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151：心術不正
顏舜華伸掌按停琴弦，然後將琴重新將琴放進盒子裏。
其他人也漸漸從剛才的情緒中緩了過來。
他們看着顏舜華，神色也開始變得複雜。
仔細想來，她演奏的也是《夏之合》。
卻又不是《夏之合》。
因為她已經給《夏之合》賦予了不同的情緒與畫面感，即使你很難去評判她的技巧好或者不好，但是你一定能體會到她想表達的東西。
這才是音樂的本質。
「顏舜華，剛剛根本不能算數！我們再比！」顏千藍聲音有些崩潰。
「你輸了。」顏舜華淡淡戳破。
顏千藍試圖掙扎：「你用一把破琴，就說贏了我，用兩種不同的樂器，算什麼公平算什麼斗琴！我們再比一次，就用鋼琴，如果你還能像剛剛那樣打斷我，我就認輸！」
雲容都聽不下去了，她用筷子敲了敲碗碟：「我說顏千藍二小姐，顏舜華剛剛都說了她不會鋼琴你沒聽到嗎？你怎麼不說你倆都用三弦琴比呢？你以為現在聽眾各個都是鋼琴高手懂得小調那個大調的，我們就聽個情緒。剛剛那段演奏，只要在座耳朵沒聾的，都知道顏舜華就是強，而你，弱得毫無存在感。」
雲容說完后，其他人也開了口：「確實，顏大小姐雖然彈的不是鋼琴，但是聽起來真的很震撼。」
「贊同，共情能力太強了，我都差點聽哭了。」
「對，我也覺得……」
顏千藍聽着其他人一邊倒的評論，氣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所以你們所有人都要和我作對，從小到大都這樣！你們知道我有多努力才走到了今天，就那把破琴而已，你們憑什麼要否定我？！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人來看？！」
所有人都被顏千藍這一聲都吼得一愣，有些意外她會崩潰。
「二小姐，你也別生氣，我們沒有說你鋼琴彈得不好的意思……」
顏舜科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台上：「千藍，先回別墅去。」
顏千藍看着顏舜科，眼淚更是如同斷了線：「哥……是不是我真的無論再怎麼努力都趕不上她了？」
顏舜科那一刻也有些不忍，他從五歲開始堅定的那個信念，頭一次因為顏千藍有了些許動搖。
現在這一切，是真的值嗎？
也許，是他的錯，他該從一開始就提醒她。
今天晚上的主角，只是顏舜華一個人。
「舜科。」
身後，顏如恪發了話：「已經鬧夠了。」
顏舜科回過神，走到顏千藍跟前，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帶着她走下台。
「顏千藍。」顏舜華卻忽然開口。
顏舜科帶着顏千藍停住。
顏舜華看着兩個人，緩緩開口：「你輸的不是琴，你輸的是心。你學鋼琴學音樂，就只是為了趕超我壓倒我……」
顏千藍忽然回過頭，急聲否認：「你放屁！才不是這樣！如果我有功利心，葉老師怎麼可能收我做學生，怎麼可能讓我和他一起在維特音樂大廳演奏！！」
她承認，她是討厭顏舜華，很多時候她都恨不得她去死。
但是她是真的喜歡鋼琴，真的喜歡！
顏舜華語氣平淡：「但你剛才卻因為自己私心，只是為了爭一口氣，把鋼琴當成了你報復的工具，為了讓我難堪，你不惜彈著殘曲也要逼迫我和你一起演奏《雙姝》，這樣褻瀆你老師的名作，你覺得如果葉邈看到這一幕，他會失望嗎？」
顏舜華這一字一句，就像是針刺一樣扎進顏千藍的心裏，她哭着搖頭：「才不是你說的那樣的！」
「顏千藍，你根本不尊重你心中的熱愛，你根本不懂得尊師重道。你原本可以把這裏當做你的演奏會，你原本可以做冷嫣，你也可以做顏千藍，但是你非要選擇做顏舜茵。你如此心術不正，毀了自己的演奏，又怎麼能贏別人？」
「顏舜華，別說了。」顏舜科咬牙說道。
而顏千藍幾乎要哭暈過去，現在已經完全癱靠在顏舜科身上。
顏舜科深吸一口氣，將顏千藍抱起來：「抱歉諸位，今晚是我妹妹不夠懂事，希望不要影響大家的心情。」
說完，抱着顏千藍出了大廳。
剛出門口，與從外面進來的千術遇個正著。
顏舜科看着千術，眼裏帶了一絲狠厲，隨即又收回視線朝前走去。
千術神色如常，重新走進宴會廳。
顧言玦坐在位子上打了哈欠：「好好一頓飯，凈被些阿貓阿狗弄得沒胃口。」
雲容撐著下巴：「我們正打算結束了重新找個場子，顧少要不要一起。」
「可以啊，星離安排一下吧。」顧言玦答得自然。
雲容挑眉，她好像沒說讓他安排吧？
星離點頭，拿了手機通知下面的人等會把迤邐場子給清好。
生日宴行進過半，加上鬧了這幾齣，時間也晚了。
雖然顏舜華贏了顏千藍，但說到底都是顏家的人，誰贏誰輸，鬧得難看，都是顏家面上不好看。
在場的人都心照不宣，起身離了席，紛紛走過來和顏沛道別。
走之前，錢小姐特意走到顏舜華跟前：「顏大小姐，你剛剛的那番話，對我觸動特別深，你說得對，真正喜歡的東西，是不應該拿來利用的，我也很喜歡鋼琴，我以後一定會做好每一次演奏，並且全心投入，謝謝你。」
「不必。」
那番話本來也不是為錢小姐說的。
「對了，我叫錢謠，以後如果我也開音樂會，能邀請你嗎？」錢謠看向旁邊雲容那一桌：「還有你的朋友。」
之前錢謠雖然也經常在名媛圈裏走動，但和白若蘅顏舜華幾個走得並不近。
錢謠知道她們是看不上錢家。
所以那一刻也沒有強求，她笑了笑轉過身。
「好。」
錢謠一臉驚喜地轉過頭：「那就這麼說定咯，到時候我給你送邀請函！」
「嗯。」
錢謠確認過，也不再多留，歡歡喜喜地和自己父親一起離開了。
片刻之後，宴會廳里其他家的人都散了。
只除了顏氏宗親以及顧彥文夫婦，還有一個孤零零在不遠處獨座的靳修擇。
顏家三房的老爺子顏波腿腳向來不太利索，跑這一趟本來就不容易，此刻已經有些坐不住。
他兒子顏如岡扶着他站起來，走到顏沛這邊：「大伯，我先扶我爸回去休息。」
顏沛坐差點都睡著了，他抬眼看着顏舜華站在原地不動。
「我也和你們一起去，折騰了半天正事兒沒幹一件！」
說着就要站起來，德叔正要去扶他。
「三爺爺請留步。」顏舜華終於開口。
顏沛「哼」了一聲，又安心坐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