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他們的世界你不懂
李少陽難免一陣惱怒，他到底還有多少條件要講呢？
想這麼想，李少陽只得道：「請說？」
母竹風轉為一副談家事的樣子道：「我聽說……陽兒，你還沒和冪兒圓房。這中間有我該知道的事嗎？」
李少陽道：「這是我自己的家事，不想別人過問。」
母竹風碰了一鼻子灰，只是心頭肉母冪冪已經嫁出去了，捏在人家手裏，所以這個問題上，母竹風還真不敢逼人太甚，免得進一步惹惱了李少陽。
想着，母竹風點點頭，做慈祥態的樣子道：「看來我管多了，行了，陽兒你不高興談，咱們就不談。只是有一點，咱們之間就算有心病，有政見和立場的不同，但母冪冪只是一個小女子，是我的心頭肉，是你李少陽明媒正娶的妻子，答應我，善待她。」
李少陽臉色緩和了些，點頭道：「這要求並不過分，無可厚非，我會記在心。」
「好了，你去吧。我明天讓游銀自己把自己綁起，去吏相府請罪。這事就以此為斷，不再深入。」母竹風又道：「還有，再忙也記得，多帶着冪兒回家來看看。」
「告辭。」李少陽起身離開。
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暗了。
母冪冪可憐兮兮的獨自等著，來到她自己的家，但是為了避免尷尬她不進去，看起來也蠻委屈的。
李少陽又想起了母竹風最後的話，也覺得，母冪冪也不容易。
「走吧，咱們走。」
儘管在大母府之內憋了一肚子氣，弄得殺個國賊都要講一籮筐條件。不過李少陽也不表現出來，總體對她的語氣很溫和。
母冪冪像條小尾巴似的跟着走。
她見李少陽臉色非常不善，也就不敢開口找沒趣了。
漫步走在寧靜的道路中，李少陽道：「你不想問我點什麼嗎？」
母冪冪搖搖頭道：「我不敢。倘若你想告訴我，自然就會說了。」
李少陽加快了些腳步道：「我念頭不通達，有怨氣，但這些不怪你。總之，我沒和你舅舅翻臉，咱們取得了一些共識。游銀一定會斬，不過他的家人無憂，他家人的富貴也無憂，我不會進一步查抄。」
母冪冪聽得心裏暗暗高興，越來越懂李少陽了。
他的確有許多錯誤，容易衝動極端，但同時，他也是個願意承認錯誤糾正錯誤的人。並且在這場權利的遊戲當中，最重要的是，母冪冪看到李少陽學會了讓步妥協。
在前一段時間，母冪冪早就不擔心李少陽是否心懷大志向了，她擔心的只是在於，李少陽遇事太過主見太過強硬，那樣其實不是好事，做軍人可以，但是代錶王權出相卻不行。
因為宰相的肚子裏裝的是天下，必須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否則就只有兩條路，殺光所有意見不同的人，這或許不難做到，只是殺光了，國家，也就不在是國家了。
最單純的就是天地之間只剩下自己一人，那時候肯定沒有反對了，只是，那也就不在是天下了，只是一派腐朽，一種死寂。
一邊走，母冪冪一邊偷偷看了李少陽一眼，低聲問道：「咱們現在去哪？」
這是她第一次用「咱們」一詞。
李少陽不在意的道：「去龍衛營。」
母冪冪道：「現在還有必要去嗎？」
「去捏死那個女人，否則老子念頭不通達，她竟敢不給我面子。」李少陽惡狠狠的道。
母冪冪當然知道他在開玩笑，只是還不是聽不習慣他那麼野蠻的說法。
來至龍衛大營門口，李少陽背着手就進去了。
「李相。」幾個值守營門的傢伙恭敬地跪地見禮。
按照規矩，龍衛營當然只有嫣然和長空豹能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只是李少陽要如此，這些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進入大帳內，見嚴玲點着一盞青燈在上方閱讀，頗有儒將本色，不過她一看到李少陽闖進來，扔了書就跑。
「跑得掉嗎？」
李少陽的金丹化為一隻大手追了出去，把抓小雞似的把嚴鈴抓了進來。
放下她后，李少陽掐着她的脖子使勁搖晃：「死女人你以後再敢和我對抗我就收拾你。我知道這樣不對，但不收拾你一頓我念頭不通達。」
現場的人當即跑光了，包括母冪冪在內，一個也沒有留下來。
畢竟當朝相爺毆打龍衛提督這種場面，對任何人來說都太詭異了些，不方便過問。
