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木已成舟

第617章 木已成舟

可話說回來,萬一渡劫失敗呢?

渡劫這東西,說玄乎點是天意,說粗獷點則是三分實力,三分機智,外加四分運氣。實力智慧加起來才六分,這意味着再有實力有智慧的渡劫境高手,若真是個人品不濟運氣不好的人,也極有可能葬送在劫數之下。

仙門怎敢擔保白霏霏能順利渡過天位大劫,一旦渡不過去,所謂的震懾各宗的目的不僅達不到,反而要鬧個灰頭土臉,平白讓人笑掉大牙。諸葛流雲的壽宴就更加失色,諸葛流雲再有手腕,也難在這種陰影之中大揚自己的雄心壯志。

一閃念后,李少陽斷然消除了懷疑。

諸葛流雲有再強大的野心,也不會冒這種可能貽笑大方的風險。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白霏霏並不是在做作,她真是在一閃念之間的參透,這算是一個讓仙門上下都所料不及的突發情況。

果然在這個時候,天空中突然閃現幾道強大氣息,諸葛流雲、陳光榮、許光昌以及另外兩個從來沒見過的老者。一看能跟他們三位站在一起的,就知道也是太上長老這一級別的通仙秘境大佬。

五個人一出現,目光就定在了李少陽身上。

陳光榮滿臉鐵青,嘴皮微動,一股炸雷般的聲音直接灌進了李少陽耳中,聲音摧枯拉朽像是要掀開他的天靈感,撕裂他的身體。

「李少陽,你這個孽障。」

李少陽一口氣沒緩過來,血透到了嘴角。

又一股強橫絕倫的力量,迅速將他包圍,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將他扯了過去。

在通仙秘境強者突然的偷襲之下,李少陽又不能動用道器,實力上確實相差太多太多。

通仙秘境,作為大陸上公認的最頂級大佬,並非虛言。

眼前一晃,李少陽就看到陳光榮那張白眉垂肩的臉孔,怒紅如血。

李少陽憤然道:「陳光榮長老,不知弟子哪裏開罪您了,又犯了哪條門規,竟讓您不由分說將弟子重傷,更將孽障之名套在弟子頭上?」

李少陽嘴裏說着「您」,面上卻沒有絲毫的恭敬。

本來他想低調做人,反正不惹事,不讓人給抓住把柄,把這諸葛壽宴混過去也就算了。心裏壓根就沒想過,能得到陳光榮長老的「寬恕」,更別提青睞。

然而,這陳光榮居然如此霸道,仗着太上長老身份,仗着修為通仙,竟然如此齷齪,連個罪名都沒有,一句「孽障」,就想將他廢掉。

他相當清楚,如果不是有一道聖靈空心鎮鬼咒守在腦海之中,又長時間與他意識相連,陳光榮剛才那一喝,就算殺不死他,也會廢掉他的根基,想往前繼續前進,根本不可能。

陳光榮長老如此齷齪,他要是再隱忍下去,往後還怎麼混?

低調不惹事,並不等於縮頭縮腦。

這事他站在理字上,又有許光昌長老等人在旁,他憤然質問,也不怕陳光榮再行出手。

在這時候,許光昌身旁一位青衣老者,卻淡聲道:「陳光榮師兄,你剛才作法確實有欠妥當。李少陽並未犯什麼罪過,怎麼能對他下如此重手?」

有人會開口幫腔,這是李少陽早就預料到的,但他沒想到開口幫腔的人,不是對他頗有好感還想利用他謀利的許光昌長老,竟是許光昌長老身邊的人。

這人陌生,看樣子有可能是蕭逸、白君二人當中一個在藍靈峰中的授業恩師。蕭的師傅是廉孝,白的師傅的竇祥生,只是不知這人是廉孝呢,還是竇祥生?

陳光榮自己相當清楚,剛才那一喝是藉機出手。在他看來,被自己所傷后李少陽定會畏畏縮縮,戰戰兢兢,再不然也得吞下一口惡氣忍氣吞聲。哪想到李少陽竟當中憤然質問,讓他頓時下不來台,偏偏還有人幫腔,這更讓他氣得三屍暴跳,滿臉鐵青。

「竇祥生師弟,這李少陽入門尚短,且大部分時間再外,一身修為多靠着外面的機緣取得。卻因此在外惹是生非,如今你看他,竟到藍靈院不知對白菲菲說了什麼,竟讓白菲菲在這種時候引來天位大劫,分明是居心叵測,奸險歹毒,要讓我仙門貽笑大方,被天下恥笑。這李少陽,難道還不當喚作一聲孽障?」

