《陽子》。」

李少陽撓頭道：「你說的核心是什麼呢？」

「愛國，忠君。這不正是相公的核心嗎。」莎姑娘笑道。

李少陽老臉微紅，又岔開道：「可這你怎麼傳道呢，咱們總不能強迫每一個人去閱讀啊。」

莎姑娘道：「無需強迫，也無需每個人閱讀。無雙的棋社，經堂數不勝數，都是些紈絝、才子、佳人在經營管理。他們就是主流，有影響力。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了，我打算讓他們在那些的基礎之上開設書院，用於講書、討論，佈道。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慢慢的影響一些人，那些人又影響另外的人，舅舅影響孩子，孩子學了之後影響母親和同伴。如此，只要有個三十至五十年，深入人心后，我莎姑娘就為相公培養出了一代可用之才。那一代人，就真正是相公建立霸業的基礎，他們受到的教育和觀念，會改變他們的一身，於他們的心裏，會真正有國家利益高於門閥利益的概念。」

莎姑娘接着道：「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嗎，一個階級的沒落，就代表另外一個階級的崛起，書院的興起，將為往後的引入外族、科舉、士人的崛起，奠定基礎。這是唯一能消除門閥族群影響力的方式。」

李少陽不去想那麼遠，只是也頗不好意思，之前還一直擔心莎姑娘整天在外面玩，接觸各種俊男才子紈絝子弟，現在想來，倒是錯怪莎姑娘了，她這哪是玩，是拉人脈，給那些傢伙洗腦呢。

也虧得莎姑娘魅力無限，才華卓著，才能降得住那些人，換個人都不行。

想着，李少陽還是擔心的道：「那些紈絝子弟影響力的確龐大，只是我擔心的在於，他們會擁護你，受你擺佈嗎？他們會願意讓書院流行嗎？」

莎姑娘哈哈笑道：「他們會的。控制別人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們和你有一樣的目標。先不說他們敬我、愛我，只說我現在是當朝相爺的第一夫人，只憑此點，他們也會擁護我。倘若在此基礎上，我有策略讓他們開書院的同時能賺錢，還能帶來其他棋社經堂更多的人氣，那他們有什麼理由拒絕？」

李少陽道：「對，此點最重要，對於他們都是賺錢賺人氣賺吆喝，書院只要有好處，就只算做他們的一種經營，但我擔心的在於，他們成為喉舌、成為士人的核心之後，對國家的影響力加重后，會取代門閥，成為左右朝廷的新勢力。」

莎姑娘點頭道：「此點毋庸置疑，必然會發生，這也就是青出於藍的釋義，是天地交替之道。但是相公記住，門閥非同小可，若不如此，不能對抗門閥。能對抗門閥的，永遠只有門閥自己，也即是說，只有這群來自各門閥的紈絝子弟，這群懷有新夢想新思想的新一代，能對抗他們自己的長輩，從而不生出亂子。否則，就是流血千里之舉。固然，千百年後，這個崛起的士人階級羽毛豐滿后，又會開始威脅政權，對抗王權，帶來許多毒瘤，尾大不掉。所以在那之前，又必須再次改革，推倒重建，再用另外一個階級，取代士人。」

莎姑娘淡淡的道：「這其實就是相公的種植法：無形留根，保留根部，不斷的抹去重來。這同時也是陰陽變換，五行交替。這亦是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大道至簡，其實，天地就是這樣的簡單。」

李少陽不能完全聽懂，只是喃喃道：「大道至簡……」

莎姑娘笑道：「是的，大道至簡，大智若愚。相公看似稀里糊塗，顛三倒四，為人處世異常的簡單，卻有一種道，一種核心，堅剛不可奪其志。和相公比，縱使是我莎姑娘也僅僅是小聰明而已。將來你會立於九天之外，你從來沒有仙心，但你會超脫仙界法則，建立自己的法則。」

李少陽動容道：「超脫仙界法則，建立自己的法則，那……那是什麼？」

莎姑娘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我只是個小凡人，是輔佐相公成就霸業的將星，我終究會死去的。」

李少陽呆了許久，不太願意說這些話題了，說道：「那好，我也只做凡人，將來你不在了，我就退位。我不會文雅，就把你當初送我的詞還給你：不問蒼生，不沾因果，大雪磅礴的后五百年，我煮酒枯心，只換來世，你我再相遇。」

「嘿嘿，愛死你了老公。」

莎姑娘起身跳在李少陽身上撲著，把臉在李少陽的臉上蹭來蹭去。

只是因為她在用功，早先很滑稽的弄了不少墨跡在臉上，所以此時，李少陽也讓她弄成個花臉了，看着比較滑稽。

「去吧相公，操勞幾日該休息一下了，昭麗想你了。去見見她。」莎姑娘鬧過之後，又坐下拿起了筆，開始書寫，不理會李少陽了。

看起來，她比李少陽更忙，更操勞。

去找昭麗的時候，昭麗很溫柔的伺候李少陽洗臉。

天沒有黑，外面老管家的聲音道：「大人，有故人拜訪。」

不等李少陽和昭麗反對，老管家又補充道：「莎夫人說這個人你必須見。」

昭麗伺候着，把李少陽打扮得漂漂亮亮之後，才道：「快去吧，否則耽擱了正事莎姑娘會罵我的，我誰也不怕，就有點怕她。」

李少陽匆匆忙忙的來到前院待客廳，見一個麗人坐着等候，所謂的故人有點誇張，她是仙器門的秀麗真人。曾經在蜀城的時候有過際遇，也算是結過善緣的。

見李少陽進來，秀麗真人帶着甜美雍容的笑容起身道：「秀麗見過相爺，這許久不見，相爺風采更勝當日。」

李少陽安排老管家上茶之後，邀請秀麗一起在主座坐下來，李少陽道：「談不上風采，我都有白髮了。當年蜀城一別，至今又見，秀麗才是光彩依舊，修為增加，而我已經顯出了疲態。」

相互客氣了幾句，靈茶抬上來之後，秀麗抬起聞了聞，微微一皺眉，看起來這個富豪大商人嫌棄李少陽的東西不好。

好在她雖然嫌棄，卻也不虛偽矯情，不喝就是不喝，輕輕放下后直言道：「李相如今位極人臣，卻住在這個地方，生活如此清苦。您這是讓我秀麗不自在啊。」

李少陽笑笑，不去管她，抬起靈茶喝了一口道：「你我的追求不同，價值觀有異，這是正常的。我給老管家的費用不多，這是他自己去市場上收的低端靈茶，只是產自二品田，說來怠慢了，這當然不能入秀麗的法眼。」

秀麗真人眼內波光流轉，看了李少陽好一會兒這才道：「相爺是否有難處，真希望我秀麗能幫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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