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逛街

第246章 逛街

長憶毫不給自家主子面子。「主子,這裏是京里。這要是在外頭,婢子也知道您有法子隨地里湊些銀子出來。可如今您如何湊銀子?雖然這京里有顧家的鋪子,可如今是少公子管理家務,如果您到鋪里去支銀子。少公子定然會以為您在宮裏又受了什麼委屈,連銀子也不夠用。說不定又要找陛下鬧上一場……」

顧掬塵一頭黑線,長憶的擔心頗是有理。長憶看向自家主子轉動的眼珠,忍不住打擊道:「主子,你可莫要再把以前那些上不得枱面的賺錢法子再拿出來了。這裏可是京城。」

顧掬塵頗覺沒有面子,「長憶,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原先的那些法子怎麼就上不得枱面了?那叫劫富濟貧,乃是俠者風範。」

長憶翻了個白眼,「主子不是常說此一時彼一時嗎。彼時天下是析骨而炊,易子而食之際,是歲大飢,大亂之勢,您那麼做倒還罷了。如今是在陛下聖治之下,百姓安居樂業之時。主子您若是再作這所謂的俠者風範,先不說落了陛下了面子。只說小少爺知道,鐵鐵認定了您在宮中過的生際是個苦不堪言的景狀,更有行動不得自由的危機。以小少爺的脾氣就算您長了三寸不爛之舌,他也決計不信的。……」她見顧掬塵神色愕然,更是加大了打擊力度,「您平素可是教過他,凡事以事實為準繩的。您將這鐵一般的事實擺到他的面前,這是讓他鬧,還是不讓鬧?」

顧掬塵擺了擺手,橫了長憶一眼,「丫頭,你膽子倒是肥了。如今數落起顧爺來竟是一套一套的。」

長憶陪笑,「大人,婢子這不是也沒辦法吧。若不然,婢子不提醒您一點。咱們下次再出來就難了呀。婢子這不是為了您考慮嘛……」

顧掬塵輕「哼」一聲,有些哭笑不得,「你怕的是我受了陛下的責罰,便要害得你出宮玩耍的大計吧。」

長憶也不反駁,笑嘻嘻陪笑。

顧掬塵心道,確實不能讓小弟查覺她出宮一趟身上居然沒有銀子花銷的事。

家裏本為就對她驟然入宮裏頗多擔憂。小弟更為了怕她在宮中受委屈,不容分說的將顧家很多賺錢的商鋪都歸在她的名下。就算是如此,小弟還是不放心,只要他在京里,每月里都會按時進宮往她這送上許多銀子。仿若她在宮中是吃不飽穿不暖似的。

這也實在是大齊皇宮裏的娘娘們歷來不得善終太多,給人造成了後宮水深火熱印象也太過深刻。

她見小弟小小年紀便操著如老父親的心也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家裏人對大齊後宮印象着實不佳。這份對她的憂心被父母小弟千百倍放大了。這也是顧掬塵自入宮以來,經常出宮回俯的主要原因了。見到健康安全的她,對家中的父母是最大的安慰。

顧掬塵對家裏人堆銀子給她的行為多番阻攔不得,心知這是家裏人的一種緩解辦法,便只能聽之任之了。

此次她出宮匆忙,根本就沒想到要多帶的銀子這茬來。

要不是長憶深知她,有隨時隨地帶些銀子的好習慣,她這次怕不是一兩銀子也不記得帶出來。

可這還沒出宮,長憶身上的銀子便散光了。她要是去商鋪里提銀子,小弟定然會知道。也會誤會她,以為他送的那些銀子都被她花完了,不但要再送些過來。還會與父母說上一番,如此徒惹父母糾心了。

顧掬塵轉頭看向身後不遠的皇宮,看向長憶,「要不然,你再回宮一趟,再取些銀子出來。」

長憶站着不動,悠悠道:「陛下允的是您出宮一趟,可沒允你出宮兩趟。」

顧掬塵挑眉,「我不是讓你回宮吧。我站在這裏等你一等便罷了。」

長憶不理她,「哼,婢子不敢。婢子出宮之時,陛下交代讓婢子定要與您寸步不離。旦凡您有半分損傷,婢子將死無葬身之地。婢子決然不敢離開您獨自回宮的。」

顧掬塵撫額,看向坐在馬轅邊臨時當車夫的夢覺。夢覺不象長憶話多,她將馬車趕出來,見這主僕兩人光顧扯嘴皮子,不上車。她就閉目養起神來。對她來說,陽光和煦,這樣曬上會太陽,比毫無意義的鬥嘴要實用的多了。

顧掬塵見夢覺眯眼享受的樣子,又是一陣鬱悶。她掀簾上了馬車。夢覺睜眼,馬鞭揮動。車輛平穩而行。

長憶跟在身後亦上了馬車。她轉動眼珠,一臉的笑容。她有好一陣子沒出宮了。宮裏雖然巍峨華麗,但昭明帝清冷,不似自家主子喜歡熱鬧。有時候她頗是奇怪,也不知這樣兩個性子絕然不同的人是如何湊成一對的。

她待在宮中,不似原先在顧家隨意。宮中規矩太多,就算是她有主子給的體面,還是不敢放肆。

皇宮那麼大,有無數的光影在天空飛舞,有無數的暗影在黑暗裏折伏。她這麼小,小婢子,小角色,有無數的規矩限制着她的一主一動,一言不行。壓得她縱有潑天的膽子,也不敢亂動分毫。

