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燕軍內部

第111章 燕軍內部

在李彬被召去中軍大帳之後,右軍兩位副將孟善與徐理,便一直在右軍主賬坐鎮。

直到三更后,大帳才得以安靜。

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看到孟善已坐着睡着。也是好幾天沒休息的徐理,不禁啞然失笑。

徐理,河南西平人。洪武年間,以燕王中衛指揮僉事升調為北平行都司營州(今遼寧省朝陽市)中護衛指揮使。

作為燕王老部下,在之前燕王攻取大寧之時,徐理更是出了大力。

後來在會州,組建戰時的五軍大營之時,徐理與他稱之為老夫子的孟善,同時被委任為五軍大營的右軍副將。

右軍右副將徐理認為,今日五軍大營,源自昔日先帝晚年的五個山頭。

一為以老上級徐達為首,與先帝白手起家的那些人;二為常遇春所領的部隊;三為傅友德所領的長槍軍;四為湘王舊部;五為以張玉為首的原元軍。

除了湘王舊部,其餘四個山頭,在北方漠東的徐理,早就諳熟於心。

湘王這個山頭,直到前不久,徐理才從主將李彬那裏,了解到一個大概。

湘王舊部一部分來是先帝嫡系;一部分是湘王外公,即昔日征南將軍、臨川侯胡美部下;一部分來自湘王岳父,即海國公吳禎的部下。

先帝初期,軍中山頭林立。為朱明天下長治久安,先帝一邊敲打、一邊以納妃聯姻的方式,對各山頭進行釜底抽薪,以期這些山頭徹底成為朱家一份子。

在聯姻上,先帝不是一勞永逸地用他老朱家一代人。如先帝自己先納了胡美之女為妃,並使胡妃誕下湘王朱柏。待湘王成人後,先帝又令湘王娶海國公吳禎之女為妻……

覺得自己有些想岔了,徐理繼續專註分析湘王所部。

湘王天生勇武聰慧,所以他深受先帝的喜愛以及燕王等親王、以及臣下的讚譽。這就使得湘王就藩后沒多久,就獲得他外公與岳父的那些老部下的擁護。

水師精銳多在直隸、福建、兩廣、湖廣,而這四個地方都留有湘王外公與岳父的痕迹,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兩人的門生故吏充斥着大明水師的各個衙門。

儘管水師中有不少非臨川侯、海國公的軍官,但這對有了統兵權的湘王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

首先這些人,絕沒有膽子無端地對帝子湘王說不。

更何況占水師一定數量的軍官,他們見到或老上級外孫、或老上級女婿的湘王,有着統帥的能力。這原本因為臨川侯、海國公倒台,而分崩離析的兩股勢力已圍繞着湘王,在水師中迅速地形成一股讓其他勢力生畏的力量。

而這世界永遠不缺的是錦上添花之人。

說擁有基本盤地湘王朱柏沒用多久,就得以盡收水師之心,絲毫不為過。

這也是洪武十八年才就藩的湘王,能在洪武三十年,就與宗人府右宗正的楚王,一副一正去南征的原因。

就因為湘王是大明水師的實際領袖,他有這個實力。

年少得志,軍權在握,再加上先帝對其的厚愛。使得年輕氣盛的湘王,很難對未經一陣的皇太孫有着尊敬。

先帝駕崩,湘王就藩位置,又與京師近在咫尺。一意削藩的建文肯定想過倘如主上在北起事,與主上穿一條褲子的湘王,將大概率與主上對他形成南北夾擊。

主上與周王、代王、湘王、岷王這五位親王,關係一直很鐵。甚至在太祖時期,這五位親王在京師,就有燕王黨的風言風語。

這無疑讓剛剛坐上龍椅的建文,深感不安……

所以建文將第一個削藩的目標,瞄準至實力不凡的湘王。徐理現在想來,他認為這其實是深思熟慮下的結果。

徐理也從不認為朝廷的削藩策略,一無是處。事實上湘王、周王、代王、岷王,一死一俘一軟禁一遠貶,已經證明朝廷這策略的成功。

只不過朝廷這策略,最後落在主上身上時,卻翻了船。

徐理是燕王身邊老人,所以徐理不難了解到燕王當時在幹什麼。徐理很清楚在湘王自焚后,當朝廷忙於對付周王等親王時,主上表面詐病,但實則上一直在暗中爭取可以團結的力量。

如失去主心骨、並渴望替湘王報仇的湘王嫡系,現在能盡數為主上所用,就是主上當時暗中謀劃下的結果。如現在能對賊軍一舉一動,盡在掌握,更是主上的先見之明所致……

正想得入神的徐理,此時被賬中孟善發出的鼾聲,拉回到現實。

右軍左副將孟善,山東武定人,孟子第五十五代孫。

孟善先為山東樞密院同僉事,在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降明,被授為百戶。由於先帝向來不喜主動投降之人,所以在接下來的十五年,孟善就一直不尷不尬地吊在百戶這位上。

