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2章 終南山
李少陽嘆了口氣，神情有些黯然。
西楓兒注意到了李少陽的表情，連忙走了上來，傳音道：「少爺，怎麼回事，這老人服了你的仙丹，卻好似沒有恢復生命力。」
李少陽回應道：「沒有用，我的仙丹救得了他的肉身，卻挽救不了他的命運。這原靈星上居然被人佈置了一種複雜的法則，這種法則混合了死亡與命運，原靈星上的人都在遵循着這種法則行進著人生。這人註定要在這個時候死，除非是佈置這種法則的人親自出手，否則難逃一劫。」
「什麼，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古天神皇？」西楓兒震驚不已，「如果是他，他幹嘛這樣對付這些凡人，未免也太有失身份了。」
「是不是他，不好說。但這裏的每一個人，無數年來都已經被這種法則決定了。未註定生，先註定死，死亡與命運交雜，還有一些我說不清的東西，好手段，好厲害的手段。」
李少陽雖是傳音，聲音卻還是有些發沉。
他自己也被這個意外發現，飽受衝擊。
這種法則太玄妙了，非常厲害。
「只可惜，我的小命運法則還沒修出來，否則我倒還能幫他篡改命運，尋神秘法則的漏洞，竊取到十年生命不是問題。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死就死吧，或許另一個輪迴，再次重生，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李少陽心念一轉，忽然說道：「老人家，我少時偶得一顆妙丹，剛才給你服下去，本以為能救得了你的性命，現在看來，還是稍顯不足。妙丹能復甦你的肉身，卻依舊挽回不了你的生命。不過，你卻還能堅持三個時辰，這三個時辰我想替你完成最後一個心愿。你不是想讓蔣二狗替你去終南山懺悔三年嗎，我想倒不如利用這三個時辰自己懺悔，豈不勝過蔣二狗代你三年？」
老人一聽，神情一連數個變化，又青又白，變得激動無比，道：「終南山離巨鹿城相隔千山萬水，有萬里之路，就算我還有三年也趕不到啊。」
「只要你同意，我便帶你去如何？」李少陽道。
黑少年已經驚呆了，他已經從李少陽的話中聽到了最殘酷的意思，頓如同天堂跌落到地獄，滿臉蒼白。
「行嗎？」老人不敢相信地問。
「只要你願意。」
「好。我願意。如果我能自己在終南山懺悔，豈不勝過黑小子替我三年，那樣就算我死，我也甘心。」
碧空萬里無雲，艷陽高照。
天空中，李少陽一行踩着清風，快如閃電地飛射著。
李少陽左手扶著黑少年的爺爺，這時候他已經知道他的名字，袁野。
李少陽並沒將黑少年與女孩雨兒一起帶來，不是李少陽不肯，是老人袁野堅決不同意黑少年與女孩雨兒跟隨。
老人袁野說，他是要去懺悔，能有這最後懺悔的機會，他不願再有任何心靈的牽絆。
黑少年與女孩雨兒是他唯一的牽掛，只有將他們留下來，他才能默默的最真誠的懺悔。
黑少年與女孩雨兒拗不過老人袁野，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袁野跟李少陽飛走，而這一次別離，就註定是永遠的分離，女孩雨兒當場哭昏過去，還好這時候黑少年的母親恰好回來。
此時，他還無法從飛臨高空，看着大地上的山川、河流變得如同畫卷的震撼中驚醒過來。
他實在無法想像出，李少陽一行到底是什麼人？
他深深地知道，即便是武界中最厲害的絕世高手，武宗級大人物，也無法像這樣高空飛行，快如閃電，如履平地。
袁野只覺得過了一會兒，好像只是呼吸了幾次，就聽到李少陽淡淡的聲音說道：「到了，終南山到了。」
袁野驚醒過來，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正被李少陽托著，如鴻毛般輕輕地向地面飄落。
下方是一座被青蔥森林圍在中間，卻又高高凸顯出來，唯獨那裏寸草不生的黑色大山。
有香煙裊裊不斷從黑色大山中飄升，老遠就能聞到焚香的香氣。
黑色大山最頂處，有一座大寺廟。
寺廟四周八個方向，非常規則平均地蔓延著千層階梯，托得寺廟氣息非常莊重。
不論哪個方向，每個階梯幾乎都趴滿了人，有的把頭磕在地上，有的只是跪着把頭低下，有的則痛哭流涕，有的則默默無言，無論哪一種，但凡能看到臉的，都是滿臉虔誠，一臉悔意。