就算她曾在江湖裏縱性縱情,但到了這皇宮,她的行動間就會不知不覺帶出一股子拘束來。

哎,她嘆了口氣,這宮中還是缺少些人氣呀。好在自家主子如今有了身子,想來等小主子出來,這宮中便能熱鬧些了。

三月里的天氣不冷也不熱。行人卻被寒冬的冷憋壞了。於是便有了白日放歌需縱馬的暢快綻放。

長憶悄悄掀開車簾,見到有少年竹下輕歌,有妓者柳下撫琴,有詩者袒腹狂飲。如此春風也歡快,陽光也跳騰。這才是活潑潑的人間啊,這才暢快呀。

顧掬塵見她這樣一副作賊似的觀看,有些無語,一把卷開了車簾。有路人轉臉向她們這輛馬車看來,見她一身官袍,路過的百姓皆對他避道而行。

長憶看到自家主子皺眉,「公子,如今時辰還好。咱們也不忙着回顧俯。先逛逛吧。」她在馬車裏拿出個包袱出來,「公子換上常服罷,您身上這一身原是為了出宮少些盤查。如今竟出了宮,還是另換身,這樣逛街也方便些。」

顧掬塵眼睛一亮,只想着穿了官服出宮方便,卻沒想到著了官袍走動間有些顯眼。

長憶見她點頭,大喜。重新放了車簾。兩人皆另換了一身。長憶另換的一身半舊青花夾襖,頭上也只戴了鍍銀的釵子。

她轉頭向顧掬塵看去。見她已然換好了衣衫。見她頭戴玄色細紗小冠,著一身月白細葛廣袖長衫,褒衣博帶,袍袖翩然。身姿若濯濯青柳,面若秋月皎皎。鼻若懸膽,唇比花艷。雙眉飛揚,眼似含星。

長憶看得呆了一呆,嘟噥:「這怎麼感覺成了親竟比不成親還要俊了?難道這是成親的另一好處。那我要不要也擇上一個?」這樣一想,她的臉便有些發燙。正是春色無邊,春心泛爛之際。長憶本是嬌嬌女兒身,又生得花容月貌,此番生出點春心來就不足為奇了。

顧掬塵沒注意長憶的神色,迫不急待的跳下車來。急得長憶霎時驚醒,小心提醒自家公子注意些,可千萬莫要摔著云云。

顧掬塵哪裏聽得清長憶的碎碎念。她早就注意到熙攘人群中,除了那些小販攤子前人氣盛,就屬這枊樹下人最多了。

她擠進人群,就見是兩老翁正在下棋,兩人酣戰似乎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周圍看棋的許多的老頭情緒激動,紛紛出言指點各自看好的一方。兩方人群頗有一言不和便大打出手的架式。

長憶額頭冒着冷汗,看自家主子走得飛快,愕然見自家主子象搶窩窩頭的小孩似的鑽進了前面的人堆里。

她擦了擦汗,自家主子是不是忘記了她可是有身子的人啊。一會她便聽到自家主子那熟悉的聲音。

「老爺子,你聽我的沒錯,就走這。……哎,你怎麼不聽我的。我不聽我的,我賭你下一招就要輸棋了。這是一招錯落,滿盤皆輸……」

「怎麼您不信?好。咱們打個賭。我賭一兩銀子。什麼?太多了。那百板銅板怎麼樣?我這壓的玉佩可是祖上傳下來的。什麼?只賭十枚銅板?……罷罷罷,十枚就十枚。」

長憶捂臉,左右看了看。還好,沒看見她認識之人。她還在這裏擔心,就見自家主子猛地鑽出了人群。笑盈盈的舉著十個銅板,「走,長憶,夢覺。爺請你們。嗯,吃燒餅。」

聽到燒餅,長憶不再糾結,夢覺也不再打瞌睡,路旁這位胖大嬸烤出來的芝麻燒餅可香得緊。長憶看主子拿着銅板走向燒餅攤,突然想起一事,「主子,您的玉佩可拿回來了嗎?」

顧掬塵拍了拍頭,轉頭再次鑽進了包圍圈裏。長憶也嚇得鑽進了人群,那玉佩可是陛下親賜,丟了便是天大的事。

還好她剛一進去,就見一長須白眉老者笑呵呵的舉著玉佩,「小夥子,你跑這麼快做什麼?這是你的玉佩吧?竟是祖傳之物,可切莫再拿出來與人作賭。倘若真輸了,你家令尊怕不是要捉了你跪祠堂了。快快拿了去。莫耽誤我下棋。」

顧掬塵深施一禮,這才拿了玉佩,「老爺子說的是,小子理會得。」

白眉老頭目光深看了一眼顧掬塵,點了點頭,目光再次看向棋盤。

長憶看到顧掬塵從老者手裏拿過來的玉佩,撫了撫胸口,還好不是陛下的送的那個。這淡碧色的雕著小狗子的是小少爺送的。倘若主子敢將陛下賜的玉佩拿去賭,還不知昭明帝會如何罰主子。

顧掬塵不知道長憶這一番忐忑心思。笑盈盈買來了三個燒餅,與她們一起咬着燒餅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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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花拂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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