嚴玲修為太低了，反抗不能，在扭捏過程中憋紅了臉，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放手啊，你弄疼我了，碰到我的身體民。我是未開封未嫁人的女人，相爺你別這樣敗壞我的清白之身。」
這個理由扔出來，李少陽也頗不好意思，只得不虐待她了。
嚴玲從側面看了他一會兒，噗嗤一笑道：「哈，相爺不用不好意思，沒那麼嚴重，我開玩笑的。來，請坐下。」
說完，她很禮貌的請李少陽入座，然後陪在旁邊等候着。
李少陽斜眼瞅着她道：「怎麼，你又要搬弄規矩，說這裏不是內相應該待的地方嗎？」
嚴玲躬身道：「相爺言重了。雖然規矩是這樣的，不過這也不算大毛病，作為前任龍衛提督，你來走走也在常理之中。」
李少陽就湊近了些低聲道：「你不趕我走就好，實話給你交代好了，其實我沒去處，到什麼地方都被母冪冪跟着，很煩人。」
嚴玲神色古怪的低聲道：「相爺，那是你的家事，卑職不便過問。不過倘若相爺懷念這裏，懷念我們這些老部下，願意來走走，我當然要陪着你說說話，解解悶。」
李少陽一聽很高興，恢復了些孩子氣，伸手拍嚴玲的肩膀道：「哈，你答應了就好。其實坐在相府里我蠻不習慣的，還是懷念咱們一起駐防北方的感覺，那個地方沒有陽光，沒有任何繁華，只有終年的寒冷和大雪，但是很單純，我很喜歡。」
嚴玲被他肆無忌憚地摸著柔弱的肩膀，有些臉紅，卻也發自肺腑的道：「相爺說的是，北方很苦，但是單純。相爺執掌龍衛營做的幾件大事，每一件都事關無雙存亡，無雙國運。當時你是個輕狂的小子，而現在，你已經有白髮了。」
李少陽點點頭，下意識的又抬手輕輕摸了一下兩鬢的頭髮。
注視了他一下，嚴玲又道：「相爺，這裏終歸是龍衛營，不方便，倘若你想要我陪你說話，咱們離營，去我家裏怎麼樣？」
李少陽道：「你現在不怕我敗壞你的潔白名聲了啊？」
嚴玲臉一紅道：「你想的什麼呢，我指的又不是那個。平時也沒機會，我在想，既然相爺你現在得空，想聚一下，那麼我不會喝酒，也想陪着你喝點。」
李少陽道：「去你家就免了。我有個好去處，但是要等母冪冪離開后。」
嚴玲低頭道：「下官願意跟隨相爺去瞧瞧熱鬧。」
更晚一些的時候，有手下進來道：「報玲帥，李相的夫人已經自行離去了。她留話說，讓相爺別回去太晚，別太操勞，注意愛護靈體。」
「好，我要和李相離開一下，本督不在期間，軍中無軍令，不論什麼事，除非是嫣然殿下親臨，否則不接受任何人命令，任何人不能離營一步，有事報本督知曉。」嚴玲起身道。
「是。」龍衛跪地領命。
於夜間，嚴玲披着禦寒的披風，和李少陽平排而行。
其實，無雙城沒那麼寒冷，只是嚴玲她習慣了在北方的生活而已。
如此走着，倒也有那麼幾分一對璧人的意味。
走了幾十里，已經是半夜，來到下城的夜市，很熱鬧的樣子，但是嚴玲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繁華的同時，也就避免不了俗氣。
嚴玲雖然德行不壞，不過總歸是做官做了很久的人，並且雖然出生不如母冪冪那麼顯赫，但怎麼算也都是貴族女，所以對這樣類似市井的地方有些不習慣。
她緊張的籠著雪白的披風，小心走路，害怕遇到一個俗氣的醉鬼，弄些吐出來的東西在身上。
「李相，你經常來這裏嗎？」嚴玲小心翼翼，卻也對一些新奇的事務暗暗稱奇。
比如她不是太理解，為什麼很普通的熊掌會賣得排隊呢？觀看了一下也沒有太出奇的地方，用於煉製熊掌的藥材，也僅僅是很普通的二品靈藥。
「可我還是不知道，這個東西有什麼出奇的？」嚴玲注視着煙霧騰騰的燒烤攤喃喃道。
李少陽道：「想吃了試試嗎，聽說不錯。」
「相爺想吃的話，我去給你買，我請你吃。」嚴玲就直接走到最前面打算買。
李少陽想提醒她排隊已經來不及了，看似高貴的她，已經被七八個大嬸大叔什麼的罵得狗血淋頭。
嚴玲抱着腦袋逃回來，熊掌沒吃成，倒引出了她的一番唧唧歪歪的毛病，她總是改不掉。
「呃，這些笨蛋傢伙，幹嘛那麼凶的罵我，他們這些鳥人哪來的優越感呢？」嚴玲發牢騷道。
李少陽帶着她繼續往前走，微笑道：「他們的世界你不懂。你坐在高堂，俯視着龍衛營、有成就感的時候，他們掙扎於生存壓力，這股壓力轉化為了怨氣，你進入了他們的世界，破壞了他們的規矩，當然就成為了他們的宣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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