袁野眼神頓時激動興奮，道：「終南山，我終於來到了終南山，我終於能在俠骨天君聖碑前懺悔我一生罪孽。這是偉大的俠骨天君垂憐，才讓卑賤的我有此等殊榮與機緣。」
說着，又向李少陽深深地點頭，滿臉的感激致意，誠懇無比，要不是在虛空中，李少陽不好將他放開，激動的袁野估計都要向李少陽跪下磕頭了，行大拜之禮了。
李少陽神情沒什麼變化，很淡然。
西楓兒、小憐娃、敖木木卻顯得非常驚奇。
早在酒肆里那位曹老闆在譏諷黑少年的時候，就提到過終南山，當時他們並不在意，以為只是巨鹿城自己烘托出來的，一個類似山神廟的那種地方。
然而，當他們跟着黑少年一起迴風月閣，見到即將去世的袁野，聽袁野把去終南山懺悔，當成一種執著的遺言交代黑少年代替辦時，才有些會意過來，這終南山只怕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尤其是李少陽突然提出願意幫袁野達成願望時，就更加覺得不尋常了。
但覺得歸覺得，終歸不如親眼所見那麼形象。
此時，看這一幕，才是真正的驚詫萬分，老人袁野對與終南山懺悔一事，執著得超乎想像。
他們也去過不少的世界裏，見識過許多的異種風情，卻還沒哪個比這終南山怪異。
那些趴在八面石階上懺悔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多達數萬眾，好像還是從四面八方而來，不知已經經歷了多少時間，如出一轍的對着山頂寺廟懺悔，無比虔誠，好像自己這一輩子真的犯了很多的罪惡，不懺悔就不得善終，不懺悔下輩子就不能做人似地。
一行人越降越低，底下的狀況看得越清楚。
袁野忽然驚叫了一聲，神色變得失望無比，眼裏浮現陣陣焦慮：「沒位置了，居然沒位置了，看來老天都覺得我作孽太多，連懺悔的機會都不給我。」
李少陽看了他一眼，目光一掃終南山。
但見，八面石階跪滿了人，沒有半分空隙，懺悔的人肩挨着肩，從下到上，每一階都是如此。
在終南山的腳下，每個方向還有許多的人等待着，神情如袁野那樣焦慮。
他們都是從很遠的地方，萬里迢迢，跋山涉水而來，就為了懺悔，卻連個下跪的位置都沒有，又不甘心離去，只能焦躁的等待着。
「那，你看那，山頂上不是有位置嗎？」李少陽指著終南山最上方的寺廟前。
「不，不行，不能到那裏去。」袁野焦急地說，「來終南山懺悔的人，必須跪拜在石階上才行。山頂上不得，上了山頂，就不算虔誠懺悔了。沒有位置，就只能等著，等到有懺悔完畢的人離開。」
李少陽一怔，眉頭微皺，但沒說什麼。
恰在這時候，忽見東邊的石階，有個懺悔的人起身抹了把眼淚，悄悄地退下，一個空位置出現。
李少陽眼睛一亮，迅速推出一股仙力，將袁野推了下去，在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袁野已經佔據了那個空位。
而李少陽出手非常神奇，袁野佔據空位后，原本空位旁邊沉浸在懺悔中的人，也沒發現自己身邊已經換了一個人。
袁野知道這是李少陽助他，先是激動地朝天空拜了拜，便將頭埋下直對山頂寺廟。
看到這一幕，西楓兒越發心驚不已，道：「少爺，這裏實在太古怪了，他們為什麼都要在這裏懺悔，那寺廟到底是誰建的，竟讓他們覺得懺悔是如此重要？」
李少陽眉頭一挑，說道：「我現在也不清楚，但終南山就是我來原靈星的目的地。」
「什麼，少爺，你是說古天神皇在原靈星留下的蹤跡就是這裏嗎？難怪了，有古天神皇做手腳，難怪這些凡人會覺得懺悔是這麼莊重的事，簡直是在他們的骨子裏刻下了懺悔的烙印。」西楓兒覺得不可思議，臨了又恍然大悟地說，「這麼說少爺，你早就知道終南山，所以才故意答應袁野，要替他完成懺悔的心愿？」
李少陽笑着點點頭，道：「走吧，我們直接到山頂上去，至於他們，就不要驚動了。」
西楓兒看着那數以萬計的懺悔的人，會意地點點頭。
一行四人閃身間，便到了山頂上。
山頂上，並沒想像中的存在仙禁，倒是這座山天生有股強大的吸力。
腳剛沾及地面，就覺得被千鈞之力吸附住了，若非有通仙秘境以上的修為，根本無法行走自如。
也就是說，在這原靈星，最厲害的傳說級高手武宗，也僅僅相當於修仙十三境的心動境，根本無法在山頂上行走自如，難怪那些懺悔的人，都不敢也會上山，只當上了山頂，就是不虔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