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污染

「著魔了，著魔了，這小子著魔了！」莫笑仙驚駭欲絕。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絕對封鎖連仙人都逃不過去了，這根本不是什麼劫，而是災難，叫人自我毀滅的災難。

無論你多強大，神滅不了你，魔屠不了你，仙斬不了你，你卻可以毀滅你自己，哪怕是亘古仙帝。

絕對封鎖如此寂靜，看似沒有任何提劫的現象，實際上卻存在着一股令人自我著魔，自我毀滅的氣息啊。

佛光突然亮了起來，關鍵時刻，聖靈空心鎮鬼咒佛符動了，清靜之光流滿全身。

李少陽眼中的赤紅色漸漸退去了一絲，似乎恢復了一絲清靜，看到自己此時的狀況，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低吼一聲，盤膝坐了下來。

六十四種功法齊動，意識全部鑽進了五行法神中，融入五色神光內，開始捕捉奧妙的界元法。

一法壓萬術，成就界元法才是王道。

此時此刻，只有參悟，才能緩解內心中那種怒卷的躁動。

然而，他馬上又發現，即便意識沉入五行法神中，智慧也是一片空白，好似一下子消失了，變成了一個徹底的凡人。

想修鍊，簡直就是妄想。

「不能急，不能急，一急就躁動，再躁動佛符都不一定能再救得了我。」

「天已絕了我的路，要我在絕對封鎖中滅亡，是要斷我修鍊的希望，讓我無法晉陞。」

「一有修鍊的慾望，我就又會更加躁動」

「冷靜，冷靜，即便脫不了絕對封鎖，那我也要尋找一個辦法在絕境之中延長我的壽命。」

「嗯，有了。不是要斷我的修鍊之路嗎，那我就化作凡人，縱使天要滅我，也要給我百年光陰吧。」

李少陽突然站了起來，五行神光脫手而出，竟化成一口平凡的鋤頭，對着無垠的虛空輕一下重一下的動了起來。虛空明明沒有任何存在，偏偏李少陽卻似乎把無形的虛空當成了結實的土地，一下一下開墾，真就像是一個樸實的農夫。

奇妙的是，就在他開墾的同時，眼中那種赤紅似乎就變微弱了，好似不再瘋魔。

「天降絕人路，進退維谷間，生不遂人願，死亦不輪迴，何不瀟灑紅塵間，耕作百年列辰綱。」

似乎，就在這一動一靜的開墾中，李少陽真就體會到了樂趣，嘴裏竟然喝起了歌謠。

不是絕境嗎，那我就在絕境中度日。

不求進，也不後退，不急不躁。

絕對封鎖，就像是個天衣無縫的巨大泡沫，漂浮在虛空之中。

李少陽就像是泡沫里的囚徒，慢慢承受年華消逝，白首及背。

習慣了牛掰橫行的日子，驀然間回到這種凡人般的蹉跎里，歲月崢嶸，李少陽的心境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化。

可以說，是一種升華。

明知道自己是囚徒，明知道自己是在蹉跎等死，毫無反抗之力，卻依然含笑渡過每一天。

最初的時候，或許還會偶爾悸動，忍不住要暴躁起來。但時間一久，就漸漸習慣了，而這個習慣卻不是麻木。麻木是渾渾噩噩，度日如年。李少陽的習慣卻是談笑風生，且歌且樂，好似在這個泡沫般的囚籠封鎖里，還有他值得欣然的東西。

不經意間，竟過了五年。

李少陽俊逸的面孔上，顯露出了深厚的滄桑。

心境的升華，讓他越發沉穩，縱使馬上生死立判，他也能直面慘淡。

李少陽天天蹉跎在孤獨的歲月中時，浩浩星空之中，一團灰濛濛的霧氣不知何時飄了過來，那承載着無盡玄妙的，氣勢磅礴的歷史味道散發出來，恆陽亦顫抖。

亘古之氣，至高無上的亘古之氣。

就連厲害無匹的亘古仙帝，也無法說出一種超越亘古之氣的存在。

因為，就連亘古仙帝的生死榮辱，興盛與衰敗，也都在這歷史之中，身在歷史之中，猶如宇宙中的塵埃，恆河中的一粒沉砂，如此渺小，又豈能說出歷史的真味？

只是奇妙無比的是，這片浩浩而來的亘古之氣，竟然忽然停頓了下來，莫名奇妙的翻滾著，似乎在裏面正在進行着一種神奇的變化與震動。

不客氣的說，亘古之氣就是撒泡尿，都能滅絕人類。那種宏偉的影響，是一連串的，一環扣著一環的，世上最磅礴的字眼與辭彙，也不足形容其中之萬一。

亘古之氣在浩浩宇宙中穿梭，上一秒在洪荒世界，下一秒就有可能在仙界，再下一秒就可能到了混沌世界，又經歷一個彈指，可能再次回到洪荒世界。

大千世界，亘古之氣瞬息即至。想在哪就在哪，想怎麼走就怎麼走，無需門票。它不是光臨，而是蒞臨。

世上或許沒有一個存在能清楚的說出，某一刻亘古之氣到底身處何方。

以至於，不盡數目的強者，為了能夠驚鴻一瞥，看到亘古之氣的真面目，哪怕是一瞬息的觸碰，也費勁了心思，在浩瀚宇宙之間追逐著，卻幾乎都徒勞無功。

亘古之氣像是有種近乎調侃眾生，其實卻又十分莊重的性格。越是追逐，就越是看不見它的影子。能遇到它卻又往往是在無意之間，就像李少陽那樣，已經兩次邂逅亘古之氣，都是十分偶然的。