直到洪武十五年(1382年),孟善隨穎國公傅友德拿下四川、雲貴后,他才在洪武十七年從百戶擢升為燕王中衛千戶。

在擔任燕王中衛千戶后,孟善遇到了自己的伯樂。

有了燕王的提拔,能力出眾的孟善,在明的第二個十五年裏,他漸漸擢升為都指揮僉事。

所以在燕王起兵靖難之時,知道自己與主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孟善,在第一時間就追隨了燕王……

現如今漠南有韃靼、瓦剌侵邊;北平地面又有號稱百萬大軍的建文軍來犯,讓徐理心中犯了嘀咕。

在主上與建文之間,徐理雖然堅定地選擇了燕王,但在北元來犯之時,徐理卻認為應該與朝廷先放下分歧,從而團結一致對付北元。

當聽到帳外的西南風忽然停了,帳內嘎然變得異常寧靜之時,甚至讓徐理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看到之前一直坐着打盹的孟善起身,徐理連忙站了起來,他道:「老夫子,你留在帳內坐鎮,我去外面看看」。

察覺到徐理一直坐立不安,覺得讓他去透透氣也好的孟善,先是點了頭,然後便再次坐下打起盹來。

再次回來,已是第二天的四更末(凌晨三點),但兩條腿如同灌了鉛,滿臉油汗的徐理,看到自己進來有睜開眼,此時卻又閉上眼的孟善,他不由地搖了搖頭。

徐理很羨慕孟善這種入睡能力。要知道,這種能力在戰爭之時,簡直可以用開掛來形容。

試想一下,在高度緊張之中,在絕大多數人在得不到睡眠,頭腦反應越來越慢之際,一個人卻因得到休息而保持着頭腦清醒,這將意味着什麼?

由於徐理進來后,時不時地發出聲響,讓休息得差不多的孟善,睜開了眼。

「有心事」?孟善問道。

「我在想,主上會不會調我們至漠南」?徐理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那北平地面上這號稱百萬大軍的賊軍,怎麼辦?若賊軍趁我們與北元鏖戰,繼續北上。我們呆在北平城內的老小,怎麼辦」?發現徐理一臉的鄭重,孟善反問道。

「大敵當前,應該一致對外」。語塞了會,徐理義正言辭地回道。

「大道理是這樣。但周王去迎接聲稱北上抗元的李景隆,反被拿了的遭遇,仍殷鑒不遠。你就真放心,在我們與北元鏖戰之際,將裸露的腹背呈現於李景隆面前嗎」?孟善再次問道。

徐理認真地想了,最後無言以對。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們起兵,對朝廷來說就是造反。我們若腹背受敵,一旦敗了,自己前途盡毀滅,暫且不說。甚至會出現最壞的情況,即自家兒郎將世代為奴,家中女子將世代為娼。」孟善語氣淡然地道。

聽了孟善這話,讓徐理的後背,被不斷冒出地冷汗,而迅速濕透。

「我們只有先戰勝這號稱百萬的賊軍,才有轉危為安的可能」。孟善繼續道。

孟善這話雖很有道理,但作為先帝嫡系部隊,榮譽感一直極強的徐理卻無法認同。沒別的,一直在邊軍之中的徐理,早就堅定認為身為大明邊軍,理應以打擊北元為己任。

儘管徐理已意識到,去強求與自己一起浴血奮戰的袍澤,在他們自家老小的性命都顧不上的情況下,去與北元捨生忘死地鏖戰,有些說不過去。但徐理仍認為與北元作戰,是邊軍第一要務。

孟善能讀懂徐理此時的沉默,其實是不認同自己所言。不過孟善也明白在此時的五軍大營中,與徐理持相同觀點的軍官,絕不是少數。

孟善知道他永遠無法說服徐理。

當然若不是徐理是這麼一個認死理之人,孟善知道右軍左副將就一定不是自己,而是一直跟着主上的徐理。

徐理的認死理,既讓自己得以超越他,成為左副將。孟善也只得接受徐理此時的固執。

別說孟善自己,即便主將李彬都無法說服徐理。既然自己對此無能為力,孟善再次選擇了忽略。

孟善等將這種認知,孟善不認為主上會不知道。既然只有主上才有協調眾人,將力往一塊使的能力與權力,孟善準備再繼續打一個盹。

朦朦朧朧之間,孟善聽到了北風吹拂之聲。

一向莊重的孟善,起身查探后,他便在大帳內興奮地跳來跳去。

看到老夫子如此,讓當時的徐理有些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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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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