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170：抱歉，我來晚了

本來打算一直陪着顏舜華到顏沛的葬禮結束。

但云容因為家裏有事不得不先回了海城。

千術和季禾繼續待在闕園陪着顏舜華守靈。

不過因為顧及顏舜華的身體，到後半夜季禾都是勒令顏舜華必須去休息。

顏舜華中間幾天是配合的，但轉眼到了第七天，顏舜華不再聽季禾的。

一直守着顏沛一整夜沒合眼。

翌日一早，德叔安排了殯儀館的人來將棺槨運走。

顏舜華燒完最後一疊紙錢，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棺槨旁。

她伸手推開棺蓋的一角，終於好好地看了一眼裏面的人。

老人雙眼闔著，躺的周正。

走的時候雖然突然，但總體是安詳的。

顏舜華看着他的臉，甚至有一種他只是睡著了的幻覺。

好像冥冥中註定了一番，她與他總有一局未完成的棋。

十五年前，失約的人是她。

現在，失約的人是他。

你走了，這局棋我一個人怎麼下？

因為特意測算了時間，所以老爺子的棺槨要在九點前出闕園最是吉利。

此是，顏家的宗親們都來到正廳。

眼看着時間快到了，顏舜華卻扶著棺木不動。

德叔走到她身邊：「大小姐，時間到了，該送顏老走了。」

顏舜華扶著棺槨沿，依舊沉默。

「大小姐，該送顏老走了。」德叔重複。

見顏舜華還是不動，他只好伸手去扯她的手臂。

但顏舜華卻看着顏沛，手卻死死地扒著棺槨。

德叔只能加了力氣：「大小姐，我們必須送顏老走了！」

兩個人拉扯一番，德叔終於將顏舜華扯離了棺槨。

「哐——」的一聲，棺木被徹底蓋上。

顏舜華握著拳頭，站在原地看着殯儀館的人將棺槨抬起來。

「大小姐，你也熬了一夜，殯儀館我和你二叔還有幾位宗親去了就可以了，後面的葬禮還需要你主持，請保重身體。」

連續這麼多天的奔波與疲憊，德叔是真的怕她支撐不住。

畢竟後面，還有太多事需要她來處理。

德叔交代完，跟着顏家宗親們一起隨着殯葬車出了闕園。

直到門口車子轟鳴聲逐漸遠去……

原本呆愣在原地顏舜忽然拔腿跑了出去。

「舜華。」千術叫了她一聲，也追了出去。

顏舜華跑出別墅，此刻外面正淅淅瀝瀝下着小雨，拉着顏沛棺槨的車已經消失在大門口。

顏舜華完全顧不上那麼多，她衝進雨里，跑出闕園，追着車隊的方向就像是瘋了一樣狂奔。

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就是要追上那輛車，她只要再看一眼裏面的人，再看一眼就好了。

似乎只有這樣追趕，才能發泄她從煙城趕回雲城的時候心中的迫切。

但就像是她被那場大雨阻斷了歸途一樣，無論她再怎麼追，那輛車都離她越來越遠。

可是她不想停下來，一點也不想！

「顏舜華！」

手臂傳來的撕扯感還是迫使她停了下來。

她轉過頭，看着攔下她的人。

那一秒有些愣住。

她都不記得有多久沒見到這個人。

甚至也從不卻過問一句他的歸程。

但此時此刻，他就真實出現在這裏。

他穿着黑色的長風衣，肩頭和鬢髮也被雨水打濕了。

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瀲灧的雙眸此刻卻只裝着複雜。

「別追了，你追不上的，讓他走吧。」

顏舜華眨了一下眼睛，手臂用了力想要將手從他手中抽出來。

顧言玦卻握得更緊：「抱歉，我來晚了。」

那一刻，天空中開始落下更大雨滴。

雨點打在身上，似乎卸下了她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

她鬆了手，轉過身緩緩靠過去，將自己的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顧言玦目視前方，站得筆挺。

「嗚——」

終於，她發出了一聲輕微地嗚咽。

雨聲太大，幾乎將她的聲音蓋住。

但顧言玦卻聽得清楚，像是遭到重擊一般，他的心沒來由地狠痛了一下。

於是伸出另一隻手，將她狠狠地環住。

「嗚嗚——」

那一刻，就像是連日以來的在這一秒找到了突破口一般。

顏舜華終於徹底爆發出來。

顧言玦緊緊地抱着她，他想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

在她最需要的時刻，他卻是缺席的那一個。

兩個人站在雨里不知站了多久，顏舜華的哭聲逐漸止了。

顧言玦剛要放開她，顏舜華卻雙腿一軟，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顧言玦忙將她抱起來大步走向街邊。