此刻，亘古之氣竟然突然停頓了，就在洪荒世界的星空之中，悄然演繹着什麼。

這時星空中悄悄地裂開了一道門戶，從中走出了一道人影，是個中年男子，神情淡然，不怒自威。

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臉龐，卻無法用言語描述他。那玄妙的瞳孔裏頭，像是深藏着兩個無底的世界，如蒼穹一般悠遠，神秘得深不可測。

男子的腳底下踩着兩團藍色的水流，一邊一條，仔細一看，又叫人心神震蕩得無以復加。

水流看似小小的，卻竟然是兩道恐怖的汪洋，有神龍在汪洋中翻騰，有高達百億丈的波濤在掠過他的腳板，縮浩瀚汪洋於腳下。無聲無息，這簡直是天地造化之功。

什麼仙人，什麼神將，在這個男子面前簡直弱爆了，億萬分之一都不足。

如此恐怖的存在，竟然還無聲無息。

他像是無意間經過了這個世界似的，本來又要拔腿走去，卻驚鴻一瞥，看到了停頓下來的亘古之氣，瞳孔急縮，臉色狂變，腳底下兩汪不可想像的海洋，震起了千億丈的波濤，像是在映射着他此時的心境。

「亘古之氣，竟然是亘古之氣。我荒海仙王走過一千八百個大千世界，窮三千萬年之功都沒有遇到亘古之氣，竟然在洪荒世界無意間邂逅。」

「洪荒世界乃是萬界之母，傳聞亘古之氣最早出現也是在洪荒世界，此刻它竟停下來演繹，難道這是要有遍及諸天的變化出現嗎？」

「浩浩宇宙，到底要如何變化，我荒海仙王何德何能，竟然有這種驚世奇緣。」

荒海仙王臉色巨變，蒼白中透著紅潤，又驚惶又激動，呼吸都忍不住變得急促，卻強忍着一口堅定意志，根本不敢出聲。他不知道亘古之氣要演繹什麼，貿然出聲，就是對歷史的不敬，對歷史的不敬就會遭受歷史的報復與審判。

仙王號稱不滅，仙皇號稱永昌，仙帝號稱亘古，可在亘古之氣面前都完全不值一提。歷史報復，歷史審判，剎那之間叫你屍骨無存。

荒海仙王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心神定下來，拚命讓自己的懷上一顆純粹的敬畏之心，才向亘古之氣緩緩靠近過去，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得十分斟酌。

敬畏歷史，不認為從歷史身上能得到好處，只單純懷着一顆虔誠的心頂禮膜拜。

荒海仙王不愧是仙王，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準確。

突然，荒海仙王眼眸一跳，腳步驟然又停了下來。他竟然在演繹的亘古之氣中，看到了一團團別異於灰濛的黑氣。這些黑氣正在演繹之中被灰濛濛的氣壓縮著，逐漸堆聚一起。

荒海仙王駭然之極，那獨立於灰濛之氣的黑氣，讓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污染。

亘古之氣，遭受到了污染？

這怎麼可能？

是誰有這個天大的本事、天大的膽子污染了歷史，他不要命了嗎？

驚慌之際，又有一個可怕的傳說在荒海仙王的腦海中浮現，這叫荒海仙王更加駭然。

古老宇宙，從誕生至今，誕生過許多許多的強者。這些強者彼此爭鋒，就為了爭奪使自己能更進一步，能獲得真正無上力量的氣運與機緣。

在爭鋒的過程中，有太多的人隕落，於是有了勝利者與失敗者的區別。

勝利者只是少數，失敗者卻是多數。

勝利者認為自己笑到了最後，天下無敵，可以橫霸諸天萬界，無所顧忌。

為了種種原因，勝利者很本能地要粉飾自己身上的光環，讓後來者聽到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的傳說與事迹，就心生頂禮膜拜之情。刻意杜撰了一道又一道的故事，流傳天下。把好的一面誇張，把遭人怨的去除。拔掉骯髒，留存光輝。

然而，自古以來又有一個驚人的傳說。強者杜撰故事，流傳後背，無意之間就形成了虛假歷史。虛假歷史又會融入真正的歷史洪流當中，使得歷史洪流中有些歷史真假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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