陳光榮目光轉投李少陽,戾氣暴閃,殺意湧現,怒吼道:「如此孽障,竟還敢在我面前振振有詞,就該當場格殺。」

竇祥生眉頭皺了起來。

許光昌開口道:「陳光榮師兄,我倒覺得李少陽這弟子不錯嘛!說他心懷叵測,我倒有些不相信。作為太上長老,維護宗門利益,但也得顧及門下弟子各種權利。李少陽,你自己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許光昌還是出口了,更給解圍了。否則,看竇祥生的神情,分明是看到了陳光榮必殺李少陽的決心,並不想因此與陳光榮大鬧,要放棄李少陽了。不過解圍歸解圍,許光昌的話只給了他說話的機會而已。

這傢伙老謀深算之極,凡事都想着利益最大化,輕易不讓自己落入下乘。他說李少陽不會心懷叵測,卻也只是個人判斷而已,是否真的那樣,還得由李少陽自己解釋。

能不能活命,能不能表現得有價值讓人保住他的性命,還得靠李少陽他自己的說辭。

李少陽微低着頭,眼中寒芒一閃。所謂正道大宗,就是這麼一堆齷齪到了極點的人。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正道大宗就是靠着這種齷齪與謀算,才能在聖靈大陸站穩腳跟,併發揚廣大。

規則,是前人強者留下的。

作為後來人,在沒有足夠的實力打破規則之前,就必須在這種規則之下低頭。

果然,這時候諸葛流雲也開口了,淡淡地說道:「李少陽,你說怎麼回事?」

諸葛流雲很乾脆,很冷淡。

一句話里,全不表明自己的心理好惡。也讓李少陽自己說,實在做足了掌教的派頭,輕易不讓自己背上一個謀害弟子的醜名。

「掌教,入門晚不是弟子的錯。弟子打小被師傅收養,在我臨來仙門前,我甚至不知道師傅的身份,更不知道他讓我帶回來的白玉牌,會是修鍊界中鼎鼎大名的飛仙玉令。跟在師傅旁邊,我聽到的是各種關於仙門大義中正的美名。我出門在外,經歷機緣,得到一些外力相助,為維護宗門美名,不得已歷經生死大戰,要說弟子這是惹是生非,居心叵測,弟子不服。」

李少陽三兩句話說得鄭重其事,神態上甚至有着一抹悲憤,再加上嘴角那一點鮮紅的血漬未擦掉。幾乎讓人以為,是看到了一個受盡委屈的弟子的控訴。

這些事情,他雖然沒有親身經歷,僅是憑藉肉身原記憶而講述,到也講得至情至理。

除了諸葛流雲之外,所有人臉色都微微一變。

陳光榮眼中火焰越盛,他越發認為李少陽巧如舌簧,是一大禍根。今天若讓他自己解了危機而去,以後想再收拾他就更千難萬難,整個宗門上下都要說他陳光榮陰險歹毒作為太上長老謀害宗門弟子。

許光昌眼中異彩一閃,心中暗道,李少陽這傢伙真有幾分本事,把話說成這樣,將自己擱到為宗門名譽而戰的大義上,這換成陳陽子、蕭逸、白君三人,一個都做不到。

許光昌眼角餘光一瞥,發現陳光榮張嘴欲說。心中頓時一動,倒不如現在賣個大面子,以後得到的利益就更多。

於是,敢在陳光榮開口之前,又道:「那白菲菲渡劫是怎麼回事?你跟她說什麼了?」

「其實也沒什麼,白菲菲師叔她召見我,是想問我師傅的事。其實我也不清楚我師傅多少事,只是告訴白菲菲師叔,師傅曾經常提到她,說對不起她。我想白菲菲師叔是因此解開多年心結了,所以,突然就參透了奧妙,迎來了天位大劫。白菲菲師叔修為高深莫測,我相信她能安全渡過,並成為宗內有一位震撼大陸的通仙強者。」

陳光榮話不及說,被許光昌搶著說。此刻,又被李少陽珠璣連篇,將自己說成白菲菲渡劫的大功臣。

這還怎麼殺?

這還怎麼罰?

木已成舟,回天乏力。

陳光榮雖然想殺李少陽,卻不能不顧自己,為了李少陽將自己賠進去,他還沒那種勇氣。

陳光榮惡狠狠地盯了許光昌一眼,他太清楚不過了,這個看起來像是孩童的師弟,心思太過深沉了。

諸葛流雲不得不說話了:「李少陽,你為宗門名譽而戰,又替白菲菲解開心鎖,確實有功。不過,眼下卻不是論功行賞的時候,一切等到白菲菲渡過天位大劫的時候再說吧。許光昌,就由你將李少陽帶到落陽峰去,給李少陽療一下傷。」

李少陽心中頓時一寒。諸葛流雲太過狠毒了,說什麼論功行賞等到白菲菲渡劫后再說,狗屁論功行賞,白菲菲要是渡過劫了,那一切好說,李少陽再不懂事也不敢邀功,不然成為通仙秘境的強者白菲菲臉面要怎麼放?功肯定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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