星離站在車旁舉著傘等在那裏。

看到顏舜華暈了過去，星離忙跑了上來替舉著傘替兩個人擋雨。

「顏小姐怎麼了？要先去醫院嗎？」星離問。

顧言玦皺了皺眉：「去公寓，叫個醫生過來。」

星離點頭，三個人一同上了車離開。

不遠處，千術看着離去的車子，眼中神色莫測。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轉過身。

卻見顏千藍舉著傘站在不遠處。

因為是追着顏舜華出來的，所以他也沒帶傘，此時已經是完全淋濕的。

顏千藍走上前，剛要將傘舉過他的頭頂。

千術卻拒絕：「不用了。」

說完提步朝前走去。

顏千藍看着他的背影，瞬間有些崩潰，她大吼著：「所以你喜歡的人是她對嗎？！」

從她認識他開始，喜歡他開始，她就知道，千術心裏裝着一個人。

而那個人，不是他唯一的前女友，而是另有其人。

千術頓住腳步，緩緩開口：「對。」

顏千藍徹底愣住，她沒想到他竟然會直接承認，她只不過是在試探！

她笑了笑：「你別騙人了，就算你不喜歡我，也用不着用這種方式來拒絕我，你明明就知道，顏舜華是我最討厭的人，你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是不是嗎？就是一個生日宴而已，你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就喜歡她了！」

顏千藍說着，忽然眼裏又發了狠：「肯定是顏舜華，肯定是她主動勾引，她這個賤人，竟然會這麼不要臉，我一定不會讓她好過讓她死！」

千術眸光忽變，他轉身走到顏千藍跟前。

下一秒，他忽然伸手扼住顏千藍的脖子。

而後，他貼近她的耳朵，一字一句：「你若膽敢有半分害她之心，我一定會親手要你的命。」

說完，他將她放開。

顏千藍一個站立不穩，直接摔到在地。

她滿臉不敢相信地捂住自己的脖子，聲音嘶啞：「如果是這樣，你不喜歡我，你當初為什麼要救我？救了之後還幫我找了葉邈讓她收我為徒，還和言安若分了手，甚至我出國留學，也是你給我的建議！」

她認識千術的時候，只有十八歲。

顏舜華雖然比她大兩歲，但是因為留級的緣故和她同一級。

她們明明是同一時間畢業的，但是當她捧著優異的成績回到家，卻連一句誇獎都沒有。

因為那個時候，顏舜華要鬧着要去帝城讀書，所以整個顏家都在圍着她轉。

顏舜華永遠是顏家的重心的，而她只不過是陪襯。

當天晚上，她悄悄打包了行李，離開了顏家。

但是因為沒有經驗，稀里糊塗的買了機票上了飛機，等到快落地了發現自己去的是煙城。

到了煙城之後，因為怕顏家人發現自己的行蹤，她換了電話卡，把卡里的錢全部取出。

但是取了錢沒多久，因為拿着大量現金，她便被人盯上了。

他們在她回酒店的路上將她攔下，為了自保，她把自己身上的錢全部交給了他們，但是他們還是不願放過她。

她被帶到一條暗巷，那些人開始扒她的衣服。

慌亂之中，她摸到一個酒瓶子，抬手就砸在了其中一個人的腦袋上。

其他人見她將自己同伴打暈，更是兇狠。

但那一刻，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想起來之前去顏舜華在學校和人打架時候的樣子，打算用手裏半個酒瓶子和他們同歸於盡。

她真的以為她會死在煙城的那個晚上。

但是，她遇到了千術。

她忘了那幾個人是怎麼被處理的，只記得她被帶進車裏的時候，坐在後座的男人那張風華無邊的面孔。

千術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只不過是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那個時候的你，還真是和她有些相似。」

顏千藍幾乎不敢相信：「所以現在，顏舜華也和她相似嗎？言安若是不是也一樣？！你找到了我，所以棄了言安若，現在找到了顏舜華，所以棄了我。」

「我從未愛慕過你，何來相棄？顏千藍，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千朔說完，一臉冷漠的轉了身。

顏千藍看着他的背影，徹底崩潰的哭出了聲。

良久。

路邊緩緩停下一輛車，顏舜科從車上下來。

他走到顏千藍跟前，將她抱起來。

顏千藍獃獃地看着他脖子上的紗布，被放到車裏的那一刻，她猛地抓住顏舜科的手臂，眼底已經全是恨意：「哥，我們殺了顏舜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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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術回到闕園。

先回了客房將濕衣服換下，他收拾了行李，打算先離開。

拎着行李箱穿過正廳，正要出門。

「千術。」

千術轉過頭，看着正廳中站在的季禾。

她的褲腳也是濕的，很明顯是剛從外面回來。

「不要想在舜華身上玩什麼替身遊戲，那不好玩兒。」

所以剛剛他和顏千藍兩個人對話，她都聽到了。

千術看着她，忽然笑了：「我從始至終都只為她一個人，為她生或為她死，何來替身？」

說完，轉身出了別墅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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