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150：破陣

「若恭，坐下來。」白思明發了話。

白若恭轉頭看他：「爸，我妹妹現在在寧勒受苦，我坐立難安！」

白思明那一刻也有些啞然。

白若恭繼續轉頭看着顏舜華：「顏大小姐，先前網上有你各種各樣的傳聞，其實我們都不信的，畢竟是顏老親手教養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會如此不堪？這首《雙姝》就是打破傳言最好的證明的，這樣，顏大小姐也不用費儘力氣把人送到寧勒了不是？」

顧言玦直接拍案：「白若恭，你腦子壞掉了，人是老子綁的，有問題找我，你在那兒陰陽怪氣地說什麼屁話？」

白若恭冷笑，顧言玦這種人的報應，是遲早的事。

兩人正僵持着，顏舜華卻緩緩站了起來。

她一步步走到顏千藍跟前：「我和你彈。」

顏千藍一陣得意，表面卻笑得溫柔：「好的，堂姐。」

「顏舜華。」顧言玦叫了她一聲。

顏舜華卻充耳不聞，和顏千藍一塊兒走到鋼琴前坐下。

顏千藍坐正，重新將手放到琴鍵上，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她眼裏閃過一絲鄙視：「堂姐，那我先開始了。」

說完，指尖用力，直接按響第一個琴鍵。

《雙姝》的開頭八小節是一段獨奏，八小節以後才是第二個人的加入。

是不是高手，第一個音節就知道。

場中不少人都能聽得出來，顏千藍這一首顯然比剛才那首更好。

很快，顏千藍彈完了八小節。

顏舜華卻沒有及時切進來。

非但沒切，她的手至始至終就沒動過。

看到她這樣，顏千藍心裏更是譏諷。

其實無論顏舜華無論彈不彈，結果都是一樣的。

因為她有這個自信。

她有自信讓顏舜華淪為笑話！

場中，只有顏千藍一個人在認真地彈著《雙姝》。

因為只有一個人，所以整首曲子也成了殘曲，聽起來有些四不像。

「顏大小姐，既然不會，就別勉強自己了吧！」白若恭大聲譏諷道。

顏舜華忽然回過頭，眸中冷光乍現。

而後，她伸出手，狠狠砸向琴鍵。

「砰—砰—砰」三聲，直接將顏千藍的演奏阻斷。

顏千藍停下動作，裝作一臉驚訝的看着她：「堂姐，你……」

「顏千藍，你最拿手的曲子是什麼？」顏舜華開口。

顏千藍一臉疑惑。

「冷嫣最拿手的是《夏之合》，她曾經用這首曲子拿下魯伯特杯的金獎！」錢小姐補充道。

《夏之合》是世界上最難演奏的鋼琴曲之一，要求演奏的人不僅有高超的鋼琴功底，還需要足夠的情感表達能力。

「她說得可對？」顏舜華轉頭問。

顏千藍看着她：「沒錯。」

顏舜華站起來：「好，鋼琴，我不會，樂器，我也只會一樣。你彈奏你最拿手的《夏之合》，我演奏我最拿手的樂器，才算公平。」

顏千藍都還沒聽明白，顏舜華又轉頭吩咐德叔。

「德叔，把我的琴拿上來。」

德叔點頭，起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德叔提了一個長盒子進來。

他走到台階前，將盒子放下，然後打開，將裏面的東西端了出來。

其他人看着那個東西。

它的形狀很像一把箏，但弦只有三根，根本又不是箏。

沒人能立刻確定那是什麼樂器。

顏舜華伸手接過琴，然後轉過身直接席地而坐。

她盤著腿，將琴放到自己的雙腿上，抬頭看着顏千藍：「開始吧，你彈《夏之合》。」

顏千藍這下有些明白過來了：「顏舜華，你是要讓用這把破琴和我的鋼琴斗嗎？」

「我先來合你，三分鐘內，誰先接不下去就算輸。」

顏千藍冷哧：「你確定？」

「你用《雙姝》表達我與你關係，你確定是在尊重你的老師？」

顏千藍咬牙，《雙姝》是葉邈給他兩個姐姐寫，既表達了他的尊敬又表達了他兩個姐姐的之間的感情。

這種感情，她和顏舜華根本就是不可能有的。

「好，那就斗。」

顏千藍轉身面向鋼琴，信心十足地毫不猶豫地彈響第一個音。

前一個小節，就氣勢洶洶，《夏之合》，果然名不虛傳。

隨後。

顏舜華屏息凝神，閉上眼睛。

「噔——」也撥響了第一個音。

一開始，顏千藍密集的音節以壓倒性的優勢一直壓制着顏舜華的琴聲。

但是進入中段之後，大家就漸漸感覺不對了。

雖然是兩種不同的樂器，但是顏舜華的琴音卻咬顏千藍很緊。

這把琴，也同樣在彈《夏之合》！

顏千藍咬牙，乾脆調換兩個節拍，試圖擺脫然後反噬。

但顏舜華卻忽然停了，但空了兩拍后，她重新撥響琴弦，還是《夏之合》的曲調，但是裏面卻夾雜了一些特別音律，聽起來很流暢，卻有種莫名的詭異讓人心慌。

在最後一分鐘，顏舜華忽然手腕反轉，直接反掃了一下琴弦。

「嘣——」

這一聲反掃的音色和剛才正掃完全不一樣。

這一下，就像是在所有人心臟上狠狠敲了一記錘，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破陣……」宴席中，千術忽然喃喃一聲。

雲容轉過頭，見千術正看着顏舜華，眼裏神色異常的複雜。

他眉心也緊皺着，似乎在努力剋制着情緒。

雲容沒見過他這樣子，這對於千術來說已經算是失態了。

「千術，你剛說什麼？」雲容問了一聲。

「她彈的是破陣。」

雲容一臉茫然：「破陣？什麼鬼？」

千術沒再答話，他忽然站起來，壓着嗓音：「我出去一下。」

然後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雲容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間有些懵。

顧言玦看着這一幕，目色又沉了幾分。

台上。

顏舜華的那一下反掃，迫使顏千藍不得不調整速度，跟着她的節奏一起彈奏。

那音律就像是千軍萬馬一般，一遍遍拉扯著顏千藍的心。

而後，她的手也開始不受控制一般跟着顏舜華的節奏行進！

這不是什麼《夏之合》，這是兩軍對壘的戰場，那些音符就像是將士們一聲聲的呼喊。

他們憤怒，嘶吼，殘暴！

這是鮮血淋漓的戰役，這是無數將士不惜犧牲生命守護的疆土！

顏千藍被這種情緒不斷地感染、侵蝕。

那感覺太強烈了，連坐在宴席上的人又有些承接不住，更何況是一起演奏顏千藍！。

最終，她受不了！

為了讓自己的手停下來，她不得不選擇握緊拳頭。

「哐——」

拳頭狠狠地砸在琴鍵上，提前終止了演奏。

顏千藍幾乎氣炸了，她站起來怒吼：「顏舜華，你彈得是什麼鬼東西？！」

這一刻，兩個人之間勝負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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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千朔與契軒戰於東澤。

契軒善巫，十日內連破千朔三城。

上盛怒，命護國大將軍顏冽入朝進諫。

數日後，千朔與契軒再戰於豐烏。

一青衣少年忽現於陣前，領百名千朔琴師席地而坐，齊奏破陣曲，擾亂契軒大巫師心智，千朔大挫契軒，此戰千朔大獲全勝，史稱「破陣之戰」。

------千息閣《江山人物誌.列傳第九.舜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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